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微微亮,张国泽就醒了,农村人习惯了早起。见张杰荣他们还在睡,也没打搅他们,起床上了个厕所,就靠着床,等天亮。
说实在的,自昨天来到渝州,张国泽心理就有点发慌。毕竟是自己第二次来到大城市,对环境不熟悉不说,对于如何同城里人打交道也没经验。怕给儿子丢脸。自己一直在儿子同学面前强装镇定而已,所以昨天也不怎么说话,怕口气或者说话的方式不对,把儿子的同学得罪了,让儿子难看。昨天吃饭的时候,见儿子和同学说话都很随意,可见儿子和他们关系都还不错。
昨天也认真听了儿子两个同学说的话,大多是抱怨学校不靠谱、实习工厂不靠谱、学的东西没啥用。也没管是不是真那样,反正自己儿子也这样说,就觉得肯定就是这样。退学是没问题的。
等下去办退学的时候,听儿子的就是,儿子让怎么说就怎么说,怎么做就怎么做。
八点左右的时候,张杰荣他们就醒了,因为大家平时都是8点半开始上课,所以都习惯了八点起床,形成了生物钟。
张杰荣起床,见父亲已经起来了。就打了声招呼,去上厕所洗漱。王元和张桦也起来了,都给张国泽打了声招呼,各自忙各自的。
张杰荣穿戴好了,给王元和张桦招呼了声,就带着父亲去吃早饭了。准备吃了早饭,就去找班主任说退学的事。
在食堂,张杰荣买了几个包子、两杯豆浆,和父亲坐餐桌上吃起来。
张国泽说:“等哈见到你老师了,啷个说?”
张杰荣想了下,就说:“恩,也没退过学,等下看老师怎么说嘛,反正就是退学,如果要问原因,那就说家里没钱读书了?或者说在沿海找到工作了急着去?哎呀,反正等下随便找个原因就是了”。
张国泽听了,点点头,总之不能说学校不靠谱、不满意学校安排的实习工作,不管怎样,面子还是要留。“那等哈就说家里没钱继续读了,安排你去你堂哥那里打工”。
张杰荣点点头,说:“行,就这个原因”。
吃了早饭,带着父亲在学校转了转,估摸着老师应该上班了,就带着父亲,向办公室走去。
来到办公室,果然班主任刘老师已经坐在办公桌前了,其他一个办公室的老师也在。敲了敲门,老师们都抬头看向门边,刘老师见是自己班学生,就叫到:“进来”!
张杰荣引着父亲,走到刘老师面前,指着父亲说:“刘老师,这是我父亲,今天来学校办点事”!
刘老师看了眼张国泽,原来是学生的父亲,站起来,热情的伸出手和父亲握手:“你好!”,父亲不懂握手,见刘老师伸出了手,也就伸出手和刘老师握了握:“刘老师,你好!”。
刘老师到一边搬了个凳子过来,给张国泽坐,自己也坐下,张杰荣站在一边。
“家长来学校有什么事吗?”
张国泽看了一眼张杰荣,紧张的对刘老师说:“额,是这样的,我家张杰荣,因为家里头有点事,所以想办退学”!
学生退学,这对于老师来说,是大事,毕竟如果是自己工作没做好造成学生退学,老师是要受处罚的。
刘老师看了看张杰荣,组织了下语言,对张国泽说:“有什么原因吗?张杰荣专业课在班上是前几位的,平时在学校也遵纪遵规,和睦同学,从来没犯过错误,老师们也都喜欢他。如果不是什么大问题,我建议你们还是好好考虑下,毕竟还有一年就毕业了”。
张国泽一听老师对儿子的评价,心里很高兴,自己还是第一次听到老师对儿子褒奖,恩,不过正事不能忘。咳了声,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客气点,继续说:
“是这样的,刘老师,我们家里经济出现点问题,然后呢,他堂哥在深市那边给他找了个还不错的工作。所以我们家就商量,决定不学了,退学”。
说完,张国泽也缓了缓气。
刘老师听了学生家长说完原因,也松了口气,不是因为学校和老师的原因就好。不过依然劝解到。
“恩,如果是家里经济原因呢,也可以理解。不过张杰荣专业学习成绩真的很不错,马上还有一年就毕业,如果现在退学了,那就拿不到毕业证了。何况马上学校要安排去工厂实习,工厂实习都有生活补助,虽然不多,但是自己平时生活开销够了,所以,现在只要交一年学费就够了。何况生活费也不用担心,实习的工厂包吃住”。
张国泽听了刘老师的话,面面俱到的,你家经济有问题,好吧,实习工厂有补助,还包吃住。现在只要3000块钱学费就够了。现在这社会大部分家里虽然不富裕,但是拿出3000块钱还是没问题的,实在拿不出,借也能借到啊!
