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月，你还承认我这个主人啊。”
韩寒的声音幽幽然，就像玄霜寒龙的旷古龙息。
缠绵无力的气丝吹在光滑弹嫩的俏脸上，韩潇月的小脸一点点发白，蔓延到身体上的寒冷怎么也驱散不了。
手是冰冷的，胳膊是冰冷的，血肉是冰冷的，经脉是冰冷的，明明才过去一分钟，韩潇月的膝盖酸痛到随时都会倒下，冰冷到失去知觉。
短短的时间，她全身酸痛得不行。
这是太久没下跪了，还是她的心太冷了。
“主人，你好好惩罚我吧。”
韩潇月荡漾着清光的眸子里溢出一抹痛楚，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给人一种万般无奈的被逼迫感。
韩寒摸了摸韩潇月光滑如洗的发丝，就像抚摸一只猫。韩潇月光滑的后背柔软至极，玲珑骨感地令人浮想联翩。
“我当然会好好惩罚你，正好这里的东西有一点用，我一定会好好招呼你的。有些人太久没管教了，都不知道自己是啥了。”
“东西有一点用”“好好招呼”“太久没管教”这几个短语透出的信息，不至于令韩潇月不寒而栗，但她也无法镇定自若了。
韩潇月小脸发白，看到那双陌生的眼睛，韩潇月就知道韩寒真的生气了。
难不成他真会对她用刑，还要严刑拷打？
首先事情如此演变的后果是什么，其次她衡量该不该招，最后以韩寒的耐受性她要熬过多少苦？
韩寒迅速站了起来，韩潇月则跪在原地不敢动，小手不由得微微用力。
主人这样的反应，韩潇月不知该松一口气，还是要打一个寒冷的激灵。
韩寒蹲下身子，一个娴熟的公主抱，将韩潇月搂了起来。
宛如寒冷冰峰的男人矗立在地毯上，停顿了一下。
准确一点来说是楞了一下。
韩寒勾着韩潇月膝弯的手轻微颠了颠，他都有些感受不到她的重量，这丫头是瘦了多少斤啊！再轻下去还了得？
韩潇月的身子就软在韩寒的怀里，不敢有一丝违逆。
往常韩寒抱她的时候，韩潇月也喜欢抱住韩寒的脖子，可今天她没有。两只手臂放在身子两侧，一动不敢动。
她申请茫然，凝视着韩寒脸上勾勒的深浅线条，发觉他内心的情绪很复杂。
他是要把她抱上刑具吗？
他是在犹豫要不要对自己用刑？
还是在思考先用哪个来折磨自己？
韩寒抱着韩潇月向地牢里面走去，向陈列刑具的架子桌子靠近。
天啊，主人真要严刑拷打，这未免太不是时候了吧。
烈焰之魂和莫客刃两人都说她包庇韩寒，将这个与那项事情连在一起分明是作弊。
不会这一下子正事凉了吧。
这件事分明十拿九稳啊，照着韩寒的性子怎么也舍不得让她吃这种苦头。
韩潇月不在乎酷刑多么难熬，进入韩家长老会后，韩潇月就做好生不如死一天的来临。
她知晓太多的秘密，这些秘密的重量甚至超过一个国家。
换句话说，只要将她心里的秘密全都问出来，那就得到一个国家的重量。
一天失策，那么就有这永无天日的命运。
韩潇月不在乎酷刑多么难熬，只是那道来自钢铁孤峰的审判神念笼罩在这里，她内心瘆得慌。
往日韩寒真要对她用刑逼问，韩潇月最多也苦笑一番。
可今天······她可不希望韩寒就此丧命。
一道酷寒的气息震荡开来，极禁寒池的风雪被搬到这小小的房间中，气温立刻下降到难以想象的程度。
漫天的雪花在房间中涌动，一道道清亮的寒冰脉络从脚下扩散开来，像蜘蛛网一般密密麻麻，迅速蔓延到桌子架子上。上面各式各样的金属制品被寒霜冻凝，然后被风雪轻轻吹散成冰雾。
韩寒抱着韩潇月走在风雪中，在地上留下一个个清晰的寒霜脚印，绕了一圈后，房间里陈列的刑具全毁了。
韩寒将韩潇月轻柔的身子往断了电线的电椅上一按，镣铐落锁的声音清脆。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局势已经变得微妙起来。
