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以年的晚宴设在了枭城防备最为严密,专门为重要政客、商界精英,甚至于杀手定制的餐厅‘Mass Laughter’旁边的中餐厅,君寒竹心里略微有些失望。
她一直觉得‘Mass Laughter’有古怪,可恨自己虽然有个将门身份却并没有在军方有个把工作,在商界上也因势力不均匀导致金银虽多,到底没有多大名气,没有能力进去。
这次的宴会偏偏设置在它旁边,真的不是老天爷在跟她作对吗?
递交出江以年给自己的邀请函,君寒竹立马被人请了进去,就连她身边跟着的猫狗也一并被请了进去,这让君寒竹心里微微舒坦,江以年也算是算准了一些事。
金碧辉煌的大厅里,各种晚礼服光彩夺目,现场演奏的钢琴声被淹没在人群的交谈声中。君寒竹扫视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相对安静的地方不由得皱了皱眉。
太吵!
“哎呀,小美人,你来啦!”一道温柔的男声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君寒竹明显感觉到自己成了视线汇聚的焦点。
一言不发,君寒竹无视这些人,径自向餐桌走去。
今日在这里的人大多是各界人才,军方的人很少。毕竟谁知道哪天病魔会来找你,江以年这种不可多得的医生自然要百般讨好说不定哪天你的诚心就打动这个喜怒无常的‘医生’了呢。
而军方打的主意是与其百般费力去讨好一个抓不住的人,还不如自力更生,自己培养医学人才,或许不及他,但至少不会过于被动、坐吃山空,对他当然也不能轻视,所以君千林来了。
在这一点上,君寒竹和军方不谋而合。
“小美人,你等等我啊。”江以年笑眯眯地跟在君寒竹身后,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可以落进周围人的耳朵。
君寒竹周围,越来愈多好奇探究的眼光看过来,让她觉得特别烦躁,很想揍人,更想揍叫她的江以年。她才不相信这人的情商低到看不出来自己现在不想说话。
走到餐桌旁,君寒竹直接不顾众人惊讶的目光夹了一大堆肉放在碗里。来这里的女人们为了保持自己的身材很少吃肉,而男人则是忙于发展盟友和事业顾不上吃,倒是便宜她了。
江以年走过来后,两只手缓缓从她身后撑到桌子上,刚好圈住她,君寒竹夹肉的动作一停,桌子底下的小二、小一纷纷从桌布下探出头来,警惕地盯着这个对自己主人(仆人)动手动脚的男人。
“不理我?嗯?”江以年微微倾身,在君寒竹耳边说话,暧昧不清。
冒着把自己憋出内伤的风险,君寒竹才勉强没有转身给江以年来一个大耳光子,本就冷漠无情的声音比平常更冷上几十度,满满的杀意实在无处安放,泄露出来。
“让开,江以年。还有,我可不叫美人,我名竹。”君这个姓氏太过显眼,当然不是说只一家姓君,只是为了保险起见。她从来不喜欢让别人知道自己的任何身份,也时常伪装的很好,伪装到她的家人都感到神秘。
哎呀,小宝贝生气了。
江以年见君寒竹面色不善,没有继续逗她,听话地起身,不生气也不着急,可就是完全没有听进去她的话,慢慢说:“哎呀呀,冰山美人也是美人嘛,我还以为小美人这么快就把我给忘了呢!”
君寒竹继续夹肉,面色缓和下来,冷冷说出一句让人听不懂的话,“我还年轻。”
说完,周围的好一部分人都一头雾水,而绝大多数人则是听到了两人话中的重点,听到了‘江以年’三个字,立刻哗然。
“这位就是江以年先生,天啊,这么年轻,长得也太好看了吧!”
“不是说江以年阴晴不定吗?怎么对这个女人这么纵容?”
“你们忘了?跟随神医徒夏的可不止江先生一人,听说江先生还有一个小师妹呢!”
“这人该不会就是神医的女弟子盛灵儿吧。”
“她刚才说的什么意思啊?”