张国泽不知道怎么回答,回头看向儿子。张杰荣一看,父亲接不上话了,就主动说:“刘老师,是这样的,我家现在的确经济有点困难,前两年我上学借了一笔钱现在还没还上。并且我堂哥给我找了个不错的工作,机会难得,我也不想错过这个机会。所以我们家里人一起商量了,我决定去跟我堂哥工作。以后呢,自己再去读个成人大学”。
刘老师好歹是当了十几年老师了,什么事没遇到过,听张杰荣这样一说,就明白了是学生自己不想上学了,家长呢,也应该是被学生说服了。既然学生自己不想上学了,那自己也留不住,只要不是自己原因就好。
“那行,既然你们自己决定了,那我也不多劝了,等下你到教务处去领一张退学申请单子,填好拿给我签字就好”!
张杰荣和张国泽给刘老师道了谢,就去教务处领退学申请单了。教务主任听说学生要退学,又详细问了问原因,也劝了劝,看学生和家长态度坚决,还是找了张退学单子给张杰荣。
张杰荣拿着单子,回到寝室,找了只笔,就按照格式填好个人信息和退学原因。然后叫父亲在寝室等自己,自己拿着单子找班主任签字。班主任也没多说什么就签了字,最后还给张杰荣讲了讲出去打工的注意事项。张杰荣道了谢,问了下一步流程,就拿着单子回到教务处,教务主任看了看单子,班主任也签字了,就留下单子说要等学校领导审批,明天能得到结果。
张杰荣回到寝室,给父亲说还要等学校领导审核,要明天才能拿结果。张国泽就点点头,也没说什么。
接下来没啥事了,张杰荣想了想,父亲还没在渝州转过,就带着父亲出去逛。也没走远,就在学校外面的街道转悠。
路过一个理发店,张国泽一瞧儿子头发,说:“你去把头发剪了,以后就要出去工作了,留个这样的发型看起来都不舒服”。
张杰荣早就想剪发了,就点点头,走进理发店,老板招呼张杰荣在位置上坐下,问:“啷个剪?”。
张杰荣想了想,也没想出剪个什么发型,说:“师傅你看我这剪个什么发型好看,不要非主流,恩,尽量精神点”。
听客户说出要求,理发师看着客户的头型,想了想,从旁边柜子里拿出图册翻了翻,找到一个发型,给张杰荣看:“这个怎样?两边剪短,向右偏分”。
张杰荣觉得这发型太酷了,不适合自己风格,摇头说:“这个不好,换个”。
理发师又翻了翻:“这个呢?”
张杰荣一看,这个不错,两侧剪短,顶部稍微长点,额头前端稍微向上小卷。“恩,这个不错,就剪这个”。
理发师傅说声:“好呢”,开始工作。
二十分钟后,剪完,理发师傅给张杰荣洗了头发,再吹干,头发前端打了点定型液,指着镜子里的张杰荣,说到:“怎样不错吧,小伙子不错,这发型适合你,看起来精神,还有点帅气”。
张杰荣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师傅手艺不错,自己很满意。剪了头发,简直变了个人,瞬间成熟了。脸型很阳刚,眼睛很明亮,有点神气,嘴角再带点笑,还真有点小帅!张国泽在一边也看见了换了发型的儿子,简直换了个人,也很满意。不过现在就这一身衣服不搭调。
付了钱,张杰荣和父亲就继续再街上溜达。张国泽说:“要不,去买身衣服吧,你这发型换了,和身上的衣服不搭调!”