“韩寒，你在做什么？”韩潇月清喝出来，连尊称都没叫。
她猜测到韩寒的意图，因此明知故问。
韩潇月在椅子上扭动身体，仿佛是在反抗，可惜她完全是做无用功，腕部与脚踝处的锁扣将她牢牢固定在上面。那眼眸里秋波婉转，小模样煞是可怜。
韩寒面无表情道：“就这玩意还算有点用。”
韩寒是啥意思，韩潇月是绝绝对对确定了，也听懂韩寒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了。这才符合他的性格。
韩潇月再一次去看韩寒的眼睛，终于明白她为什么看不懂其中的韵味，为什么一点信息都洞察不到。
不是韩寒的眼眸太过深沉，一眼丈量不了有多深。
而是她想得太复杂了。
他只有那一个念头，他的意图很单纯。
单纯本就没有多余的信息，韩潇月想多了自然也看不懂韩寒的眼睛。
这是个误会。
韩潇月心里悬着的石头落下来了，但她很生气。
想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韩潇月的语气也硬朗很多：“能不能不要。”
“你还承认我这个主人吗？”韩寒漫不经心道。
之前他就说过这句话，韩潇月没反应过来话里的意思。
直到刚刚她突然回忆起很小时候的那一次。
韩寒从来没用身份压过韩潇月，除了那一次万般无奈的命令。
不用身份压制就不会就范，准确来说韩寒用身份压制她也没有彻底就范。
否则韩寒就不会把她锁起来。
“可我不要。”韩潇月抬起头看着韩寒，很认真地说道。
房间中的止息风雪似乎有了情绪，开始蠢蠢欲动，地毯上的白色晶屑不时挪动。
“好吧，我吃。”
韩寒见韩寒不说话，气氛也越发寒凉。
那顺眼的面部线条开始恶性变化，脸色逐渐泛青，透出些许荒寂的意味，韩潇月赶忙服软。
韩潇月一本正经道：“主人，奴婢说错话，您不给我掌嘴吗？”
按照韩家的规矩，奴婢胡乱说话，冲撞主人，那就是要被拖出去掌嘴的。
长林城是韩寒的韩府，一共也就两个人，没有拖出去这个说法，韩寒也从来没扇过她耳光。
尽管这丫头的嘴有时候委实很欠！
“我很生气！”韩寒说道。
这是韩寒表示自己态度的第一句话。
韩潇月眼神一凛，被锁在椅子上的小手握成拳头。
“这么长时间，你怎么能不好好吃饭？”韩寒道。
韩潇月要演戏，当然要少吃点。
难不成关进大牢还胃口大开？
话说回来关进大牢胃口大开才符合韩潇月的性子，才会显得更真实，但今天不合适。
她要演戏。
于是这段时间消瘦不少。
“你是我的韩潇月，是我的私有财物。你要是憋出病来，那这份损失谁来承担！”韩寒同样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韩寒摸了摸韩潇月的发丝，一字一顿道：“你知道我不会不管你啊。”
很快一位侍女在牢房外敲门。
那是一只储物手镯。
里面的东西确实新鲜的，用热气腾腾来形容更合适。
韩潇月一脸冷汗，道：“您想撑死我就直说，杀人灭口没有这一项吧。”
“宁可撑死，也不能饿死。来，张嘴，啊······”
看着送到嘴边的那勺饭，韩潇月赶忙找理由推脱。
“我自己会吃，您放开我。”
韩寒还能不清楚这妞的性子，七八年的形影不离是白过来的吗？
“只要你发誓放开你，你不跑。我就放了你。”
韩寒很委婉地拒绝。
韩潇月不会发誓，她肯定会跑。假如她发誓还跑，就是对自己信誉的损害。
韩潇月只好另想他法。
“公主殿下会生气的，您应该用这份耐心去照顾主母。”
“叶少言拉着小梦身体检查，照顾人这方面她比我专业。”
