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见她这个反应,众人一时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叶芳却走过来,眉宇间忧愁更甚,她接过玉牌,语气极其温柔:“这,这是我早年间找寻铸剑材料时寻得的玉料,制作而成的龙凤对牌。”
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枚玉佩来,那块玉佩也是上好的羊脂玉,正中刻了一条盘旋的龙。
此刻她将两块玉佩合在一起,正好便是一整块龙凤玉牌。
她摩挲着那块凤玉牌:“侠士从何得到这块玉牌?”
越看了一眼游含烟,游含烟此刻双眸紧闭,面色苍白,显然极其痛苦。他的视线不由又落在玉佩上。
叶芳却没有等他的回答,自顾自道:“当年我与兰芳交……交好,便托人打造了这对龙凤玉牌,凤玉牌赠予兰芳,而我则随身佩戴龙玉牌。”
她说自己之前一直在老家中学习铸剑,她和兰芳情同姐妹,同吃同住,约订好此生不要分开。一年前一名铸剑大师途径此地,一眼看中叶芳,提出要带她回铸剑山庄学铸剑。
闻言众人看了一眼老者,老者默默抽烟。
叶芳听闻对方是铸剑山庄大师,自然是喜不自胜。
她说:“我被喜悦冲昏头脑,一时间竟没有发现兰芳她满腹忧愁。”
兰芳自是不愿和她分开,但铸剑大师脾气古怪,只肯带走叶芳一人,叶芳便同她约定好,每隔一月传送书信一封,半年后她定然会回来看她。
闻言众人又看了一眼老者,老者急了:“看什么看!”
众人:默默扭头。
叶芳说着说着眼泪便滴落在玉佩上,游含烟此刻心中大恸,只觉得自己胸口被悲伤溢满。那悲伤浓重深厚,竟无意识地流下泪来。
柳依依见状忙将她抱得更紧了些。
叶芳却没注意到她的异状,只将注意力都放在玉佩上。
她面色痛苦,眼中悲恸犹如浓墨般化不开,已然泣不成声。
原来兰芳在家中等她,而叶芳却铸剑成痴。从早些日子的一月一封信,到后来的两月一封,最后干脆一封信也没有了。
她将所有的时间都花在铸剑上,却忘了遥远的地方还有一名忧愁女子在盼望着她这个不归人。
叶芳痛哭不已:“都怪我,全都怪我!若非我当日定要跟师父离开,兰芳又怎会念我成疾?若我当日如约去见她,她又如何会忧思过度,一病不起!?我……我却连她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她已经无意再隐瞒两人的关系,说到这大家都猜出,叶芳与兰芳两人应是一对情人。
没想到这世上竟有如此情根深种之人。柳依依暗道,双方皆是女子,却比男男女女的感情更要深厚。
游含烟听闻叶芳如此自责,她咬牙流泪,闭眼摇头,终于忍不住猛扑到叶芳身上。
游含烟:“不!不是你的错!”
叶芳一时愣了。
游含烟看着叶芳,她满脸泪水,眼睛里是并不属于她的哀愁情绪。此刻游含烟抚摸着叶芳的脸,嘴中喃喃道:“芳至,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
叶芳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她嘴唇颤抖,吐出那人的名字:“兰芳……”
兰芳借着游含烟的身体,她从未怪过叶芳,只因她知道叶芳的父亲因铸剑而死,所以才对铸剑有着非比寻常的执念。
兰芳道:“我若是怪你,又怎会为你忧思成疾?我若是怪你,又如何会宁愿化作世间不容之物也想见你最后一面?”
叶芳怔怔地落下泪来。
兰芳却抱着她:“芳至,我只怪自己命薄,也怪这世人对女子太过苛责。”
若非如此,又为何叶芳明明天资出色,却屡屡碰壁?
说到这,兰芳却化出一抹笑来,她为叶芳擦干脸上的泪水,道:“若有来生,愿我为女子,你为男子。芳至,如有来生……我还愿与你在一起,我从不后悔……”
兰芳话音渐落,游含烟便软软地倒在地上。
叶芳怔怔地,喃喃念着兰芳的名字:“你不怪我……你竟不怪我么……”
越和柳依依将游含烟依靠在座椅上。
此时一声轻飘飘地脆响传来,众人闻声去看,却发现叶芳手中捏着的凤玉牌自行开裂了,此刻化作袅袅尘埃,随风飘散。
老者感慨道:“此玉承载了非世间之物,那物去了,玉便也去了。”
唯余叶芳捏着手中的龙玉牌,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