张杰荣听父亲这样说,看了看自己衣服,想了下说:“算了,以后再去买,我退学手续办完了,就要找个工作先做的,等明年去京都的时候再买。”
张国泽也点点头表示同意。
走着走着,见路边有块钟表店牌子,张杰荣早就想买块手表了。于是说:“爸,走去买块手表,没手表不知道时间,很不方便。”
两个人进去挑了半天,选了两块铁带子的手表,要求都不高,能看时间就行。手表很便宜,10块钱一块,于是张杰荣和父亲一人买了一块带手上,还很合适。
又到逛了一会儿,看手表中午一点多了,就找了个面馆,一人点了三两小面。张国泽还是第一次吃这样麻辣酸各种味道齐全的小面,虽然辣的不行,不过渝州人天生能吃辣,吃得很爽。心想,果然是渝州大城市,连小面都做得有味有色的。
吃了面,找了个阴凉的树下,父子两坐在路边休息。张国泽习惯性的点了支烟。问到:
“你后面住哪点呢?你退学了,学校可能不得让你住了哦”。
额,张杰荣还真没考虑过这问题。想了下说:“恩,今年学校招新生,肯定那些老师也忙不过来。我到时候先在寝室跟到他们挤一挤,顺便找工作,如果新工作安排住宿那就好,如果没有,那我就在附近找个单间就是了,这边租房的单间多得很,50块钱一个月,便宜。”
张国泽听了,点点头:“那你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好生点,有啥子打电话回来,村长家的座机电话你记好了的涩?”
现在每个村,有条件的家庭都安装了座机,比以前方便了许多。都是一个村的,打个电话回去麻烦一下电话主人家,主人家也乐意帮忙叫一声。
张杰荣说:“记好了的,我隔一月就给家里打个电话,报个平安”。
张国泽说:“那也不用,经常麻烦别个也不好,有事打个电话就行”。
张杰荣:“要得,现在我也出来工作了,你和妈在屋里,也别那么忙,尽量多注意下身体”。
张国泽:“这个你就么担心,我们身体还好得很,你还有几年就要说媳妇了”。
额,张杰荣一听父亲给自己提到了媳妇的问题,一想,自己是准备去京都跑龙套、当演员的。虽然现在还不知道这条路的艰辛,不过也清楚肯定不简单,不然满世界都是明星了。
张杰荣:“额,爸,说媳妇的事情呢,你们就先别操心,那个,说不定我以后还给你们带个城市媳妇回来呢”。
张国泽:“带个城市媳妇回来?你有那出息?”
张杰荣:“爸,也别这么说嘛,反正我还年轻,你想,如果你们真在家给我说个媳妇,那万一我自己又找到个,那你这不是让别个难堪嘛”。
张国泽也点点头:“不管怎样嘛,我们先给你存点娶媳妇的钱,你自己平时也别太节约,但是也别太浪费了,该花钱的地方就花”。
张杰荣听了,说:“恩,我晓得”。
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父子两聊了半天,就回学校寝室了。
回到寝室,发现寝室其他人都到学校了,可能王元给其他几个都说了我的事,所以大家都没多问,热情的给张国泽打招呼,然后大家一起坐在寝室吹牛聊天。
晚上大家一起到学校食堂随便吃了晚饭,再一起到学校篮球场逛了逛,就一起回寝室休息了。由于寝室同学都回学校了,所以张杰荣还是安排父亲睡自己床,自己和孙五儿这个小布点挤了挤。
第二天上午,班主任来通知,说退学手续办完了,然后班主任刘老师陪着张杰荣和张国泽到教务处办理最后的手续。
手续很简单,就是张杰荣和父亲各自在几个单子上签了字,然后教务主任说了学籍学校还会保留,以后如果有需要可以来调阅或者办理转移。
刘老师其实心里也很喜欢张杰荣这个学生,所以又给张杰荣讲了讲以后出入社会了的注意事项,比如:凡是多点忍让,有时候吃点小亏也别在意;外面骗子多,自己接触人的时候要多留心;要学会谦虚,凡是少出风头等等。
张国泽没见识,不过也听得出来刘老师对儿子说得话都说经验之谈,不停的给刘老师道谢,还敲着张杰荣的头说:“好好记住刘老师的话,以后少吃点亏”。
回到宿舍,又找宿舍管理员办理了点手续,张杰荣就和学校,再也没有直接关系了。
当天下午,张国泽就走了,张杰荣本想留父亲多住一天,毕竟下午走,肯定是回不到家的,但是张国泽执意要走,说今天先到县城,随便找个地方将就一晚,明天一早回去给媳妇说一下情况,就直接去工地。
父亲走后,张杰荣回到寝室,把自己的东西打包好,但是暂时还不准备搬走,准备偷偷摸摸的在寝室先住着,顺便去找工作。
晚上寝室的同学都回来了,见张杰荣现在爽了,不用继续呆在学校遭罪,都非常羡慕。打听了张杰荣是怎么说服父母的,然后互相说说理想,再给张杰荣以后打算查漏补缺。至于张杰荣说准备在他们这里挤几天,都说帮忙打掩护,住多久都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