既然韩寒没有和她产生芥蒂，韩潇月也回到生活日常了，不再使用敬语。
韩家出现这样的事情，韩若许估计在往这边赶了。
“我告诉他你虐待我。”韩潇月祭出大杀器。
韩寒很直接道：“你要是再瘦下去，我爹非把我宰了不可！”
韩潇月的状态委实不好，气色很差。
韩若许要看到韩潇月这副模样，他这个亲儿子就不用过日子了。
韩潇月的脸色由白到黑，道：“你是要把我之前落下的饭菜，一顿全塞我嘴里吗？”
那一个又一个盘子放到地毯上，要不是被锁着，韩潇月一巴掌抡上去了。
韩寒咧开一个笑容，道：“对。”
韩潇月慢条斯理地咀嚼着饭菜，却回忆到很久之前。
小时候主人哄自己吃饭，可他打不过追不上，最后万般无奈直接自己绑了起来。
小韩潇月，小韩寒就正式成为猪头。
如今韩潇月可没那个胆子。
倒不是说她不敢抽这货，关键是敏感时期，韩潇月要真敢对韩寒动粗，那就真是以下犯上了。
“您知道寒星约章吗？”
“知道啊。”
“寒星约章上明文条款。您有资格在没有理由的情况下处死我，我也印上灵魂烙印，同意那个要求。我想问······”
韩寒用简单明了霸道的言辞摆明了态度：“你死了，我给你陪葬。”
假如她死在他的手上，韩寒一定会自杀，林晓梦都拦不住他。
“可······”
韩寒凶了她一眼，道：“吃饭就别说话。”
韩潇月点点头，安静无声地咀嚼。
韩寒的注意力全在侍候韩潇月吃饭上，说了一句：“我没打算问你什么，你也没必要在我面前演戏。
韩潇月半口饭还在嘴里，不敢说话。她有说话的意图也被韩寒的眼神逼回去了。
让紧张气氛彻底消融的是韩寒下一句话。
“你要得到我的信任，可你为什么不信任我呢？”
如果你信任我，就不会试图取得他的信任。
你该知道，我永远不会怀疑你呀！
“你耍了这么多不聪明的小聪明，就是给我一个名正言顺处罚你的理由。”
这场戏太粗糙，韩寒第一眼就看出韩潇月演戏的心思都没有，只想找罪受。
韩寒与韩潇月的感情再怎么好，韩家里终究是主仆名义。
奴婢欺骗主子，那是大罪。
更别说韩潇月身上有那么多秘密，挖出来就很重要了。
那就会演变成一场拷问。
假如他不是韩寒，她绝对会被严刑逼供，遍体鳞伤、血肉模糊、灵魂折磨、直到消亡的虚无。
没有人会找罪受，这里面一定有特殊原因。
韩寒不清楚韩潇月的目的。
“我说过会好好招呼你的，味道怎么样，好吃吗？”
韩潇月回了个眼神，示意吃得还不错。
“小月，在名义上你是我的奴婢，那你还承认我是你的主人吗？”
韩潇月犹豫了一下，旋即点点头。
在常人看来韩潇月的这个犹豫会让韩寒不喜，实际上韩潇月这个犹豫是故意的。
这个停顿会告诉韩寒，她不是随意敷衍。
韩潇月只是搞不懂韩寒搞什么名堂。
“不可能的”
看着韩寒的眼神，韩潇月突然领悟到韩寒想说什么，立刻阻止道。
韩寒没办法娶她为妻，那就还她自由。
可她与韩寒解除关系的第一天，面对的极有可能是死亡。
韩寒明白了，于是无言。
韩潇月内心的想法，他又怎么知道。
她心早已沦陷，也很早断掉后路。
只是她不知道，也没资格知道。
“少爷，我吃不下了。”
韩寒也看出她吃撑了，也没有逼迫再甚。
“我们去北方。”
韩潇月望向北方，眸子就像一颗价值连城的黑珍珠。
眸子里隐藏着一个风起云涌的世界，眼睛的深处黑得像是一片漆黑的天幕，天幕里电闪雷鸣，不时贯穿照亮漆黑云层与整个生灵世界。
那个人漫步在破碎的长空里，站在璀璨的雷霆中，霸绝天下！
······
“啊，好撑啊，感觉要生了！”
韩潇月的手脚恢复自由，双手轻轻抚摸着微微鼓起的小腹，站起来时候跌跌晃晃，险些摔下去。
“韩寒，我恨你！呜呜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