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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陈年旧事 云想衣裳

佳好惊得手机差点没掉下来,她快速跑到窗前,正看到颜宇往家里望,四目相对,躲无可躲,只好冲着颜宇笑了笑,点点头,示意他进来。

佳好一时有点举止无措,眼神一撇间突然意识到自己还穿着吊带真丝睡衣,慌乱地低头看看,刚才跑得匆忙,一根带子斜斜地搭在肩膀下,心想这窘态也不知刚才颜宇看清了没有,现在也顾不得这些了,她赶紧进卧室换了一身包裹严实的家居服,又匆忙拢了拢头发,这才开了门。

近距离相视,颜宇比佳好差不多高出多半头,他笑吟吟地看着佳好,佳好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看什么哪?让人发毛?”

“看美女呀,眼睛要被闪花了。”

“呵,这是在美国学的吗?油嘴滑舌!”佳好给他倒了一杯水,掩饰着自己内心的不自然。

其实颜宇多少也有些拘谨,毕竟两人有这么多年没见了,中间又一直没有联系,生疏也还是有的,但是内心潜意识里的亲近又是刻在骨子里一般,他眼前的佳好还是那个记忆中的佳好,只是看起来比以前多了些长大的味道,不像原来那么青涩。

房间里突然弥漫着一种让人不安的静寂,两个人似乎都在想着找些话来说,好化解这一份尴尬。

差不多同时,两人都问了出来,颜宇问的是“这些年过得还好吧?”

佳好问的是“你怎么知道我家的地址?”

两人同时脱口而出,颜宇笑,“先回答你的问题,管汤汤要的地址。”

“我一猜就是她!”又陷入了沉默。颜宇问,“这些年过得好吗?”

佳好不知怎么回答,心想,什么叫好什么叫不好呢?其实其他都还行,就是一直没找到男朋友,她自嘲,这话也不能说啊,她笑了笑,“还行吧,大学毕业就在这个公司,一晃都好几年了。”她看了看颜宇,“你怎么样?”

“出国以后,考的哥大,读到研究生,毕业后找了份工作,后来我们师兄回国创建公司需要人手,我又正好很想回国,就申请到秦海市的分公司了。”

佳好“喔”了一声。

一度气氛又有些凝滞,颜宇在找话题,“这个小区规划挺好,我看中心景观带还有个荷花池。”

“是,江汤汤老爸公司开发的,听说是请的外籍设计师,当时这个小区一推出,就很有人气。我们家买这也是借了汤汤的光,要不也买不到这么好的位置。”

说完这话,两人一时无语,又没了话说,生疏的空气在两人之间漫开来,闷得让人有些喘不过气。

“叔叔、阿姨没在家?”颜宇问。

“他们回山东老家了,早上刚通过电话,说明天晚上回来。”

“用不用接?”

“嗯?”佳好不由一愣,她没想到颜宇会这样说,接是真需要接的,每次他们回来都带一堆东西,佳好自己没有车,很是犯愁。可是,她怎么好意思张嘴让颜宇去接呢,毕竟两人还没有熟悉到那个程度。她赶紧说:“不用不用,我自己就可以。”

颜宇将目光看向佳好,“你不用和我客气!”

“没事,真的不用,我自己可以。”佳好怕把话题僵在这,主动换了个话题问,“在美国呆得好好的,怎么想起来回国发展?”

“早就想回国发展了,也是一直在寻找机会,正好我这个师兄邀请我,就回来了。”颜宇笑,顿了一下,他才又看着佳好说:“其实,最主要的还是因为你,虽然你以前拒绝过我,但是,我还是决定回来再试一试,不想让自己留有遗憾。”颜宇说到这,又停住了,他笑了一下,才又说:“这些年,我都无法忘记你!”

佳好呆住,颜宇的表白让她云里雾里,“我什么时候拒绝过你?”

颜宇凝神看着她,表情有些耐人寻味,但他很快恢复常态,开玩笑地说:“太无情了吧!那封狗血喷头的信,至今我还记忆犹新!”