……
议论声不止,江以年眼里却只有君寒竹一人,君寒竹眼里就只有她刚给肉吃的猫狗,和在桌子边缘吃点心的可琏。
江以年的眼里有占有欲、寒意和更多的宠溺,对待好宝贝不能太心急,要一步步慢慢来,这样才能让事情变得有趣,这种追捕猎物的过程本身就是实验的一种享受……
****
慕瑾邪在楼上的贵宾间,手里捧着一份文件,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的,这么宝贵的时间当然是要拿来工作了。
大影帝纪子云正坐在他对面,义愤填膺地指责他:“老邪,我算是看错你了。我昨天好心好意去找你,结果呢,结果呢?”
“你竟然让‘小能’拿狼牙棒招呼我!要不是我抱头鼠窜的厉害,我这如花似玉的脸蛋可就毁了!”小能是纪子云给慕瑾邪宅子里那只智脑取得名字,因为慕瑾邪这人把东西造出来就完了连个名儿都不取,真搞不懂他怎么分清楚那些长相差不多的机器人的。
慕瑾邪眼皮也没抬一下,淡淡说道:“活该。”
“你,你……”纪子云听到这么无情的话,只觉得自己的心灵倍受打击,捂着胸口,一哭二闹三上吊,一副被人背叛的表情:“你个负心汉,怎么能始乱终弃,难道你当初的海誓山盟都是假的吗?”
“打住”,听到这乱扣屎盆子的话,慕瑾邪终于舍得轻轻瞥了他一眼,又收回目光,淡定说:“跟你有海誓山盟的是江以年,不是我。”
被慕瑾邪这么一说,纪子云立刻就进入了回忆模式,从地上起来叹了口气,“唉,我要早知道那小浪蹄子当初找我借钱是为了离家出走绝对不借。那可是我三个月的口粮,我还这相信他是去旅游的,答应的糖也没给,遇人不淑啊……”
“也只有你这种傻子才信他的鬼话,江家又不是穷,出去旅游能找你借钱?”文件看完,慕瑾邪活动活动脖子。
纪子云被慕瑾邪说的无地自容,想当初七岁的江以年被家里反对学医跑来找四岁的自己借钱时一句旅游把他唬得团团转,谁知道他居然是要离家出走为此江老爷子担心牵挂了好久,自己也因为上了这么小的当被父亲关了三天三夜的小祠堂,到现在还是他心里挥之不去的痛。
慕瑾邪坐够了,跟纪子云说道:“走了。”
“哦,你走吧。”纪子云蹲在角落里,浑身阴郁,在地上画着花。这是母亲教他的,不高兴时就画花,那样用不了多久就能露出和花一样的笑容了。
……
还有几节阶梯时,慕瑾邪眼里突然闪过一个与这光鲜亮丽的大厅格格不入的身影——君寒竹。她的装扮和别人太过不同,别人穿的时洋裙、礼服,她穿的不是不好看只是在这样一群人里太过与众不同,中国风?又不像旗袍,罕见。
“小邪,快过来。”,江以年看到了他,向他招招手。
君寒竹看到他,点点头致意。大庭广众之下她不喜欢发声,也不喜欢引人注目,但更不喜欢从众,这就注定她会很矛盾,想藏匿没那么容易。
‘焚零’好像又开始作祟了,慕瑾邪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情再次烦躁起来,特别是看到君寒竹和江以年之间的距离比他近时突然意识到什么,清醒的头脑想了想这几天的异常有些想法但还不能确定。
许是这作用太过强大,慕瑾邪听话地走了过去,不着痕迹地挤开江以年,心里这才舒坦了一点,对君寒竹道:“你和你哥哥一起来的?”
“不是”,君寒竹说。
果然,话还是这么少,慕瑾邪心里叹了口气,终于体会到以前慕景宸跟他说话的感受了,真的是无奈又好气,关键是你还无法。
江以年趁机一手搭在慕瑾邪肩上,笑容满意道:“小美人怎么能这么冷淡呢,我们小邪的一片芳心可要碎成渣了!”
“滚!”慕瑾邪毫不留情地推开江以年,没察觉到什么不对劲,俯身端起君寒竹背后的酒杯。
不便躲闪的君寒竹猛地摒住了呼吸,只觉得这晚宴跟她八字不合,一个两个的视她为无物,绕开她拿个东西有那么难吗?自己躲开又显得好讨厌别人似的,会不会让人寒心?
