第38章 感动
钟无艳摇摇头，伸手在衣袋里摸着。
“我原先的衣服呢？”她蹙眉，那里面应该还有些东西才是。
冰柳转身，木然地把她的衣服从衣柜里拿出来递给她。
钟无艳打开衣服，在衣袋里摸着，还好，她的东西都还在。
打开衣袋，里面除了她的那颗保命迷雾丸之外，还有一把小巧的匕首。
那匕首雕饰精美，宝石铸就的刀鞘光芒四射，冰柳也将目光转向那把匕首。
钟无艳发现了她的目光，不留痕迹地打开了匕首。
一打开，顿时寒光四射，一股冷意和杀气从那刃上直透而出，让人胆寒。
“好剑。”冰柳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匕首不放。
“这还是我的贴身之物，听说是制剑大师风易所制的寒铁剑，吹毛断发，削铁如泥，世间只此一把。”
钟无艳爱惜地将它收起，抬眸见冰柳目光盯着这把匕首，心中感慨。
这匕首是师父送给她的，跟随她多年了，看现在的情形，她是必须送出去了。
“给你看看吧。”她将剑递给冰柳。
冰柳迟疑了片刻，终究还是抵不住这好兵器的诱惑，将它拿到手中，细细把玩着。
她显然十分喜欢。
钟无艳猜测她一定是习武之人，否则不会对这匕首如此感兴趣。
她心中真是舍不得这把剑，可是宝剑只是身外之物，获得自由才是当前最重要的事情。
“你若是喜欢，就送你吧。我三脚猫功夫也用不着这么好的东西，配我真是可惜了。”她自嘲道。
冰柳听她这么说，连忙将匕首还她：“小姐，我不能要。”
钟无艳推给她：“你拿着吧，难不成你希望我拿着这把匕首伤了王爷吗？这种好东西配你还比较合适，给我纯粹是浪费。”
冰冷犹豫片刻，“奴婢不能收这么贵重的东西。”
“这是我的，我想送谁就送谁。今天跟你有缘，就送你了！”她将匕首放进她手里，笑道：“别推辞了，再推辞我可要生气了。”
冰柳望着那剑，半晌才道：“那就多谢小姐了。”
“这才好嘛，这把剑只跟有缘之人，今日跟了你，终身你为其主。”她笑道。
还好，总算打开一个突破口。
原来她爱兵器。
俗话说得好，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既收了她宝剑，冰柳还能不为她做点事吗？
不过，她才不会这么着急地就说出来。
这时，高灵枫走了进来，见到她，笑道：“本王已经派人去送了信了，想必很快他们就知道你目前很安全很好。也让他们不必担心你了。”
“那就多谢你了。”
“你跟本王客气什么？”他在她身边坐下，回眸道：“冰柳，你下去吧。”
冰柳沉默地退出。
“这么美的人怎么适合当丫鬟，你怎么不把她收到房里？”她若有所思地问着。
高灵枫一怔，忽然有些怒气：“你希望我收了她？”
钟无艳笑道：“有什么不好的吗？我只是觉得她这么美，唔……”
他猛然封住她的唇，直接吻得她气喘吁吁，推拒不得。
直到她快要窒息了，高灵枫才终于松开手，无奈地望着她：“你这个小妖精，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你是故意气我的吧？你明知道我喜欢的是你，其他女人我怎么会放在眼里？”
钟无艳哼了一声：“我才不信你爱我呢。”
“那你要怎样才相信？”
她笑吟吟地望着他：“除非你把天上的月亮摘下来。”
高灵枫挑眉：“能不能换个条件？”
这也太难实现了。
“那就算了，你还是没诚意，你让我怎么相信你呢，我一点安全感都没有，你身边这么多美女，个个都比我漂亮，我真不敢相信你喜欢我。”她转过头去不理他了。
高灵枫想了想，忽然莞尔一笑：“你等着，我一定给你摘到月亮！若是摘到了，又该怎么说？”
“那我就相信你的真心，考虑要不要留在你身边。”她微微一笑。
高灵枫眼睛一亮：“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了。我人品一向很好的。”她笑眯眯地说。
高灵枫点了点她的鼻尖：“你这个小骗子，我可是被你骗惨了，我才不信你的人品有多好。”
“真的不信吗？”她懒洋洋地靠进他怀里，“那就随便你咯。不信拉倒。”
这会儿，她的姿态既柔顺又安静，让高灵枫一时有些无法适应。