“什么信?”佳好瞪大了眼睛,完全懵掉了。

看佳好的表情不像是开玩笑,颜宇不由坐正了身子,“你给我的信啊!不是你写信把我臭骂一顿吗?”

“我?怎么可能?”佳好眼睛瞪得溜溜圆,她太惊讶了,“我骂你干什么?”

颜宇此时的表情越发的耐人寻味了,他说:“高三那年,当我听到父母要带我移民的时候,非常焦急,因为那时我一直在心里暗暗喜欢你,可是你,太高冷,天天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架势,”说到这,颜宇的思绪似乎把他带回到了当年的场景,忍不住面露微笑,他停顿了一会接着说:“我不知怎么表达,就给你写了一封信,夹在你自行车车把上了。”

佳好听得有些目瞪口呆,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她难以置信,“真的假的?可是我从没有看到车把上有过什么信?”

“那这可真是奇怪了,因为我收到了你的回信!”

“回信?”佳好更加难以置信,“回信怎么说?”

“本来我是约你第二天周五晚自习后谈谈,可是你在信里把我臭骂一顿,说我不要脸,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再敢给你写信就会告诉老师,并把信贴在布告栏里,让全校同学都知道我的无耻。”

佳好闻言张大了嘴巴,又吃惊又感到好笑,她忍不住乐,“措辞真够狠的。”

“你知道那封信当时对我的影响吗?”

佳好想了想,“应该是挺受打击的!”

“那是重创啊!我什么话都没说,直接灰溜溜地和父母去美国了。”

“真不是我写的,”佳好摆手,“对了,你是怎么得到那封回信的?”

“也夹在我的车把上。”

佳好听了,忍俊不禁地笑,“像电视剧呢,颜宇,你确定那是我的字?”

“当时认为是。”

“那会是谁呢?”佳好自言自语,她的字写得非常漂亮,一般人是模仿不了的,“你猜会是谁?”

“这个,说不好!”颜宇突然笑,“也许是你的追求者,看到我给你写信,生气,直接断了我的念头。”

佳好刚想说什么,突然脑袋里灵光一闪,她脱口而出,“萧安辰?”萧安辰是大亮班的文艺委员,写得一手好字,全校硬笔书法比赛,萧安辰第一名,秦佳好第二名,而且,以前汤汤说过,萧安辰喜欢颜宇。

上学的时候,萧安辰可是她们年级的风云人物,要尖刁蛮,爱出风头,佳好和汤汤都不太喜欢她。巧的是,她现在也在电视台上班。

颜宇沉吟了一下,但并没接着佳好的话说,而是说:“是谁不重要了,今天知道不是你,我已经很开心!”

佳好抿着嘴,似笑非笑,“你自己惹的情债,却强加到我的身上!那个萧安辰是不是曾经追求过你?”

“不清楚!”

佳好用手指着颜宇,“你明明就是撒谎,汤汤说过,萧安辰喜欢你!”

“如果说她喜欢我会让你吃醋的话,那她就是喜欢过我!”

“切,你才吃醋!谁爱喜欢你谁喜欢你,和我有什么关系?”这话说出了口,佳好突然想,怎么听着像是她真在吃醋一般?她尴尬地闭上了嘴。

颜宇看着她笑了。

佳好不满,用眼睛瞪他,“你笑什么?有什么可笑的?”

“我喜欢你现在的样子。”

佳好不语。颜宇见状,怕气氛再次陷入尴尬,开始说些原来上学时的趣事。

对往事共同的回忆,拉进了两人的距离,渐渐没有了初来时横亘在两人之间的生涩感,颜宇是个健谈的人,说话又风趣幽默,他不再提关于两人的任何话题,佳好绷紧的状态也就逐渐放松下来。

时间似乎也过得很快,临近中午,颜宇要拉着佳好出去吃饭,佳好推脱有事,正巧有电话找颜宇,颜宇也就没再坚持,他还要回公司去处理一下事情。

颜宇走后,佳好坐在那有些发呆,还好,颜宇并没有为难她,做出让双方尴尬的事情来。不过,她是真的没有想到,N年前的一天,还有过这样的故事,她不禁感叹,难道真是萧安辰搞了这样的恶作剧?如果当时,她真的收到了颜宇的信,她会怎么做呢?