待慕瑾邪起身,君寒竹捡过可琏放在肩膀上,这一举动看在江以年眼里他更为满意了。
没猜错,小美人好喜欢我的小实验品们呢,看来自己今天临时改变晚宴地点的举动是对的,否则这么喜欢小实验品的宝贝到旁边去还不难受死,那边可是不怎么适合她的。
“我去找我哥了,各位请便。”君寒竹说着拉出桌底的小一小二,对二人抱歉一笑,往后院走去。
还好自己有个老哥做挡箭牌,在待下去自己怕是会被这嘈杂声烦到窒息而亡。
“我跟你一起去”,慕瑾邪跟在她身后说,瞧见她动作一僵,又道:“慕景宸应该和你哥在一起。”
慕景宸?君寒竹没听过这个名字,不过自家哥哥说慕瑾邪是他老战友的弟弟,那这个姓慕的慕景宸该就是他的老战友了吧。这么一来,慕瑾邪和自己一起去也就显得情有可原了。
这么想着,君寒竹心里的疑虑打消,但没有直接答应或拒绝慕瑾邪,只是说:“随意。”
这种说法听在任何人耳朵里都是一种‘你的事和我完全没关的’冷漠,慕瑾邪也不例外,这种毫无干系的感觉前所未有地在他心里激起一种格外强烈的失落情绪。
“走”,慕瑾邪觉得浑身脱力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走在君寒竹面前。
见他如此动作,君寒竹仔细想了想没觉得自己有说错什么话啊,怎么他一副倍受打击的样子。
“小美人还不走是不想要哥哥,打算留下来陪我吗?”江以年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君寒竹身后,一只手搭在她肩上,停留不足一秒,君寒竹就走了,只留下一句话:“再见。”
君寒竹走了,没见到端起红酒细细品味中的江以年眼底涌动的暗流。
一口气喝干红酒,江以年冷笑一声,转身又与其他围过来的人交谈起来,寻找能够成为自己下一个实验品的宠儿。
实验加速了,那个抢在自己前面实验了小邪的家伙,就让我看看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
后院里,人不多却也不少,慕瑾邪和君寒竹刚来一眼就看到了要找的人,不是他们眼神有多好,而是这两人正在发酒疯……
“呃,我跟你说啊,那个,小宸子,今日这事儿要是成了……呃,我把收藏多年的关公大——刀送给你。”
君千林此时手里拿着酒杯,摇摇晃晃地一脚踩在桌子上,对趴在桌子上做白日梦的慕景宸信誓旦旦说着。
慕景宸也不知道听没听到,抱着一个还剩一半的酒瓶傻呵呵地蠢笑,嘴里念着:“枪,我的枪,都是我的,军刀,子弹……都是我的……”
看见这一幕的二人无语,完全不想承认自己认识那两个傻的。
“诶”,模糊之中,君千林好像看见了妹妹,眨眨眼睛,只看到重影,模糊念叨:“妹妹?”
就算是重影他也不放过,摇摇晃晃走下桌,又摇摇晃晃朝君寒竹走过去,才走不过一米,砰的一声摔在地上连带着趴在桌子上的慕景宸也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扯到了地上。
君千林转头,扯了扯脚,毫没反应。皱起眉头,君千林使劲扯起来,结果自己往前爬了几步,倒是把慕景宸往前面扯了一大步,猛地让他撞在桌子上,看得君寒竹心里猛跳。
眼见君千林还想扯,君寒竹连忙走过去。当着人家弟弟的面让人家哥哥撞桌脚,撞坏了多尴尬,喝醉的老哥怎么会是这副德行?
慕瑾邪也跟着她走,眼神有些奇怪。
走近了,君寒竹才看到那根系在君千林脚上和慕景宸腰上的绳子,总算明白为什么老哥一动,慕景宸也跟着动起来了。
君寒竹把自己不省心的哥哥往前拉了几步,又把慕景宸扶到椅子上,对慕瑾邪道:“不好意思,你哥应该没受伤吧?”
