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月不是那种看一眼就让人手忙脚乱到处找纸擦鼻血,再看一眼就刹那魂飞魄散的绝色女子,但是她的第一次笑声还是莫名其妙的打动了我,我记住了这个像太阳花一样的女生。夏月旁边那个位置是个艺体生,早在高三前就去成都集训了,所以我便毫无悬念的鸠占雀巢,成了她的同桌。
也许就像胖子说的“近水楼台先得‘月’”,我虽然来这个班才几个月,但是已经迅速的打入敌人内部取得信任,并成长为了夏月无话不谈的“闺密”。随着咱俩渐渐的熟稔,夏月对我的称呼也由“尚书”突然摇身一变成了“杀猪”,整天在教室里杀猪长杀猪短的,声音还拉得特长,跟唱《青藏高原》似的。每次夏月在离我十万八千里的地方像刘三姐唱山歌一样喊我的名字,然后那一颗颗脑袋瓜儿都不约而同的望向我时,我就特别有一种买瓶502给她漱口的冲动。我说美国最近又开始准备制栽中国了,夏月问为啥,我说据三达不六点癞
蛤蟆点亢新闻网报道,中国近日已经研究出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夏月1号”,并于撒哈拉大沙漠成功试爆。然后夏月就骂我“孽畜”,挥挥袖子对着窗子说:“来人!给本宫拖出去乱棍打死!”我看着她一本正经的做出母仪天下的样子心里就想笑,其实夏月长得很古典,要是她哪天被外星人劫持了去做实验,用时光机送回汉代,准是一“美人如花隔云端”的尤物。
一个不经意的下午,偶然瞥到夏月修长的手指轻轻掠起被风扰乱了的鬓角,那一低头婉转,让我沉思了良久。胖子说我怀春了,我说:“去!朕很淡定。”可是晚上我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于是就钻进胖子的被子里把他推醒:“我说…我是真的怀春了???”胖子迷迷呼呼的一个劲儿点头,跟抽风似的。我又钻回了自己的被窝,望着天花板,脑子全是夏月跑来跑去。胖子是最懂我的哥们儿,他说对了,我是爱上夏月了。”
说道这里那男子停了下来,微笑着看着黄梅丽说道:“那个时候还真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情绪,后来我终于认定我是爱了。那种让人魂剑梦断的感觉还真是够折磨我的,我以为我的未来会很完美。我以为我的未来会有改变,我以为我们已经互相都感觉到了彼此的存在。我以为我我们……是啊,所以的事情都是我的以为。我以为。但是未来的发展没有我的以为就是可以成真的。就是因为我那自以为是的以为……然后就没有然后了,甚至到了最后,相见不如怀恋。”那男子慢慢从开始的微笑慢慢的说道了最后的悲伤。悲伤之心一览无余。
“这时候大家开始给我出主意,某某说:“好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胖子也怂恿我:“为了下一代,赶紧谈恋爱!”于是在那一个吃饱喝足,背完三十首情诗看完一本爱情心理小札做完第八套中学生广播体操的夜晚,我坐在床沿上一边泡脚一边兴致勃勃的写情书。我一来就开门见山的说“我爱你”,然后高屋建瓴用了一连串的排比证明我如何爱你,中间旁征博引古往今来的爱情名言,爱得乾坤颠倒日月无光,好一个唯心主义自大狂!接着结尾又写了句“我爱你”来照应开头,首尾呼应。完了在信底再画了两个心心一枝箭箭,由于画工不佳,看上去就像一根烤羊肉串。最后我在信封处用歪七扭八的娟秀小楷写了句“展信龙卷风,我是你老公”,但思来想去又觉不妥,后来就用口水把那几个字搓掉了。大作铸成,我捧着它像在产房外等了半天的父亲捧着刚出生的儿子一样热泪交织,端详了许久才小心翼翼的放下来,把那盆早已泡得冰冷的洗脚水倒掉,然后灭灯上床睡觉。临末回头看了一眼寝室,安静得像停尸间,我后脑勺立马渗出两粒豆大汗珠。
第二天我离开寝室时哥们些还给我打气呐喊,我昂着头抹了一下头发问:“帅不帅?”他们异口同声地回答:“帅!甚帅!比迪伽奥特曼还帅!”然后我便高视阔步的被他们目送出去,渐行渐远……到教室后我一坐在位子上浑身上下就抖个不停,小时候见奶奶筛糠时就是盗版的我这个动作,根据科学解释就是紧张情绪影响到我的三叉神经导致那什么什么元可能被堵塞了。夏月以为我是感冒风寒了,下午还给我买了盒康泰克进来,弄得我很不好
意思,而又温暖感动。那封信被我藏在最里层内衣上的那个兜里,揣了一天,拿出来时跟烤红薯一样还直冒热气。晚自习放学铃打响那一刻我把眼一闭把心一横,把信交到夏月手上然后跟做贼似的拔腿就跑。我第一个冲回寝室,坐在床上呼呼喘气,我想运动会我要是能有这速度拿个金牌银牌绝不成问题。是的,我就是一个做贼的,我正在偷一个女孩儿的心。接下来的时间就是等待的煎熬,短短的几个小时里我却感到了一个世纪的漫长。午夜十二点钟夏月终于发来了信息,这时寝室里一个人也没睡,全都瞪大了眼睛陪我一起等消息,这个壮观场面在我们寝室我只在双色球开奖时看到过。”说到这里那年轻人微笑着说道拿起自己面前的杯子喝了一小口饮料说道:“其实室友也是我们的一大财富啊。不是吗?”