她想象不出来,那个时候,她晚熟得很,类似信里的那种恶毒的话她是说不出来的,很有可能会委婉地拒绝他!谁知道呢?如果那个高三的晚自习后,她真的鬼使神差地赴了约,又会怎样?

哎,当任何事情没有很好的解释的时候,人们大都会将这种错过归结为缘分,只能说当时,他与她没有缘分吧!

既然那个时候都没有缘分,事隔几年,难道就会有缘分了吗?

佳好的心里实际上是很乱的,如果她的心里没有方浩文,她想,她是会接受颜宇的,至少她会愿意去和他尝试一下,毕竟,颜宇从各方面来讲,都是很有吸引力的。只可惜,他晚来了半年,事情就完全变了。

想到方浩文,佳好忍不住去衣柜里取出昨天买的裙子,她换了上去,又蹬上鱼嘴鞋,她站在镜子前左转右转,对这件裙子的上身效果很满意,她忍不住面带微笑,想象着方浩文看到她穿成这样,不知道会不会觉得她很美!

她内心非常期待着与他相见,恨不得一分钟都不再愿意等下去,她内心的迫切连她自己都感到吃惊。

佳好坐在沙发上有些失神,女为悦己者容,说的就是此时的她吧,真真的有道理!如今,她就是为他在容!为他在改变,她希望他能看到她最好的一面,想到这,佳好心里美滋滋的,全然忘了颜宇刚刚来过。

星期一一大早,佳好就起来了,她内心一直处于一种亢奋之中,也没有心情吃早饭,她从冰箱取出牛奶,倒了一杯,用微波炉快速微波一分钟,然后坐在椅子上,心神难定的样子。她渴望今天能看到方浩文,想象着他见到自己会是怎样的一种神情。

她嘴角抿着笑,把牛奶喝了,起身去穿新买的裙子,外罩是搭了一件薄的黑色外搭,这是昨天晚上她精心搭配出的一身行头,头发波浪式的披在脑后,自己在镜中欣赏了半天,这才满意的走出家门。

佳好从小区里穿行,初秋的风打在腿上还是很凉的,可是,佳好不觉得,她内心炙热似火烧,可以抵御一切风寒。

她信步而走,欣赏着小区的景致,小区里小的景观带很多,由于今天特意早出了门,佳好也没觉得急,悠闲地走着欣赏风景。

小区荷塘里的荷花开得正艳,一朵、一朵,从茂密的荷叶里钻了出来,傲傲然的挺立着,亭亭的绽放,美得让人心醉,像今天的她!

佳好最喜欢这里的荷,每次都忍不住流连再流连,脑子里就会不由自主的想起那句千古名句“出淤泥而不染”,她有时真是感叹大自然的神奇,这世上怎么就可以有这么美的花?

她恋恋不舍地走过小桥,穿出了小区,来到不远的汽车站,人很少,住在这个小区的人差不多家家都有车,佳好也曾动过买车的念头,驾照也考了,可自己又不愿意从老爸那里拿钱,等着她自己的工资攒下来再去买车,估计得等到猴年马月,所以后来就断了这个念头,一直挤公汽上班。

车到站时,已是人满为患,她看看自己穿的裙子,实在不方便在里面贴面饼,看看时间还早,决定乘下一趟车,可这下一趟车等的,左等不来右等不来,小区门口的出租也没了踪影,有时候就是奇怪,你不打车时,到处是车,你想打了,车车都有人。

佳好看看表,有点急了,终于等来了一辆公汽,依然是人满为患,没办法,上吧,佳好硬着头皮挤了上去,裙摆的口有些小,刚才腿迈大了,差点撕开,由于今天穿了新裙子,佳好就格外注意和人保持一定距离,可这根本是个奢侈的念头,后背和人紧紧的挤着,本来佳好是以淑女的心情出来的,又想刻意体现一下自己的优雅举止,可在公车上才知道这种想法多么可笑,狼狈的从车上挤下来,全没了一出来时的好心情,哎,优雅这东西,在某个时间场合,原来竟也是一种奢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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