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我是高二1班的唐敬卿。”
礼堂暖色灯光照了他一身,他像一个追着光的信徒,捧着几张薄却微脏的纸,正视着台下的学生们。
台下有些骚乱,有人大声喊,“就是他!他今天在校外打架!”
“他也配站在国旗下讲话吗!!!”
唐敬卿停下演讲,冷冷地回应,他的声音就像泡着冰块的咖啡:“我不配,难道你配吗。”
现场乱了,有人大声叫好,有人问着事情的来由。坐在前排的校长一拍桌子:“给我安静!”
林橙看着膝盖上涂好的药,思绪又飞回清晨的一幕。
他纷飞的衣角,宽大的后背,还有迎风而来的香味,分不清是他身上的味道,还是秋天最后的花香。
“初裳,你认识台上那个人吗?”林橙戳了戳站在身旁的宋初裳。
“嗯?唐敬卿吗。”宋初裳思索了一下,“我认识他,不知道他记不记得住我的名字。”
林橙心虚地望望四周,压低了音量:“你怎么认识的呀,才刚开学呢!他不是高二的吗?”
看着女孩两眼像是住进了星星,宋初裳会意地笑了:“这你就得问季淮了。”
前面的季淮听见自己的名字,转过头来疑惑地看着宋初裳,宋初裳连忙摆摆手,示意没什么事儿。
季淮说,唐敬卿这家伙不会轻易打架,更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做损毁自己名誉的事情...怎么这次,没有一点理智?
“不是这样的。”林橙对季淮说,恰好台上的唐敬卿提到了这件事,她就乖乖地闭上了嘴,让唐敬卿解释。
讲述了事情来龙去脉以后,唐敬卿道,“打人是我的不对,我愿意承担这位同学的医药费。你尽可以举报我,废除我的学籍,让我受万人唾骂。可是,”
“你用肮脏的字眼来形容一个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的人,并以此为乐趣,难道你觉得很高高在上吗?难道你觉得,你因此被打了,还很委屈吗?”
“抱歉,我看不下去。”
“另外,请你不要在演讲途中打断我,这样很不礼貌。”
一阵掌声响起,越来越大声,连宋初裳也不明所以地跟着鼓掌。
今天早上,什么事情?宋初裳看看林橙,林橙望着台上好像在发光的人,眼底也在发光。
“对于受害者,我只能打个比方。有人在黑夜里伫立,等到把最后一抹希望燃烧殆尽了,他永远就困在黑夜里;有人追着北极星的光,朝着前方奔跑,便迎来了清晨。”
林橙在宋初裳的耳边细声细气地说:“唐敬卿是一个,嗯...十分温柔的人。”
“你也认识唐敬卿?”宋初裳惊了,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林橙。唐敬卿那天满脸黑线的表情,宋初裳可记得清清楚楚,“我们聊的好像不是同一个人。”
这样的人,也算温柔吗?她不明白。
“怎么不是同一个人?我想想啊,他对我说,”
早上唐敬卿对林橙说的话,被他原封不动地搬到了演讲里,和林橙到嘴边的话合在了一起。
“有些受尽非议的人依然秉持着一颗善良的心,在荆棘林里舞蹈。”
现场掌声热烈,盖过了林橙后面说的话。
宋初裳堵着耳朵问:“什么?”
“没什么。”林橙说。
回到班级后,宋初裳发现季淮今天早上心不在焉的,拖着沉沉的黑眼圈来到学校,趴在桌子上就睡。
无意间触碰上的手肘,宋初裳连忙收了回去,望了季淮好一会儿,才问:“你没事吧?”
季淮没回答,温暖微煦的阳光洒在眼睫上,雪白的窗帘被吹起,拢成一个堡垒状的圆。
清新的空气扑鼻而来,还带着他身上的味道,宋初裳咽了咽口水,凑近他身旁看。
恰巧这个时候,季淮轻轻睁开眼睛,墨色瞳仁像一片黑夜,里面的高光如星,闪闪烁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