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庆帝办事倒是很低调,他并不提倡奢侈,但凡是他身边的重臣都知道他的为人,此人嘴上虽不说,但是难保心里不想。况且,他本身疑心甚重,对于那些存有异心的势力,他即便当时不做表率,之后必定会秋后算账,全部连根拔除。
元庆帝进入四方斋,一般都是从专门为他设置的秘道进入,所以即便是有人知道他微服私访,仍然猜不到他会在这偌大的四方斋的那一个部门。即便是知道他在哪一个部门,只怕也进不去,因为这里重重关卡,机关又比较繁琐,到处的设计又大同小异,仿佛一个巨大的迷宫。
哪怕是只小鸟,一旦飞进去了,也插翅难逃。
但是元庆帝每次前来,都会传唤一个人,而且从无例外,那个人便是尧沐蘿。
元庆帝与尧沐蘿也是打小就认识,而且元庆帝一直有心让尧沐蘿进入他的后宫。
以前,元庆帝经常会带一些新奇好玩外族进宫的玩意儿,到望月阁来看尧沐蘿,那个时候他对尧沐蘿道:“弱水三千,只取一勺足矣!”
而坐在另一边,少年时期的夏无涯总会口无遮拦的回他,道:“若只取一勺,那后宫三千又算什么?”
这个时候,出于对夏无涯的保护,尧沐蘿总会吩咐夏无涯先下去,不可顶撞了圣上。
所以在这之后,只要元庆帝来,尧沐蘿总会给夏无涯安排些差事,让他出去办事。
都道帝王无情,但元庆帝对尧沐蘿却颇为用心,作为帝王来说,他本可以要求尧沐蘿侍寝,但是出于对尧沐蘿的尊重,他却并没有这样做。
皇权虽大,但却有所为,有所不为,这也是元庆帝与其他帝君不同的独到之处。
元丰帝在位之时,太子之位本是正宫娘娘之子李元泰,那时候的李国昌便是如今的元庆帝,当时还是一个并不太受宠的妃嫔之子,也是元丰帝众多子嗣中名不见经传的一个。那时候的元丰帝最讲究的便是排场和体面,那些后宫们更是有样学样,生活极其奢侈,外加上当时内忧外患,政局又摇摆不定。
数方势力,支持的子嗣不同,期间勾心斗角的事情,也是时有发生。
之后,也许是天意如此,李国昌忽然力挽狂澜,从名不见经传的子嗣之中脱颖而出,稳定政局,不但亲自披甲上阵讨伐乱党,且还派遣得力干将前往外邦,缔结联姻,将几位公主远嫁和亲,这才让国泰民安,众人都过上了安稳之日。都道他才是真龙天子下凡,众将领以及支持他的众大臣齐聚乾坤宫,胁太子李元泰,要求元丰帝废太子,并立李国昌为太子。元丰帝为保证自己的地位不受牵连,这才将太子之位传给了李国昌。而那李元泰原本之前为人就嚣张跋扈,得罪了不少的大臣,如今失势,他为了保护自己的子孙后代不受齐牵连,万不得已只好自己投井而亡。
好在,元丰帝退位让贤之后,元庆帝并未为难他的子孙后代,并让他们依旧留在京城任职。
所以,可见这李国昌也算一号人物,都道帝王家最是无情,相比之下,他的为人还算有情有义,这样仁义的君主自然受到人民的爱戴,现如今更是国泰民安,到处皆是一副繁荣昌盛之相。
然而尧沐蘿的心里并不是没有数,皇帝对她好,自然是对她有心。可是她是个明白人,一入后宫深似海,这个道理她比谁都清楚。虽然她和夏无涯已经再无可能,但是夏无涯在一天,她感觉自己就仍然是自由的,谁都喜欢自由,即便是笼子里的鸟,也盼望有一天笼子的门打开,便可任意的遨游天际。
虽然笼子里的鸟能逃,可是尧沐蘿却飞不了!这个牢是母亲和皇帝给她画下的,所以即便是鸟儿们都飞走了,她仍就只能仰望天空,用思想去遨游那浩瀚无垠的天空。
就如同人活着,有的时候就是很无奈,有时候尧沐蘿也会感到命运不公,可她却无可奈何。
夏无涯和她不同,不过是性格,还是命运,夏无涯正在和命运斗争。他现在已经厌倦了四方斋的这种生活模式,有一天他会离开这个地方,虽然那个时机还没有成熟,不过早晚,他都会离开这个地方。
这几日,说来也怪,夜里总有人抚琴,弹奏的琴音既优美又悠长,很是悦耳。
夏无涯沿途寻觅,发现那声音竟然是从望月阁里面传出来的。
只是此时的望月阁里除了尧沐蘿,还多了一个抚琴的女子,那女子似乎并不像已真面目示人,但见她头上戴着一个斗笠,斗笠的下方垂挂着一张浅蓝色的纱巾,那纱巾的颜色和她身上的服饰一样,给人一种很恬静随和的感觉。
看见夏无涯走了进来,那抚琴的女子停下了手里的姿势,那优美的琴声嘎然而止。
这才将静静听琴的尧沐蘿带回到现实,尧沐蘿一看是夏无涯,便道:“你回来了?”
夏无涯望了一眼那抚琴的女子道:“沐蘿,这位姑娘是?”
“对了,我来与你引荐一番!”尧沐蘿起身道:“这位姑娘是琴女,是皇上说怕我在这里太闷,特意在外面帮我找来的琴师,你觉得她弹奏的琴音如何?”
夏无涯笑道:“绕梁三日,很是悦耳!我正是听见这优美的乐声,才特意过来看看。”
“大侠过奖了!”那蓝衣女子起身施了一礼道。
“呵呵,只介绍了你,竟然把他给忘了!”尧沐蘿指着夏无涯对琴女道:“他叫夏无涯,以后就不必叫大侠了,大侠大侠的叫,总感觉太见外了,就叫他的名字便是!”
琴女上下打量了夏无涯一番道:“我看你貌似比我虚长了几岁,不如我就叫你夏大哥,如何?”
夏无涯点点头道:“好,无妨!如若不介意的话,我想问姑娘,你的名字怎么会叫琴女?”
琴女道:“听我义父讲,我幼年时,家乡发生瘟疫,我父母感染上恶疾,双双早亡,只留下我这根独苗,我义夫仁慈,将我抚养长大,教我弹琴绘画,但他又不知我名讳,故此唤我为琴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