她怎么突然间就对他变了这么多？先前还激烈反对，突然间就变得柔顺起来。
他轻抚着她的脸庞，“我信你，小言子，只要你愿意留在我身边，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
钟无艳睁开眼睛望着他：“好吧，那你就证明给我看吧。”
她才不信他完的成。
高灵枫神秘地说道：“到晚上我一定会把月亮摘给你的。你等着看吧！”
噶？
她摇摇头，这怎么可能呢？
要是真的发生那一幕，她愿意自己拿块豆腐撞死。
陆沉开始愁眉不展。
出去寻找一整天，他仍然没有半点消息。
“师父，无艳她会不会，会不会已经……”他再也不敢说下去，更不敢继续想下去。
万一，她已经遭遇不测了呢？
冷铁心摇头，他拍拍陆沉的肩膀，一贯温和的脸也有些凝重：“她一定没事的。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陆沉闭上眼睛：“师父，为什么她非要入宫呢？自从她入宫之后就事情不断。到现在她也是生死未卜。若是找到了她，我想请师父劝她，不要再回去了。留在铁心门不是很好么？”
冷铁心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该怎么告诉他，是他请求钟无艳，钟无艳才肯入宫的。
现在钟无艳因此而失踪了，他这个做师父的心中更是愧疚。
等到她回来，他也想，考虑考虑到底自己这么做对不对，应该不应该。
“我会告诉她的。”冷铁心沉默许久才道。
“现在离宫即将来攻，师父打算怎么办？”
“无艳的意思是我们在江湖上只中立，不归附任何势力。这也是我一贯的意思。现在我们不止要寻找无艳，也要做好防范准备。慕容诀那人为人狠辣无情，一定不会放过我们的。”
“即便如此，师父也要以卵击石吗？”陆沉问。
冷铁心挺直脊背，有一丝威严：“即便粉身碎骨！”
陆沉沉默片刻，他望着面前的师父，生出一股敬意。
“好，我也陪师父一道，铁心门在，我在，铁心门亡，我亡！”
师徒二人豪气冲天，击掌盟誓。
正在这时，素雪急匆匆地拉着一个小童跑了进来。
“老门主！有消息了，有消息了！”她跌跌撞撞地跑着，差点没把鞋子都跑掉了。
直到停在他们面前，她悲喜交加：“终于有她的消息了！”
小童被她扯得头昏眼花，这会儿才反应过来：“主子，我下午去打扫小院的时候发现有人放在窗台上的一封信。”
冷铁心连忙将信拆开，上面写道：钟无艳现在我府上，因她受了伤需要调养，暂时无法归家，请勿挂念。
“她受伤了！”陆沉惊道，“而且这个送信的人是谁，到底她现在在哪儿？”
小童摇头：“我去的时候并没有看到人啊。”
“坏了。”冷铁心握紧那纸：“你走的时候一定有人跟踪！”
小童诧异：“我没看到人啊。我拿到信之后，又待了会儿，先回了自己家，到现在傍晚了才从后门出来的。我想他们不会发现这里的。”
冷铁心微微一笑，拍拍他脑袋：“好孩子，你真聪明。”
素雪急道：“小姐怎么会受伤？这人送这封信是威胁还是什么意思？”
“看起来不像是威胁。应该是无艳要求他通报消息才是。不过，此人并没有告诉我们无艳现在在什么地方。但肯定，她现在是安全的。且此人待她不错。还肯送信来。”冷铁心凝思片刻，盯着那信，忽然惊道：“钟无艳。”
“师父，怎么了？”
冷铁心大惊失色：“进去说话。”他和两人进了屋内，脸色整个凝重起来。
“这人信上写的名字是钟无艳，而无艳在外的形象是傻子，而且现在本该在皇宫受了重伤的。普通人绝不可能认识她，更不可能会半途截留她。就算真的误打误撞，无艳也绝不会透露自己的身份，可他却知道她叫钟无艳。这说明了什么？”
陆沉挑眉：“此人认识无艳，并且甚至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冷铁心点头：“这比无艳受伤还要严重。她的身份一旦暴露，那人就能以此要挟她。”
素雪拍着自己的脑袋：“都怪我，我应该跟她一起出去的！到底是谁居然会知道小姐的身份？难道是离宫吗？离宫的人已经知道小姐的真实身份了。”
“离宫的人如何知晓？”
