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如烟的感觉,想起很多上学时的事情,想起她和范一阳的种种过往,想起他们宿舍的种种趣事,不禁感慨,人要是永远长不大该多好,只停留在那个美好的年龄,不知愁滋味的年龄,就是穷也穷得乐呵。
范一阳进来了,看着定定望向窗外的琳琳,“想什么呢?”
琳琳转回头,“想起很多往事,你说这一晃咱们毕业都七年了,还是上学的时候好,无忧无虑的,那时候的烦恼都不叫烦恼,我现在越来越理解那句词,‘少年不知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现在又应了那句话,‘而今识尽愁滋味’真的是欲说还休。”
“呦,这是谁在这发感慨呢!”随着一句脆亮的嗓音,徐静走了进来。
范一阳和琳琳同时起了身,徐静风风火火地跑过来就要和琳琳拥抱,琳琳本能地向后一躲,来化解徐静冲过来的势头,范一阳伸手很自然地在两人中间一挡,“美女能不能先和我拥抱一下。”
徐静定下身,看着范一阳一笑,张开双臂,“来,真得抱抱,感谢范总派司机接我,从来没有过这么好的待遇呢。”
范一阳哈哈一乐,和徐静拥抱了一下,徐静扭头瞅琳琳一乐,“我抱范总,许小姐不生气吧?”
琳琳斜她一眼,“我生什么气?随便你抱!想怎么抱怎么抱!想抱多久抱多久!”
徐静哈哈笑,转身就要和琳琳抱,琳琳怕已经凸起的肚子让徐静起疑,她躲开她,“我可不和你抱,谁让你抱他了呢!”
“小气!”两个人说说笑笑地坐在椅子上。
范一阳拿过菜单递给徐静,“徐小姐想吃什么自己点。”
“哎呀,我可不会点。让琳琳点吧!琳琳是美食家!”
“我也不点,”琳琳故意说:“我怕点贵了,范总负担不起。”
徐静看着琳琳笑,用手指着她,“你这是要将范总的军吗?”
范一阳一笑,“好,那我就为两位小姐服务,不满意尽管说。”
范一阳点好菜,将菜单递给服务员,“下单吧。”
徐静问,“就咱们三个人吗?”
范一阳点头,“徐小姐还想让谁来陪?”
徐静笑着摆手,“你范总陪就行了。”她看看范一阳,又看看琳琳,似乎感觉到他们俩不像上次同学聚会那样生分了,突然感慨地说了一句,“你说要是你们俩成了,该有多好!”
琳琳将眼睛瞪了过来,徐静吐吐舌头,“我错了我错了。”
三个人边吃边说起以前上学时的糗事,一顿饭吃得倒是相当开心。范一阳问,“徐静,这次出差呆几天?”
“我们应该星期四就结束,我打算星期天再回去,和琳琳好好呆几天。”
范一阳点头,“我在酒店上面给你留了客房,吃完饭,你可以直接上去。”
徐静瞪大眼睛,“这个地方我可住不起,我们虽然是外企,但是我级别不够,住宿标准还是有限额的。我是打算和琳琳住一起,既可以叙旧还可以挣点补助。”徐静当着老同学的面这样说,丝毫也没觉得难为情。
范一阳说:“你尽管住,房费你不用考虑。”
“这么好?”徐静吃惊的表情,半疑半惑看向琳琳。
琳琳嘟着嘴,“人家范总给你定的房间自然比我的蜗居不知道要好多少倍,你就恭敬不如从命吧!”
“那多不好意思!”徐静说这话时,她面部的表情完全暴露了她的口是心非。
“不用不好意思,都是老同学,不用和我客气。”
徐静看着琳琳,“哎,这范总现在真是不可同日而语了,不像我们,还在生活的贫困线上挣扎,为了生活得去省每一个铜板。”
范一阳笑了笑,“现在生活怎么样?还写不写风花雪月了?”
徐静摆摆手,“别这么讲了,再讲我都不好意思了,现在都是柴米油盐,早看不到风花雪月了。倒是你们这些没在北京的,混得都挺好,生活压力没有那么大。个个生活都挺滋润的!”
范一阳说:“都一样,不同环境有不同环境的烦恼!”
徐静看着范一阳,“范一阳,你比上学时更成熟了,这浑身上下散发的都是男人魅力啊!这得有多少小姑娘向你身上扑啊!”
琳琳的表情有些复杂,范一阳一笑,“徐静,你可真会说笑,这几天,有什么需求尽管提,让我尽尽地主之谊。”
徐静脸上笑开了花,站起身端起酒杯走到范一阳身边,起腻地说:“哎呦,范总真是不知道怎么感谢你呢!”说完,还故意往范一阳身上有意无意地靠了靠,“那这杯酒我就干了,范总同学你尽管随意!”
琳琳看着徐静的表现,那朵曾经开在同学心里的白莲花枯萎了。她有些怅然若失,她是不是和徐静一样?她突然有点恍惚,对范一阳的爱,她已经搞不清楚,有多少是因为爱情,又有多少是因为其他的种种。
徐静扭身回来,看琳琳不说话,“哎呦,琳琳,你可别吃醋啊,范总还是你的,我这杯酒可是替你喝的,你说你今天不喝酒真是有些扫兴呢!”
“你喝酒就代表我喝了!”
“琳琳,今晚我们一起住吧?我有好多话要和你说呢!”
“今天晚上就算了,明天一早我们开董事会,我得提前去布置会场,这离我们公司太远了。”
徐静扫兴地说:“那好吧,等你哪天有空再过来吧。”
等把徐静安顿好,两个人走进电梯,范一阳说:“现在上班这么累,要不要考虑辞职?我不想你做得这么辛苦!”
