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2月29日,冷,晴,这是张杰荣需要铭记的一天,因为从今天开始,他的演员梦,正式启航。
一大早,张杰荣就起床了,洗漱完,把自己行李整理了下放好。带上昨天买的烟,又摸了摸放在胸口兜里的钱。想了想,如果等下有机会接到活,那肯定要换衣服的,于是又把外套脱了,把钱拿出来,找了小口袋装好,用一根小绳子绑在贴身毛衣上,这下放心了。陌生的环境,张杰荣还是很缺乏安全感。
在路边吃了几个馒头,买了一瓶矿泉水,就直接到北影厂大门口去了。现在才早上8点左右,不过北影厂门口已经很多人,像昨天晚上见到的一样,各自三两个聚在一起聊天。径直走到大门口,果然昨天晚上见到的那个平头年轻人依然蹲在那里。
张杰荣走过去,依然掏出一杆烟递过去:“早啊,哥”。
年轻人抬头看了看,认出了张杰荣,接过烟:“呵呵,早”。
看得出来年轻人脸上带着些疲惫,张杰荣主动给他点了烟,问:“哥,昨晚干到很晚?”
年轻人:“不算吧,干到凌晨3点多就收工了,夜戏都这样”。
张杰荣想了想,自己在这个城市独自一人,这年轻人不像是坏人,自己主动点多结交下,谨慎点就好,应该没大问题:“哥,我叫张杰荣,初来乍到,哥哥多指点下小弟”。
年轻人吸了口烟,盯着张杰荣看了一会儿,说:“都是混生活的,没啥指点不指点的,以后咱两一起吧,我姓王,王腾”!伸出手来,和张杰荣握了握。
张杰荣心里有点小激动,终于认识一个人了,好的开始。
“那我叫你腾哥吧,你应该比我大,我今年才18岁”。
既然认识了,王腾也开始热情起来。
王腾:“那肯定比你大,我22了,你哪点人啊”?
张杰荣:“我渝州人,昨天才来京都,腾哥在这里干多久了”?
王腾:“干了快3年了吧,渝州不错,我以前认识一个渝州的,也是在这跑龙套,性格直爽,后来干不下去了,就离开了”。
张杰荣点点头:“我就是感觉打工没啥意思,所以来试试,实在不行,也只有回去继续打工”。
王腾:“哈哈,那你得努力了,没关系,后面我带你,在这里有个伴也不怕被人欺负。不过这行是有瘾的,像我,干了3年了,明知道出头的希望渺茫,但是还是放不下”。
张杰荣:“那先谢谢腾哥了,以后我听您的,对于演戏的一些技巧,哥哥还要多教教我”。
王腾:“没啥问题的,我们这跑龙套的,没啥技巧,我跑这么久了,就有过几次台词的机会,其他大部分都是演尸体啊、路人什么的..快走”!
王腾还没说完,扔下烟,拉着张杰荣的手就向前跑。张杰荣呆了一下就反应过来,跟着王腾向门另一边跑过去,也就几步路,不过因为王腾反应迅速,张杰荣和王腾都占据了有利位置:一个国字脸、带着皮帽子、穿着尼龙夹克、蓝色牛仔裤、手上拿着一个本子的中年人面前。周围其他人也快速的围了过来,等着中年人发话。很明显,这个中年人就是场务了,专门来选龙套的。
中年场务:“演路人,需要30个”。
场面瞬时热闹了:“导演选我”、“大哥选我吧我几天没接戏了”、“领导看看我,我经常演路人经验丰富”。
中年场务没听那些嘈杂的话,按照自己的要求开始拉人,拉着的就自动站他身后。张杰荣和王腾位置好,首先就把他两拉到他身后了,算是选上了。
张杰荣很激动,第一天来就接到活了,不过得感谢王腾。王腾果然是个经验丰富的高人啊,后面找机会请他吃个饭,必须得好好感谢下。
张杰荣小声的对身边的王腾说:“腾哥,谢谢了,等下工了一起吃个饭”。
王腾对着张杰荣笑笑说:“小事,都说好了以后一起的,互相帮助”。
张杰荣:“我第一次跑龙套,等下麻烦腾哥多给我介绍介绍,不然犯了忌讳就不好了”。
王腾点点头,表示应了。
几分钟,场务选好了人,三十多个,男女老少都有,其他人见没选上,各自散去,等下一场机会。场务挥挥手,选上的人就跟着他向剧场走去。
王腾拉了拉张杰荣的衣服,使了个眼色,张杰荣看懂了,就跟上他。王腾快步走在场务身边,掏出杆烟递过去:“强哥辛苦了”!
