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师父。”曲不成光着膀子，背负荆条冲进一为道长的房间噗咚一声跪倒在地。“师父，弟子有过请师傅责罚。”
“哦？不成何过之有，说来听听。”道长端起茶杯吹开浮在面上的茶沫。
“小师弟跟着弟子修行多日，一直无所长进。五师弟倒是教得稳稳当当，弟子怕耽误了小师弟。所以请师父降罪。”说罢抽开背上的荆条双手举过头顶。
“呵呵。你是如何教他的？”道长问道。
“师父当初怎么教我，我就如何教他。”
“那你到说说看，为师如何教你的。”
“弟子清楚记得，十五岁那年天寒地冻，师父叫弟子双拳泡在冰水里，一双手冻得通红，还要按师父的意思苦练铁桩。拳头打得是皮开肉绽，要是出拳慢了血就会粘在铁桩上，师父就拿藤条教训弟子。两天打断了三个藤条。”
“不成倒是记得明白。”道长捋着长须来到近前：“那你可知五位弟子我偏偏如此待你？”
“师父想让弟子牢记拳法所以如此。”曲不成坚定不已。
道长摇了摇头，双手搀起四弟子语重心长道：“不成你错了，你们五人皆是为师心头之肉。为师这般待你一是你资质平平必须苦练，二来也是想磨磨你的性子。为师根据你五人的优劣来安排你们练功，因材施教的道理你难道不知？”
“这...这...”曲不成一时语塞。
“星游的身体刚刚康复，最少还需一年的时光才能练习内功心法。这段时间不仅不能让其荒废，还要督促他勤加练习。不然以后身体吃不消，如何习得上乘功法。”
老四听到这儿，心里有些犯酸：“师父你为何如此钟意这小师弟？”
“我在星游身上看到了你们小时候的影子。不过，我最满意的是此子天赋极高，悟性通灵。我很想知道他日后能有多高的成就。”道长转过身子替曲不成也沏上热茶继续道：“当初在剑庄我试探过星游。根基虽浅但经脉活络，一般人受我这一掌最少要休养半年时间，他居然这么快就挺过来了，这是我万万没想到的。”
“师父你就这么肯定星游？”曲不成疑惑道。
“老五教星游才不过数日，他就能走路生风，脚步轻盈。这也是你亲眼所见，还不足以说明问题吗。”道长见曲不成面色难堪，不知所措吩咐道：“不成啊，你先下去吧。往后你该怎么教就怎么教，不要让他太过轻松。”说罢取下自己的长袍轻轻披在曲不成的后背。
曲不成告辞了师父，心中五味杂陈走回功房。
“嘿！哈！嘿！哈！”卓星游练功的声音传到了老四的耳朵。曲不成躲在暗中见星游在木桩内不断挥舞着双拳，拳头上满是鲜血，额头的汗珠不知是累出来的还是疼出来的。拳头打累了就用手臂撞，手臂撞疼了就用手肘去砸。星游的双臂挥舞得是越来越慢，随后失去了力气，跪倒在地。
“为什么！为什么！练了这么久仍没长进！”星游吼着抬起颤巍巍的胳膊在桩内不断抽打：“四哥为了教我煞费苦心，我无以为报，还处处惹他生气。”说罢将额头在木桩上来回猛磕。不知磕了多少下，额头一道鲜血从眉心滑落到鼻尖。星游挽着衣袖将其拭净，重新站起来，继续操练。
老四看得明白知道星游并非是偷懒，而是心里着急。人心皆是肉长的，曲不成不善言辞，悄悄溜进厨房取了几只馒头和一碟小菜放在星游的茶壶旁边，随即转身离开。
日落西山，弯月初现。缈星观内收起了一天的劳碌，各弟子房中开始亮起烛光。白天喧闹的声音，此刻亦安静下来。闪烁的星光仿佛是督促着他们快些休息。