“回到家,我做什么呢?还不如像现在这样有点事做,工作其实也没那么累,只是,”琳琳摸着自己的肚子,“也就能再上一个月了。”
“出国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琳琳看看范一阳,“不知道,心里很乱,不想想这件事,心里总想逃避,过一天算一天吧!”
电梯门开了,两个人走了出去,“你自己开车小心!”
琳琳点头,这栋大楼的服务人员没有不认识范一阳的,范一阳一路点头,大堂经理见范一阳出来,赶忙迎了上去,满脸堆笑地过来打招呼,范一阳将琳琳的车钥匙递给他,“让服务生把车开过来。”
“好的好的,”经理领命而去。琳琳看着经理远去的背影,内心感慨,这个酒店,她以前也曾来过,她那时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食客,受的待遇自然也没法和今天相比,权力这个东西是迷人的,她带给你的优越感让人着迷,今天徐静一口一个范总,叫得让人起腻,吃人嘴短,徐静今天的表现多少有些谄媚的意思,尽管是同学,如今步入社会,身份地位有了区别,就是同学的关系,也多少都有社会的情愫掺杂在里面。
琳琳理解,她曾经也是这么悲戚,如果叫几声范总,就能给自己免单,她也会是今天徐静的表现。
人,在卑微的情况下,谁也别说谁!五斗米折腰又能怎样,在这处折了腰,总会在其他地方找回来。总比在哪都折腰的好。
范一阳看着琳琳不说话,“想什么呢?”
“没事,就是觉得徐静真的是入市了。”
范一阳一笑,“总不能永远青涩不化!”
琳琳的车开了过来,范一阳陪着琳琳出去,门童早已把车门打开,范一阳轻声说:“到家发个短信,我还会去公司一趟。”
琳琳点了点头。
回到家,琳琳发了短信,范一阳的电话立马追了过来,琳琳问:“你还在公司?”
“是啊。”
“还有事情需要处理?”琳琳看看表,都快十点了,“什么事这么着急,都十点了。”
范一阳在电话那边沉吟,“想你哪!”
琳琳忍不住笑出了声,“你这上演的是哪出?”
“琳琳,”范一阳停顿了,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了?”
“美国那边的朋友来信了,你的手续都办妥了。”
“哦?”尽管事先一直在配合范一阳移民美国的安排,但真是到了这尘埃落定的一天,琳琳还是被这个消息震惊到了,她没想到事情能办得这么快,她有些彷徨,怅然若失。她握着听筒沉默了。
范一阳感觉到了琳琳情绪上的变化,他安慰说:“没事,你再好好考虑考虑,不着急。”
琳琳挂断了电话,她走到飘窗前,外面昏黄的灯光,黑漆漆的夜,别墅区住的人相对较少,间或着能看到灯光,不知道那些亮着光的别墅里住着几个人?
会不会像她这样孤家寡人一个?说不出的孤独侵袭着她的内心,她现在的一切,物质的充裕,没人可以和她分享,她甚至要向她的父母隐藏,那她手里的财富有什么意思呢!
如果有一天,她去了美国,会不会更孤独,她似乎预测出未来生活的样子,她的心被撕扯着,就像是海上漂流的小船,漂向哪里,谁也不知道。
佳好上班了,进办公室的时候,她无意中扫过黄海潮的办公桌,竟然空空如也。她有些诧异,但是也没有表现出什么,幸好这个黄海潮没在,否则还真不知道见了面该有怎样的尴尬。
她贴好差旅费报销的单子,去找方浩文签字。方浩文正在看文件,眉头紧锁,也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她轻轻敲了门,方浩文见到是她,招手示意她进去。
“怎么样,拓展感受如何?”方浩文微笑着看着佳好。
佳好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真话还是假话,嗫嚅了一下,最后还是说:“太累了,像军人似的训练,脱层皮一样。”
方浩文看佳好的表情就知道这个小丫头是满心的不乐意去,他说:“你们年轻人就是太缺乏锻炼,这种训练看来很有必要去。”
佳好嘟起嘴,咕哝着,“你也没比我们大几岁!”
方浩文哈哈一笑,“你没听说,现在五岁就有代沟。”方浩文将签好字的单据递给佳好,“下午去新厂的资料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消防局的人是和咱们一起去吗?”
“咱们先到,我还想和范总碰一碰。”
“范一阳?”
佳好的语气让方浩文有些诧异,“对,怎么你和他很熟?”
“不熟,”佳好连忙摆手否认,“他是琳琳的同学。”
“这个我知道。”
佳好没再说什么,她可懒得见范一阳,想起上次的不愉快就生气。
中午吃饭,琳琳来找佳好,两个人一起往食堂走,佳好在她身后,左看右看,不无担心地说:“琳琳,你这可是挺明显的了,估计再有几天你就藏不住了。”
琳琳站住身,“是,我知道。”
佳好上前一步和她并肩走,“昨天没睡好吗?看你这么憔悴!”
琳琳苦笑一下,“昨天不知怎么回事,失眠了,你说我那床多舒适啊,比我那个原来颤巍巍地小床不知道强多少倍,我躺在床上的时候就在想,原来没钱的时候盼着有钱,幻想着自己有一天要是有钱了,得多幸福。可是,现在,我有钱了,似乎也没那么快乐!”
琳琳试图说得轻松,佳好却听得满耳的苦涩,她拍拍琳琳的肩,一时无语。
日子怎么就过成了这样,似乎担心自己没有男朋友的日子就在昨天,可是现在,过着过着,却完全都变了模样。
原来一个人单着的时候愁,现在,仍然愁。两个人一时都没有说话,默默地往食堂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