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方便仵作验尸,棺材被一一抬到平地上摆好。棺材一打开,浓烈的尸臭味就向四周扩散开来。众人都是连忙捂鼻,退后两步。就仵作还往棺边走了一小步,然后他皱了皱眉又恢复如常。
秦晓诺是不敢去看的,她捂了口鼻躲得远远的。场上也就沈景惜、薛晟和司烨带着刘祈靠近棺材,并为仵作举了火把照亮周遭。仵作刚想说些什么,脚下就被扔来一个布包。布包里装的什么,仵作一清二楚,这是他装尸检工具的东西。
仵作从他的布包里一白布条捂住口鼻,又一把精铁夹子和小刀。
“江越城的温度适中,比较潮湿,尸身已腐蚀完全,头发花白,紫檀木簪,丝锦衣衫还算完整。身高五尺四寸有余……”说到这里,仵作用手里的工具拨开尸体衣衫。
“整体看来是一中年男子。尸骨左手到肩都呈现为黑色,只是肩部颜色略淡一些。胸肋骨断了两根,看这折断程度当时应该有戳到内脏。背脊有错位,腰椎断裂。右腿粉碎性骨折,应该是大力所致。”验完这些,仵作又抬头看着沈景惜说道:“能用上的工具不多,现在这样暂时只能验出这么多,如果还要验其他就只有把尸骨带回去。”
仵作一说起他专业上的东西,早已把害怕抛到九霄云外。
沈景惜几人相视一眼,他们要的答案也不需要太精密,只是确定下一些事情。然后让人把剩下的棺材一一打开给仵作查验,但其中却有两具空棺。一具是二长老的,一具是一侍从的。白夫人尸骨是呈黑色,另一仆从尸骨上没有明显伤痕。
薛晟:“要不要再开几口棺材来看看?”
沈景惜摇摇头:“不用了,这几口棺材也已经能说明问题了。”
“今晚怕是不能给这几口棺材重新下葬了。”沈景惜说完又对司烨拱手一礼:“明日还需请王爷城主府走上一遭。”
“好。”
命人把棺盖盖上后,沈景惜留下一些人守在此处。其余人皆返回住处,等休息一番后再换人去守着。仵作却不愿意回自己家,这一晚就赖在商行不走了。沈景惜思索一下后,让人给他安排了一个房间暂时住下。
秦晓诺回来后把二黑洗了两遍,自己洗了三遍,才觉得再也没闻到那股尸臭味。天亮后她可不打算再去,所以吃了些东西后就安安心心的睡下了。睡梦中,她看见了一片火红的衣角,心中笃定这是一个肆意张扬的人,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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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晓诺一觉醒来已是未时末,洗漱之后打着哈欠就进了厅堂。司烨、沈景惜与薛晟都在,此时皆齐齐转头望向她。秦晓诺忍不住又打了个哈欠,眼泪夺眶而出流了下来。她无所谓的用手擦去眼泪。
“呵呵,你们都在啊?”说完又看向沈景惜:“师兄,我饿了!现在有没有吃的啊?”
直到秦晓诺走过来坐下,沈景惜才说道:“有,我吩咐人去安排。”
饭菜上桌时摆了四份碗筷。
“你们这是?晚饭?呵呵,我这一不小心就睡了一天啊!”秦晓诺见他们也一起吃,以为自己起的太晚。
沈景惜:“没有。只是我们也还未用午膳。”
刚埋头苦干的秦晓诺一听这话,又抬起头:“你们这是在等我吗?”秦晓诺有些不好意思了,睡个觉还让别人等她起来再一起吃饭。
薛晟:“哪里是……”
“我们就是在等你一起吃啊。你在,胃口才好一些。”司烨连忙打断薛晟的话说道,说话时还对薛晟轻摇了一下头。
“啊?原来我现在也这么重要了,嘻嘻。“强颜欢笑,愧疚更甚。
沈景惜:“逗你呢!我们是太忙,忘记了。”
“好啊,司烨。你居然和我开这样的玩笑,你知不知道我刚才有多愧疚?你……”
“呵呵,因为这样,我们胃口又更好一点了。”司烨说着,给秦晓诺夹了一筷子她最爱的鸡块:“快吃吧,你不是饿了吗?”
“哼!”秦晓诺也不继续揪着不放,先填饱肚子再说。
司烨三人并未吃多少就放下筷子,秦晓诺就在三人的注视下吃了两碗饭。本来还想要第三碗的,可被他们这么看着,没好意思再盛。其实她也算是吃饱了,只是一遇上喜欢吃的东西就管不住自己了。等她放下碗筷,沈景惜让下人收拾好后,才开口道:
“诺诺,我们昨晚留下看守的人都被杀了……”
“噗”秦晓诺刚喝一口水就这么喷了,还好她此时是侧身坐着,要不然司烨就得遭殃。
“哥,我的大哥,你……”
“你大哥是若璟,说什么胡话呢!”
