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着认真修行法上的记载,车非鱼又叹了一口气。
好嘛,总结起来就两个字。
苦修。
得,日子一天天过去,修行一点点积累,也不知到何时,才能达到书上所说的,气海充盈,聚雾成雪。
真到了那个时候,不还是一样要以大修为凝出神识?
车非鱼不无怀疑地想着,秦无恙是不是又忘了给全修行法?
但毕竟他是秦无恙,有些话他背后说着,当面可不敢开口。
于是,他又开始了苦修。
日上三竿,车非鱼缓缓睁开眼,天地桥消弭无踪。
拉开门后,一柄飞剑迎面穿来。
车非鱼一掌拍开,皱眉走出。
唐丰年坐在客栈中,笑道:“车非兄,醒了?”
在他脚下,陆山蓬头垢面,鲜血淋漓。
那柄飞剑,是他最后的手段,无奈,竟也失败了。
见到车非鱼,他大吼道:“车非鱼,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车非鱼伸了一个懒腰,走到唐丰年对面坐下,招呼店小二道:“一碗豆浆,两个肉包。”
唐丰年今日与昨日又有不同,收拾得干净,蓝色的貂裘披在肩上,晶莹剔透的翡翠发冠束着墨色发丝,他身上的伤似乎好了许多,气色也已经不错。
至于城中那些收尾的活儿,自然也不必他多操心了。
唐七终究是要接掌唐家的,他该放放手了。
“车非兄,不问问么?”
豆浆已经端在桌上,车非鱼喝了一口,又吃完一个包子,缓缓道:“他为什么要杀我?”
唐丰年道:“听说,是车非兄,杀了陆清婉。”
车非鱼手中另一个包子突然吃不下去了,“她?”
唐丰年神色黯然,“她死了。”
陆清婉的刁蛮是无奈下的表象。
她生得无暇,说是钟天地之灵慧并不为过,而且,她曾是唐丰年的好友。
他们联手,做过很多大事。
唐丰年对那个女子,也许钦佩多于爱慕吧。
实际上,看过陆清婉的真面目后,大约天底下少有男子会不动心吧?
她过得很委屈。
但她本可以不必如此委屈的。
唐丰年道:“她是个好女儿,可惜没有一个好父亲。”
陆山大怒道:“闭嘴,你闭嘴,今日若不杀了我,我必会杀个天翻地覆。”
唐丰年脚下用力,陆山痛叫,大吼道:“你们,该死。”
唐丰年再用力,陆山被震晕过去了。
唐丰年道:“毕竟有一份香火情在那里,我想保下他。”
车非鱼道:“我从你手中保下黄家,你又要从我手中保下他,倒是很巧。”
唐丰年喝了一口茶,淡淡道:“我会废去他修为,扔在柴房当个仆役,生死不必担忧,但也不会过得太好,你意下如何?”
车非鱼摇头道:“没必要。”
唐丰年道:“很有必要,我做事,不喜欢留下手尾。”
车非鱼不再多说,陆山要杀他,能留下一条命,已经不错了,车非鱼也不至于再替他说情。
车非鱼问道:“为什么会说是我杀的?”
唐丰年摇头道:“没有理由,但想来也该有个理由的。”
车非鱼道:“算了,反正我也该走了,至于是不是冤屈,我也不管了,日后应该也不会来樊城了。”
唐丰年面色平淡,品着茶,缓缓道:“我自会查清。”
车非鱼又不多说,看了看手中的肉包子,一时间,没有多少胃口,他叹了口气,放回盘中,喝完了豆浆,起身离开。
佳人早夭,终究是让人觉得可惜的事情。
他刚迈出客栈,陆山又已经醒来,他面容狰狞,狂笑道:“车非鱼,你迟早要死,迟早要死。”
“西楚项氏一族,迟早把你碎尸万断。”
车非鱼迟疑,西楚这个国号,他曾经看过,就在白芷的客房中。
项姓,似乎是西楚的国性。
但他摇了摇头,缓缓道:“都已经亡国了,还出来做什么?”
陆山狂笑着,“竖子无知,竖子无知。”
唐丰年面无表情,一边饮茶,一边抬脚踹过去,直接将他踹晕。
“真是让人心烦。”
他对旁边一个家丁道:“你确定,白家退出樊城了?”
家丁点头道:“是,我亲眼所见,白家氏族上百人,全数退出樊城了。”
“那其他五大世家呢?”
“并不见异动。”
“无妨,留着给阿七练手也好。”
他站起身,面如冠玉,轻笑道:“去言玉家看看。”
“是。”
车非鱼在陆家门前,见到了白芷,那个修为其实也很强的女子,她仍如往日一样,恬淡而安静,抛却陆清婉,她其实也生得极美,清冷似仙子。
白芷道:“车非公子,陆家,或许会追杀你,而且对你有误会。”
车非鱼道:“我知道了,而且已经找上门来了。”
白芷美眸微睁,意外道:“那你?”
车非鱼道:“唐丰年把他拿下了。”
白芷轻声叹气,缓缓踱步,而后面露难色,“六大世家同气连枝,如今又没了黄家掣肘,可如何是好?”
车非鱼道:“唐丰年,不打算杀他。”
白芷担忧道:“但也不会放他走,不是么?”
车非鱼点头,白芷微微抿唇,匆匆告辞,想必,是要去想法子营救陆山了。
只是,樊城之事,又再与他,无关了。
所以,白芷还在樊城,而且在陆家的事情,他也不必再去关心了。
走出樊城,车非鱼回头望了一眼,说有留恋,那是假的。
只是不知道,那个灵动活泼,而且聪慧的黄衣姑娘,能不能找到她的爷爷。
他们一家子,又能不能,安然赶到落羽楼。
所以,直到他走了很远,见到了叶城,也不知道。
黄鹿溪没能找到黄程,黄家,也没能赶到落羽楼。
就在路上,在一条山道上,黄鹏醒了,他伤得很重,躺在担架上。
黄程大喜过望,跑过去,对他嘘寒问暖,这是从前没有的,他对不起黄鹏。
他曾怀疑过黄鹏,但他有错也不会认,只能这样来弥补。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在挑黄家子弟去拾柴火的时候,在两人坐在林中讲私语的时候。
黄鹏一记手刀,从黄程心口穿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