然后又是愣神的发了会呆才慢慢说道:
当我的手机响起信息提示的那一刻,寝室里一下子欢呼雀跃得不亚于花果山,一个个跟提前商量好了似的一起起哄:“喜糖!喜糖!”此刻我是这帮疯子中最冷静的,我伸出一只手到半空示意他们停下来,然后像法医一样谨慎的打开那条短信,静穆的把一字一句看完,然后的然后,一切明了,心如死灰。身在人间,心却早堕冰渊。胖子很不合时宜的上来问糖的事,我拿眼把他一横:“再提这些别怪我拿袜子勒你!”胖子,接着室长,村哥,流氓……纷纷心领神会作鸟兽散,各自上床睡觉。我在冰凉的黑夜枯坐了很久很久,不知道眼泪是几时流下来的,手机里赫然是那几个刺目的字:“我们还是做好朋友吧。”那一个月,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过来的,每天在教室里除了睡觉就是走神,脑壳里全是烟雾缭绕,般若菩提。夏月看到我行尸走肉的样子心里很着急,她也试图和我谈过几次,但都无疾而终。后来选位子我没有挨着她坐了,周末和初中老班一次偶然的路遇唤醒了我沉睡的斗志,已然龙钟的老班的真诚希望让我不忍心伤害他老人家,想起初中时他总把我当作他的得意弟子视同己出。钱钟书说屁,股是犹太人的不动产,在高三的最后那段时光里,我愣是死守着自己的不动产,天天让它和板凳培养感情。皇天不负,后来考上了一个自己还算满意的大学。
从分开坐,到高考,再到毕业晚会,我都没有和夏月说过一句话,似乎我们都在刻意逃避。不见便不至于相恋,不知便不至于相思。还是《庄子.大宗师》里的那句话,一语道破人间机缘:“相濡以沫,相咀于湿,曷不若相忘于江湖?”你我皆人间的两条鱼儿,既然有缘无分,何不两两相忘?彼此回归到属于自己的江河湖海中去。
志愿填报后我只回过一次母校,那天下午站在操场上远远的看着我曾经读书的那个教室,在那个窗口里,和夏月相识相知以至相忘。然后转身诀别,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
大学四年弹指,不知道是怎么过去的,只记得那四年里每天雷同的三点一线,我像具读书的机器一样完成自己的例行工事。不知道下了几次雪,小叶榕落了几次叶,夹竹桃发了几次芽,后来我去了一个广告公司的创意部工作,有了几年的积蓄后我从那里辞了职,和朋友合伙开了个小餐厅。
那一天,我在天桥上遇到了阔别十年的她,十年了,已经整整十年了,十年来我第一次和她说话。她和她的老公在一起,我和她寒暄了几句并互留了电话,便匆匆离开了。她完全脱离了当年的学生气,谈吐间也更显成熟和机敏了。十年,让当年的那段故事早已被岁月深深的掩埋了,也许她也早已忘记了那些泛黄的情书了吧。回来的路上我把头压得很低,眉下泛潮,其实十年来我未尝一刻忘记过她,未尝一刻忘记那些青春里的日子。是哪个狗屁诗人说的“人生就像吃甘蔗,越到后面就越甜”?我咀嚼了十年的回忆,默守了十年的苦情,却是一寸相思一寸灰。忽然想起《西厢记》序文里的那句话:“情不知其所以起,一往而深。”
我想起了高三时夏月在上语文课的时候耍手机硬逼我给她望风,还说死了也要拉个垫背的,但是每次考试她语文却好得让人想找根面条上吊。我想起了她和我斗嘴时骂我:“****能肥田,你能干啥?”我想起了她化身北京老天桥下的民间老艺人,绘声绘色地给我讲“3.12特大生猪被盗案”。想起了她美丽脸颊上那两个好看的酒涡,想起了她美丽的睫毛风铃一样的声音……那时候《喜羊羊与灰太狼》正大行其道,夏月就整天碎碎念念:“等本宫出聘那天,一定要买套双层远红外苏泊尔晶体涂层平底锅当嫁装!”其实我当时很想很想告诉她:“我愿意,我愿意,我愿意为你被平底锅打击。”想起了十年旧梦,一下子百般滋味涌上心头,起伏着,遥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