素雪便把那天离宫的人如何闯入皇宫，以及钟无艳如何装作受了重伤的事情说了一遍。
“江湖上绝不可能有人知晓血薇就是钟无艳。除非是本门的人。”陆沉握拳：“难道有人泄露消息？”
冷铁心摇头：“如果是离宫的人带走了她，现在这封信就不会这么写，离宫一贯嚣张。而此人明显不愿意我们查到她现在在哪里。”
“可那会是谁？”素雪眼眶带泪，“还会有谁知道这件事？”
冷铁心沉吟片刻：“先别着急，起码我们现在知道她很安全，我们先在京城布控，我想她现在一定还在京城。皇宫那边有什么消息？”
“皇帝并没有大肆声张，估计是派人暗地巡查去了。毕竟现在皇后该是重伤的，不可能突然消失了。”素雪说道。
冷铁心点头：“那就这样吧。大家先都不要太担心了。”
素雪点头。
她现在后悔死了，要是当时她跟钟无艳一起走，那现在的情形就绝对不会是这样了。
这一晚有疏淡的月光，虽然冬日的夜晚十分寒冷，让这月色隐约透出一股清冷的味道，但是高灵枫还是心情很好。
他快步走进钟无艳的房间，她正坐在床上闭目调息养神，似乎正在运气疗伤。
高灵枫倾身望着她，但见她掀开眼帘瞅了他一眼。
“小言子，我带你去摘月亮吧。”他笑着伸出手。
钟无艳挑眉：“摘月亮？”
“对啊，快跟我来吧。”他伸出手抓住她的手，将她抱起。
“你放我下来，我自己可以走。”
“那不行，你现在受了伤，身体还很虚弱。”高灵枫低头望着她，钟无艳揽住他的颈项好维持平衡，瞪了他一眼。
高灵枫抱着她走出房间，沿着回廊往前行去。
宫灯在檐角垂落，一片氤氲的红光，将他们瞬间都染成了红色。
他抱着她走到了回廊尽头，那里正有一片池塘。
一艘小船正停在岸边。
高灵枫走上小船，将她放下，随即解开缆绳。
小船随即滑进了池塘。
“你这是要做什么？”她狐疑地望着他。
高灵枫笑着指指天上的月亮：“摘月亮啊，不然能干什么？”
钟无艳低笑：“我说真的，你不会有办法摘到月亮的。这简直是异想天开。”
高灵枫眨眨眼：“等着吧，我一定把月亮摘给你。”
他拿起船桨把船划到了池心，随即停了下来，在她身边坐下。
钟无艳见他正襟危坐，十分严肃的双手合十道：“皇天在上，厚土在下，今日皇室子弟高灵枫欲借明月一枚，请行方便。”
他一本正经的祈求老天爷，忽然睁开眼睛望着她：“老天爷已经答应我了！”
钟无艳噗嗤一声笑了起来，这一笑又带动了胸口的伤，让她龇牙咧嘴起来。
“别用力笑，你的伤需要静养。”
钟无艳看他那煞有介事的样子但觉得有趣，这小子搞得像真的一样，难不成他还真以为老天爷会把月亮借给他？
她当然知道他是不可能把月球摘下来的。
“你先闭上眼睛，我要开始摘月亮了，我不叫你，你可不能睁开眼睛。”他闭上眼睛嘴里念念有词。
钟无艳好笑地闭上眼睛，心里好奇，好吧，看看他待会打算怎么办。
过了好一会儿就听到他说道：“可以了，你快睁开眼睛吧，先低头再睁开。”
钟无艳低下头睁开眼睛，一睁开眼睛，她瞳眸里陡然映出一轮明月，澄黄的，皎洁的。
她一怔。
那轮明月直入眼帘，让她有瞬间的愣怔。
好半晌，她才看清楚，原来他手里捧着水，而月亮不过是倒映在了水中。
“你看，我把月亮摘给你了。”
她抬眸凝视着他。
那少年盈盈微笑着，那眸子如此澄澈无暇，在月色的映照下仿佛住满了星子，闪亮的，有一种氤氲的情感在他眼底发酵着，蔓延到眉梢眼角，蔓延到他的微笑，以至于他整个人都有些专注的美，有些因为紧张而生的让人怜惜的感觉。
那种小心翼翼地讨好她的姿态是如此卑微，仿佛卑微到了尘埃里。
她心中一震，不知道为何有一个角落崩塌了，一股洪流冲进心房，让她一瞬间无法言语。
莫名其妙的，但觉得鼻子发酸。
其实他的伎俩谈不上多新鲜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样子还是让她，让她……
“为什么不说话？”他蹙眉。
“月亮还在天上。”她指指天上。
高灵枫将手心的水泼掉，有些沮丧地垂眸，这会儿他有些孩子气地咬住嘴唇：“哎，你知道我没那个本事的，我不是神仙啊。除非我死了当了神仙，否则我想我也没办法摘下月亮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