君寒竹的语气很诚恳也很抱歉,可听在慕瑾邪耳朵里不知道为什么就那么刺耳,而且总觉得‘焚零’的作用越来越大了,大到他连理智都快被吞吃了一样。
“没事,别担心”,慕瑾邪凭着仅剩的理智说。
“谢谢”,君寒竹笑笑,心里已经决定要替君千林还了这个情,她做事一向是承一恩,报一情,误伤人也得负责到底,而被她划到自己保护圈内的人或非人所有责任她担,只是这部分人很少罢了。
君寒竹低头尝试着解开这个绳子,谁知道君千林这个傻的竟然用了军方绑犯人的系绳法,她把指甲都折反了也解不开,绳子又是特制的,根本割不开。
所以老哥你为什么要带着绳子来晚宴?君寒竹心里哀嚎,不动声色瞟了慕瑾邪一眼。
慕瑾邪头开始疼起来,看见勉励解绳的她头更疼了,有些撑不住,上前一步道:“别解了,就这样,我带他走。”
“可我哥……”君寒竹听出来这人不想继续耗时下去,有些为难。
浪费了人这么多时间的确是挺让人不耐烦的,可她不能就这么放着自己发酒疯的哥哥在别人家啊,万一有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来被人一刀结果了怎么办?
“一起走。”
“一起?”,君寒竹听到慕瑾邪的话愣了愣,又听到慕瑾邪道:“你一起。”
这下君寒竹算是彻底为难起来了。她不怎么喜欢在别人家里住宿,可眼下又不可能继续耽误别人的时间,好像没得选了。
犹犹豫豫地看看小一小二还有可琏,君寒竹吸了口气道:“我的猫、狗和老鼠能不能一起去?”
君寒竹决定了,哥哥很重要但少了她又不是活不了,自己的小狗们才是离了她活不了,所以她决定它们去自己就去,它们不去自己就不去。
头越来越疼了,慕瑾邪连思考都没有,说道:“可以。”
“谢了,那走吧。”听到回答,君寒竹明显开心起来,嘴角不露痕迹勾起来,悄悄对三个小家伙眨了下眼睛。
三个家伙虽然没明白他们说的是什么,但至少明白君寒竹是高兴的,心里也不自觉高兴起来。
身上突然一重,君寒竹一个趔趄下意识扶住旁边人的腰,余光看见慕瑾邪无死角的侧颜,一愣。
自己今天上午听见他和江以年说什么‘焚零’,是药吗?他现在这副模样是因为它吧。
君寒竹的推测很正确,但在她心里也只是一个推测,她不是有着高智商的人,只是在情商和推理方面特别厉害。
“慕瑾邪,你没事儿吧?”君寒竹下意识问,问完就想抽自己几个耳光。
这种废话问出来干嘛?人都站不稳了能没事儿?
头疼散了一点,慕瑾邪没说话,打了个响指,立刻就凭空出现两个‘人’走过来,至少在君寒竹眼里是人。
可是……他们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君寒竹一惊。
这种状态可不好,有两个大活人在附近自己竟然没有什么感觉,这是太弱了,看来以后的训练要再重一些了。
“他们两个有人带回去,你先跟我走。”舒服了一点,慕瑾邪总算能多说几个字了。
君寒竹听到他的话,一顿,她不喜欢离人这么近,也不喜欢与不怎么熟悉的人接触,现在叫她扶人回去不是要她命?
“那个……”君寒竹脸色略微僵硬,指指正在扶慕景宸和君千林的二人,提议道:“要不然你让他们两个中的一个来扶你,我去帮我哥?”
没有回答,慕瑾邪也在尽力撑起自己的身子,可是烦躁,又开始烦躁了,控制不住,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今天晚上作用这么厉害,在江以年碰自己之前还都是好好的。
等等,江以年……
慕瑾邪猛然想起来,江以年搭上自己肩膀时有闻道一股香味,一开始还以为是这家伙身上的香水味,现在想起来自己的异常就是从那是开始的,‘焚零’之前一直是潜伏在他体内的,昨天才苏醒也没有很大作用,怪不得这家伙突然对他动手动脚,在这儿阴他呢,给它加快苏醒速度,副作用这么大!这个疯子!
身上更沉了,君寒竹双手撑在桌上才能勉强撑起这个不知道一米八几的男人,慕瑾邪自上而下看着他,脑电波控制着那两个他凭空变出来的机器人快速离开,不过十秒就把两个醉鬼安放在车子上,飙车离开了。
君寒竹看着他们的神速:………………
得,这次是真的没有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