张杰荣一见,看来王腾是认识这场务的,或者说是熟悉?
强哥接过烟:“小王啊,等下好好表现,这场戏群演多,场面镜头多,可能演的时间有点长”。
腾哥:“好,放心强哥,保证到位,这是小张”。腾哥很厚道,居然给张杰荣做了介绍,这真的没话说了。
张杰荣立马打招呼:“强哥好,我叫张杰荣,以后随便差遣”。说着拿出打火机给强哥点烟。张杰荣知道自己不善沟通的缺点,去年下半年就开始专门抽时间研究了说话的技巧的,经常独自一人幻想各种场景说话方式,现在算是实践了。
强哥很受用,让张杰荣点了烟:“恩,小事”。
然后强哥就加快步伐向前走去,后面的人一起快步跟上。
走了20几分钟,才到达剧场,这北影厂面积还是很大的。一路上王腾也小声的给张杰荣做了介绍,比如等下到了剧场,要勤快点,看剧场工作人员忙,要快速的去帮忙,别怕苦别怕累;见到人了要热情打招呼;犯了错别狡辩,第一时间认错等等。张杰荣都一一记在脑海里,知道这都是经验,要在这行混,首先得把自己身份降低。也别想什么尊严不尊严,首先得有活干。
到了场地,强哥先给大家登记了姓名等个人信息,然后就离开了。王腾他们都有经验,知道现在才刚开始布置场地,所以就带着张杰荣帮忙剧组的人抬设备、搬道具。王腾还抽间隙给张杰荣介绍:
“那边坐监视器后面那个,看到了吧,头发花白那个,那就是大名鼎鼎的刘勋导演,去年热播的《江南大盗黄埔生》就是他拍的”。
张杰荣顺着王腾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是大导演,很有范,坐那里,手上拿着茶杯,身边的人都在给他汇报工作,时不时点点头。
张杰荣:“主演在哪里?怎么没看到主演”?
王腾:“主演都是腕,怎么可能现在出场,等场地布置好了才会出现,现在可能在化妆室吧”。
张杰荣:“额,腾哥,今天我们这场戏啥名啊”?
王腾没说话,指了指一边的横条。
张杰荣顺着看过去,只见横条上写着:热烈庆祝《独步江湖》开机大吉。
这场戏是拍一场在街道上男一号和女一号,外加男二号的PK大戏,现场复杂、群演多,所以准备工作时间很长,要布置街道场景、要布置亚威等。
大概10点多的时候,布置的差不多了。副导演和强哥就一起过来,指导群众演员的站位和职业,以及等下几个演员PK的时候,他们各自的动作和表情等。
张杰荣和王腾分配做店小二,要演的内容很简单,就是先在店里面给男一号上菜,然后等男一号和女一、男二PK的时候,站在小点门口围观,时不时的装着点头论道的样子。
王腾给张杰荣讲:龙套也是有角色的,一场戏成功与否主演占大部分,但是龙套的戏份也不能忽略。一场戏看起来真不真实、合不合理,那做衬托作用的龙套就非常关键。
剧组各部门非常的完善。张杰荣跟着王腾去化妆间换了戏服,还有专门的化妆师给他们画了装。根据群演的角色不同,画的妆也不同。比如演小贩的,还专门给贴了胡子、演卖柴火的专门给脸画成饱经风霜的样子、演逛街的小姐丫鬟的也各自画了对应的妆。张杰荣和王腾演店小二,所以画得简单,只是化妆师见张杰荣脸有点白,就给上了点色。跟着王腾给化妆师道了声谢,就一起去场地了,王腾准备教一下自己刚认识的小弟,店小二怎么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