秦晓诺懵,转念又明白过来:“我是修辞的喊你,拜托你以后不要在别人喝水这样的时候,说这个惊悚的话。我心脏承受能力差,我害怕!”
薛晟:“别怕,有我们在呢!”
沈景惜与司烨也赞同的点头。
“就是有你们才可怕啊!我好好的一个人闯荡江湖,多潇洒自在啊!可现在呢?下一刻,我们要面临什么?冷血杀手还是杀人狂魔?啊……这个世界太可怕了!我的狗狗大军都还没有养成,我还不能横扫江湖……”
沈景惜:“那个……”
秦晓诺瞪了他一眼,又继续自己的演讲:“我的二黑还不够优秀,不能带领狗狗大军。不过,没有血腥的江湖,就不叫江湖了。走,出发!我一定要抓住这个刽子手。”
司烨三人是目瞪口呆的看着她,一开始是个个都自责不该拖她趟这趟混水,后又惊讶她这转换太快了。秦晓诺走到门口,没听见身后有动静。转身看着还坐在原位的三人,说道:
“走啊,还愣着干什么?”
沈景惜:“不是,你回来坐下,我们与你说下情况再做决定也不迟。?”
薛晟:“是啊,诺诺,别冲动。”
司烨也对她点点头:“一知道此事,我就带雪狮去了现场。并没有什么其他发现。所以,你放心的坐回来吧。”
“好吧!”
沈景惜:“白家尸体都被掘走了。我们亥时去,丑时回。辰时再去就什么也没了,不知道对方到底去了多少人,三个时辰左右,百来座坟就都空了。而且还没有留下什么有用的痕迹。”
“他们就算速度再快,这还抬着棺材呢。城里多的是卯时就起的人吧,难道就没一个人看见?”
薛晟:“不是,他们走的是西面的山林,后又走了水路。我们也已派人依着这个时间段去沿途查问有什么船只经过了。”
秦晓诺懂了,江越城西面地势高,又是山林,并未修城墙。
司烨:“越朝明那边,我也已经问过了。白家灭门前三天,白家主偷偷上门请求越朝明如果白家出事,希望他能尽快帮白家善后。还要求他不要去查原因……”
越朝明之后心里越想越不对劲,既然知道要出事干嘛又不避开呢。想不通,那他就直接去问就好了。第三天一早,他去的时候,里面是横尸遍地。他仔细看过,白家仆从全死于白家剑法之下,至于重要的一些人都死于毒杀,只白家主与大长老比较惨一点,死前应该受过折磨。毒很像是叶家的离魂散,但又有些不同。越朝明让人收敛尸体后,发现里面少了许多白家后辈子弟,二长老也不在其中。侍从人数也是少了一些。但他记着白家主的嘱托,也不纠结耽搁,从百姓家高价购来棺木,就立马装棺下葬。事后更以白家误食有毒蘑菇,无一幸免,全被毒死而了却此事。
(注:百姓家基本家家长辈都会提前备上一两口棺材,以便亡故时使用。白家那么多人,再大的棺材铺也一下子拿不出的。)
秦晓诺:“他这意思是,下人死于自家人手里,主人死于他杀?”
“嗯,是这么个意思。”司烨点头道。
“那这不就是家里出内贼了嘛!”
司烨:“不,越朝明的意思是白家主与长老动手杀的仆从。”
“什么?那不可能吧!”秦晓诺完全不敢相信,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下的了手做这样的事情。这太疯狂了,就算不是亲人,但那是一条条活生生的人命啊。
“他观察过那些伤口,皆是一剑毙命。未伤骨,只夺命。能把白家剑法运用的这么深邃精妙的,也只有那几个长老与家主。这也是越朝明疑惑的地方,这一年来,他遵守诺言从不去碰触调查。”
“看来这个越朝明还并不坏嘛。”
“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可不要大意!”沈景惜提醒完秦晓诺,见司烨看着他:“那个,我不是说越城主。我只是提醒晓诺出门在外要谨慎一些。”
司烨:“我只是觉得沈兄说的很对,我也很赞同。”
沈景惜很想翻白眼:那你刚才还那么看着我,吓了我一跳。
“放心吧!我又不会主动去招惹别人。再说了,打不过,我还跑不过嘛?!”秦晓诺说的有些小得意,她就是轻功好,跑的快。
一听到秦晓诺这话,薛晟有些不自在。他知道秦晓诺说这话也没其他意思,但耐不住他要想起薛乔啊。虽然把薛乔送不走,但他单独给薛乔租了个小院子。让人全天候看着呢,绝不允许薛乔到商行这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