曲不成在观里巡视了最后一圈，托着疲惫的身子，呵欠连天地回道自己房中。烛光将人影拉得老长好似在告诉曲不成他的年岁已是不小了。老四换下衣服后吹灭了最后的光亮，躲在被窝里修养劳累的身子真是好不惬意。夜还有些早，曲不成脑子里策划着小师弟明日的修行安排。他自己也意识到自己教授的方式可能有些过火，竟还有些自责。
“呀！嘿！”一道声音传进屋内。
“什么动静？”曲不成刚刚睡下又坐起身子支开窗户好奇地向外望去。只见一黑乎乎的人影在木桩内不断闪躲，打得木桩砰砰作响。
“难道是他？”曲不成想到这里随便找了件外衣披上来见星游。
“这么晚还练着那。”曲不成翘着二郎腿坐在门口问道。星游停了下来走出木桩来见曲不成：“四哥，这么晚打扰你休息了，对不起，我这就走。”说罢拾起地上的外衣就要离开。
“等等。”曲不成叫停了卓星游。
星游拱手抱拳恭敬道：“四哥还有何吩咐。”话里不掺杂一丝感情，星游见他更显得唯唯诺诺。曲不成站起身子对着星游招呼道：“你！过来。”星游仍旧傻傻待在原地。
“我叫你过来，你没听见啊！”曲不成显得有些烦躁。星游小心地迈开步子走到门口：“你在这儿等着！”曲不成说完进到房里取出一支小白瓶扔到星游手中：“这是上好的膏药，你二师兄亲手为我熬制的。送给你了。”星游指了指自己有些不敢相信：“送...送给我的？”
“怎么？嫌弃不成！”曲不成拉开了嗓门。
“多谢四哥，那...我先告辞了。”星游打量着老四的神色。
“等会儿！你...知道这药怎么用吗？”曲不成挠了挠后脑开始显得有些缅甸。星游摇了摇头。
“把药给我。坐着。”曲不成牵起星游的手背，上面没有一寸完整的肌肤，全是伤口。而且有的旧伤不到修复已经开始化脓，手背也肿得老高。曲不成打来热水将星游的双手浸在水中：“舒服吧。”星游点了点头。曲不成又从瓶里取下些药膏均匀涂抹在卓星游的手背。
药膏刚刚接触伤口，星游就倒吸了一口凉气，眉毛眼睛闭合铁紧，差点扭在一块。
“疼不疼？”曲不成问道。
卓星游咬着腮帮子使劲儿摇晃脑袋：“嗯...”
“疼不疼我还不清楚？疼就叫出来，脸憋得通红。”曲不成话刚落下口，就听星游那震耳欲聋的喊声：“啊~！”
“停！”曲不成赶紧捂住星游的嘴：“小声点，不知道还以我把你怎么着了。我撒开手你不许大叫了。”星游点了点头。
“四哥，你今天怎么有点怪怪的？”星游问道。
老四深吸了一口气：“嗯...小师弟，四师哥前日错怪了你，在这给你陪个不是了。”
星游见此赶紧搀起曲不成：“四哥说得哪里话，是我自己不争气。让四哥费心了。”
“星游，师哥想了想，的确是我不对。不该用那样古板的办法教你，应该学学五师弟那样变通。明天你且先休息一日，让师哥好好想想。”
“那功夫不久拉下了吗？”
“傻小子，苦练也不是这样练。该休息还得休息。你看看你的拳头，要是再这样练下去迟早得废掉。你呀，是个练武的好苗子。比师哥我强多了。”
“四哥你....”曲不成现在的态度星游总感觉有点不习惯。
“这是我替你准备的，你好好看看。”曲不成从怀里掏出一本拳谱交到星游手中：“我已经将里面的拳法整合过了，比较适合你。”
“四哥你...”曲不成将手一挥打断了星游：“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嗯，那四哥你早点休息，我先告辞了。”星游走后，曲不成仍坐在门口，望着夜空的繁星自言自语道：“没想到有早一日我会为了这小子去做这么无聊的事情。”说罢起身回了房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