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的上午,鹰嘴市闷热难耐。
“都九月了,这鬼天气还不转凉,要是在山里,这会儿都该穿外套了!”李越站在空调前面一边说一边擦拭脸上的汗水。
黄佩扔掉烟头,拿起茶杯灌了一大口后,看着外面低沉的天空说:“必须要下一场大雨,否则这天气凉不了。”
正说着,黄佩的手机响了,拿起一看,是方珊打来的。
“有什么发现吗?”黄佩焦急的问道。
方珊说:“看邮箱,我发了一份资料给你。”说完方珊就把电话挂了。
黄佩立刻打开方珊发过来的邮件,一个人的履历表跃入眼帘:童观,男,45岁,月湖市湖头县鱼湾村人,原某边防军排爆部队士兵,排爆英雄。后因儿子患脑癌,为凑钱治病屡屡猎杀野生动物,被部队开除并交由森林公安处置。六年前进入沈进的公司,在施工队当电工,三年前无故离职,至今下落不明。
方珊还在履历表后面附了一句:童观在沈进的公司工作时,姜飙任公司营销经理。
排爆部队,脑癌,野生动物。
看完童观的履历表之后,黄佩高兴得跳了起来,她几乎可以肯定这个童观就是他们要找的黑衣人。
可是,李越却一脸的愁容。
“你怎么了,赶紧出发去抓人啊!”黄佩拍着李越的肩膀说道。
李越抬头看着黄佩说:“你确定要去鱼湾村?”
“当然,那里是童观的老家,他即使不在家,也应该会找到很多和他有关的线索。”黄佩兴奋的说道。
李越说:“你知道鱼湾村是个什么地方吗?”
“第一次听说这个地名,怎么,这个地方有什么特别吗?”
“当然特别了。”
“哦,讲讲。”
湖头县虽然归月湖市管辖,但离月湖市区有一百多公里,而鱼湾村离湖头县又有几十公里,中间还隔着一片廖无人烟的森林。这鱼湾村虽然叫鱼湾,但是没有鱼也没有港湾,只是一个荒凉的小山村。相对鱼湾村而言,李越的老家李家镇算得上是繁华都市了。
虽然如此,但我们可不能小看了这不起眼的小山村。据说鱼湾村原本是南方某少数民族贵族的后裔,因为战乱而躲避到山里。虽然没有更多的资料证明这个传说的真实性,但是鱼湾村以及附近几个村子,千百年来一直延续的树葬习俗,则是最有力的文化见证。中原地区乃是汉民聚集区,千百年来一直奉行入土为安的土葬习俗,树葬习俗则主要集中在西南的少数民族地区。鱼湾村和湖头县中间那片廖无人烟的森林,就是鱼湾村千百年来的树葬区。
到鱼湾村山路崎岖,又有骇人的树葬区相隔,要抓人谈何容易。更严重的是,二十多年前,一些外出务工的女性把一些传染病带回了村子里,如今的村子有一半的人患有严重的传染病,湖头县政府屡次派医疗队进村救治,但始终没有根除。进村去抓人,很容易被感染上传染病。
“这么可怕?”听完李越的讲述之后,黄佩的兴奋劲顿时消失了,转而坐在办公桌后面皱着眉头思考。
她担心的到并不是传染病,而是山路崎岖他们要怎么进山实施抓捕。如果派大部队进村,很容易被发现。那样的话即使童观在家也肯定会躲起来,躲进茫茫大山就根本无从寻找。如果只带几个人进山,危险性又实在太大。
怎么办?
正进退两难的时候,方珊又打来了电话。
电话里方珊说,她有一个大学同学正好在湖头县民政局工作,她刚才和那位同学联系过,同学说民政局最近因为扶贫工作正好去过鱼湾村,村民的传染病已经得到控制,童观家好像也有人在家,如果要去抓人,现在正好是时机。
挂电话后,黄佩又来了精神,严肃的对李越说:“机不可失,即使有风险也要上!带上你的两个搭档,我们现在就出发!”
李越点头道:“看来也只能如此了,但山民彪悍,我们还是要多加小心。”
“看你这身板,我也不觉得山民有多彪悍啊?”黄佩笑着说。
李越说:“我属于山民中的酷帅型。”
四个人,一辆越野车,在倾盘大雨中快速的朝月湖市开去。
因为鹰嘴市没有直通月湖市的公路,因此他们只能从鹰嘴峰附近的那条省级公路绕行两百多公里到达月湖市,再由月湖市到湖头县。
绕行的时候,他们经过了前段时间发生车祸的路段。
“我想下车到森林公安遇害的地方默哀三分钟,你们同意吗?”坐在副驾上的黄佩对开车的李越说道。
李越一个急刹车停住车子,转头问黄佩道:“您刚才说什么?”
“你干嘛!我说下去默哀!”
“不是这个。”
“给森林公安默哀呀,怎么了?”黄佩十分诧异的问。
“对,森林公安!你记得童观的履历上写着‘被部队开除后交由森林公安处置’的字样吗?童观可能因为对森林公安怀恨在心,因此才做下了之前的案子!”李越激动的说道。
黄佩点头说:“有可能。”
“那我们就不用默哀了,抓到童观为森林公安兄弟报仇才是最重要的!”说完,李越一脚油门,车子又飞了起来。
黄佩提醒道:“雨大,开慢点。”
话音未落,李越猛然一个急刹车,又把车子停住了。
“叫你开慢点,没叫你停,你干嘛呀?”黄佩有些生气的说道。
李越说:“我想了想,还是觉得有点不对劲。”
“什么不对劲?”
“据陈志山交代,他们在山里挖树根遇到狼,然后有类似地震的情况把狼吓跑了,随后陈志山他们走出森林坐车回家,在路上被森林公安拦住检查,最后发现车尾箱有狼,因此才被抓。”
“是啊,他是这样说的。”
“你想想,”李越进一步说道:“如果森林公安被害是有预谋的,那么陈志山他们遇到狼也应该是有预谋的,这就是说,幕后的嫌疑人必须有控制狼群的能力。”
“控制狼群?”黄佩重复一遍之后惊讶的砸吧砸吧嘴巴说:“这也太悬了吧?即便他们有这个能力,可陈志山他们进山去挖树根是临时决定的,山里的嫌疑人是怎么知道的呢?这说不通啊?”
“说得通!”李越拍了一下方向盘,说:“鹰嘴峰一定是这帮人的前哨站,当陈志山他们经过鹰嘴峰进山的时候,这个前哨站就把信息传给了幕后的嫌疑人,随后他们才采取行动的。这样做,一是可以嫁祸给陈志山,让我们注意到陈志山和赵九能的百发连弩;二是可以杀害森林公安进行报仇。”
这时,坐在后排的李越的一个搭档插话说:“还有一点。”
“哦,什么?”黄佩问。
李越的搭档说:“如果狼真的是可以控制的,那么森林公安可能发现了狼的秘密。陈志山也交代过,当时森林公安说要带他们到一个地方去看一些死去的狼,但是后来我们在山里仔细的搜索过,根本没有发现狼的尸体,而陈志山的车也失踪了。”
“对对对,杀人灭口,毁尸灭迹。看来这个案子越来越凶险了!”黄佩不无担忧的说道。
同时,李越也清醒的认识到:如果他们推论的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经过鹰嘴峰的时候,他们的行踪已经暴露了,此时再去鱼湾村搞不好是羊入虎口。
继续前进还是打道回府?连黄佩都有些犹豫不决了。
在雨中停留了许久,李越突然灵光一现,对着黄佩的耳朵说出了一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