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热的车厢,堆了不少纸扎的佛像和红烛,不出意外,车子是开往极乐寺的。其实刚才在店里央央就已经醒了过来,她听到那两人提起商熙还有叶家,便多了个心眼,趁他们不备,将车内的物品蹭到地上,留下线索。
而她让老太太先走,是怕中途绑匪发觉不对劲,停车检查,只要她在便能拖延时间,让老太太有足够的逃生机会。另外,她跟着山上,也许能发现更多有用的信息来帮到阿熙。
果然,车子很快就停下了。门被拉开,强烈的光线刺得央央睁不开眼。
“怎么少了一个人?”
“我…我不知道啊,我明明把那个老太婆也搬上了车……”眼镜男哭丧着道。
刀疤男沉着脸,一把抓住央央脖子:“说!那个老太婆去哪里了?!”
央央害怕地缩着身子:“我…我不知道,你们是谁?”
“少给我耍花样!那老太婆难道会飞不成!”刀疤男气急败坏地吼道。
“我…我真的不知道,我也是才醒……一醒来,就看见你们…你们……”少女的眼泪啪嗒地往下掉。
“老大,我看她好像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眼镜男忍不住开口。
刀疤男上下打量着少女,只见她瞪着无辜的大眼睛,看起来确实受到了惊吓,但一个大活人怎么会凭空消失?
他将目光停在绑住少女的麻绳上,正待仔细检查,身后就传来——
“哟,这不是陈功嘛,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央央抬头,就看见一个花裤衩大摇大摆地走来,竟是那晚在酒吧遇到的丧石。原来刀疤男叫陈功,和丧石同为素坤左右手,两人一向不对付。
丧石笑眯眯地推开眼镜男,向车厢探去:“这就是你不对了,干嘛吓唬人小姑娘呢,有话好——”
笑容瞬间僵住:“怎么是你?!”
“你们认识?”陈功松手问道。
没等丧石回答,央央一个激灵扑倒他身上:“丧石哥,你怎么现在才来救人家,人家怕死了……”
丧石:“???”
陈功投来探究的眼神。
丧石急忙澄清:“我我不是……我……你你赶紧把手拿开!”
“丧石哥~难道你忘了那晚……我们……你怎么醒来就不认账了!呜呜”
央央尖起嗓子,暗自庆幸大一时有认真上表演课。
“老大,我看坤哥应该等了多时,要不——”眼镜男小声提醒。
陈功看向丧石:“既然是你的人,就交给你处理,我找坤哥有事先进去了。”
说罢将人留下,和眼镜男一同进了寺庙。
“欸?”
丧石还想叫住他,却被顾央央死死拉着。
“丧石哥~”
“装!你还给我装!”丧石没好气地骂道。
央央收起表情,笑嘻嘻地道:“谢谢你救了我。”
“救个屁!”丧石呸了一声:“你为什么被他抓到这里?”
“哦,他看中我的美貌让我做他女人,我誓死不从呗。”央央张嘴就来。
“放屁!”丧石道:“那家伙不近女色,你少在这儿胡说八道!”
央央摊手:“随你信不信。”
“你——!”
丧石吃瘪,又一时拿她没办法。这女人是商公子的朋友,暂时动不得,可如果就这么把人放了又太便宜了,不如……就说是自己救了她,日后还能在商公子跟前讨个人情。
想到这,丧石吩咐手下先将顾央央关到禅房,自己则下山去找商熙。
极乐寺是槟城有名的佛教圣地,建于1893年,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当属万佛宝塔,塔身有七层,顶部为缅甸式,中层为泰国式,而底部则充满了中国元素,由此吸引了不少香客前往。
此刻,寺庙后院的一处禅房内,一名西装革履的男人正在给菩萨进香,三炷香后,男人起身,从佛堂出来,陈功和眼镜男已经等在了偏厅。
“坤哥好。”
见到男人,两人立刻齐声道。
“嗯。”被叫作坤哥的男人点点头,坐下,拿过湿毛巾擦了擦手:“说吧,找我什么事?”
陈功恭敬地将那把枪递了过去。
素坤脸色一沉:“这是在哪里找到的?”
陈功朝眼镜男使了个眼色,眼镜男赶紧上前:“报告坤哥,这是我在云南边境的一个地下赌场赢回来的。”
素坤眯起眼:“你是——?”
陈功急忙介绍:“坤哥,这是我新招的弟兄四原,人很机灵,背景也干净。”
素坤盯着眼镜男许久,才开口:“继续。”
“那个赌徒之前是南印度洋公司的船员,我把他灌醉了才知道那批货根本没上船,所谓遇袭是个幌子,商家早就和货运公司勾结好了,目的就是要将叶霆钧的注意力引到别处。”
“这么说那批货还在印尼?”
“不错,那赌徒趁调包时偷偷藏了把枪打算卖掉换钱。后来他犯了事被开除了,才回到中国。”
四原将来龙去脉说出,素坤赞赏地看向他:“干得不错。”
这个消息如果透露给叶霆钧想必能值不少钱,顺带还可以挑拨他和姓商的关系,一石二鸟。
这时手下慌慌张张跑进来:“坤哥,不好了,商……商公子带着一大队人马来了,指名要见您。”
话刚落音,院子的门“砰”得被推开,一个清冽的声音响起——
“好久不见,坤哥。”
池塘中几尾鲤鱼游来游去。
守在门外的打手打了个呵欠,禅房内没有动静,那小姑娘该不会是跑了吧?打手附耳听了半天,决定开门瞧瞧。
解开锁,房里真的空无一人,打手紧张地向前查看。
“咚!”
后脑勺一阵剧痛,打手倒在地上。
央央放下花瓶,舒了口气,锁上门离开。
弯弯绕绕的回廊里,不时有僧侣经过,为免打草惊蛇,央央只好向人少的通道走去。穿过几座假山后,她来到一处僻静的别院。
别院中央有一颗大树,树上挂满了许愿带。央央正准备离开,禅房内就传来对话——
“这件事商熙知道么?”一个女人的声音。
“暂时还不知道。”
“那就好,封死消息,也别让我大哥知道。”
“商公子那边我会找人盯紧,但为何连叶先生也要瞒着?”
“哼,这两年他背着我干了不少事,还偷偷和素坤联手密谋除掉我,独吞洪记,已经不值得信任了。”
“那需要我出手么?”
“先不用,留着他牵制商熙,等我们拿回翡翠麻将再动手不迟。”
听到这,央央警铃大作,透过窗缝,她看见沙发上,一个美艳的女人翘着腿,吐出一口烟圈,问道:“消息可靠么?”
身侧的男人低头道:“准确无误,一周后他们会在天空娱乐场进行交易,据说买家是台湾人。”
“好。到时候将赌场安保全部换成我们的人,别说一副麻将,我要它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女人掐灭烟头,冷笑。外界只知这翡翠麻将是商鹤年生前的至宝,价值连城,却不知它对于天空集团乃至是下一任继承者,真正的意义。
“我这就去办。”
男人微微鞠躬转身离开。
央央急忙后退找地方藏身,但院子里根本没有遮挡物,眼看就要暴露,说时迟那时快,隔壁门突然开了,一只手将她拉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