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
浓密的睫毛缓慢展开,九曜将气息又运行了一周天,这才站起。
“几日了。”
“第四日。”
抿着唇,九曜便站在一旁不再说话。
“你就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
颇为奇怪的看了怀倾一眼,九曜不置可否,“这几日可是发生了什么?”
没有回答九曜岔开的话题,怀倾几乎带着些咬牙切齿,“你知不知道这样隐瞒伤势,对你没有好处,甚至很危险!”
想了想,九曜才回道,“镇压妖兽一行本就艰险异常,我借助本命法术能够将他们再次镇压,已经实属天道眷顾,伤了点,也无妨。”
“伤了点?无妨?你知不知道……”“神君,你醒啦。”
怀倾的话还未出口,房门便被萧愿从外面打开,红色衣服的小丫头探出个脑袋,脸上掺杂着担忧和高兴,“神君,我们能进来吗?”
九曜背着手没有答话,萧愿便也机灵的将目光投向怀倾。
是怀倾帮助了九曜,虽然很烦人聒噪,但是个好人。
本来绷着的脸,在萧愿热切的注视下实在是绷不住了,只得强装镇定的点点头。萧愿和十七便欢呼的进了殿内。
望着萧愿和十七额头上两道火焰的纹路,九曜道:“他们的魔气去除了没?”
“我当时就想着,你若一天不醒,我便一日不去。”
“现在我已经醒了,可以开始了吧,怀倾大人。”
“哼。”虽然心中还是不舒畅,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怀倾也不再矫情,指尖一弹,一玉瓶便出现在空中,而一股难闻的臭味也随之在房内弥漫开。
“这是像撒杨枝甘露一般的撒到我们身上?”掩着脸,十七的鼻子已经皱到了一起。
“错错错,小愿愿,你也来猜猜。”一事归一事,现在的怀倾又开始骚气起来。
“我本想着去除魔气应是浸泡在里,但这玉瓶这么小,又不大像。”
“哈哈,猜着也差不多了。你俩人待会化作本体,本神君自当将你们置于瓶中。等七七四十九天一过,你们身上浊气魔气全除,到时万年的灵气便会完全展现出来。等灵气累计到一定程度,便可直接升为仙,然后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出现啦。”
闻言,十七和萧愿的脸色齐齐一变。眼中挣扎异常。
“萧愿。”良久,十七像是终于下定决心似的,走上前拉住萧愿的手。
“哥。”虽万千不愿,但两人的眼中都是异常坚定。
一阵蓝红色光芒过去后,一朵并蒂莲便悬浮在空中。
看准时机,怀倾默念法诀,原本还有些抵触的玉瓶渐渐乖顺,同样有些抵触的萧愿和十七也认命般的落于玉瓶之内。
“好啦,现在只等四十九天一过,他二人便正式踏入仙籍。”
“你这恶趣味到现在也没有收敛。”
“咦咦咦,九曜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怀倾眨着那双看似纯良的大眼睛,一派无辜。
“净瓶本是去除魔气的圣物,里面加入的东西……闻着的确有不少稀罕的,但也有不少多余的。”点到为止,九曜不再多说。
“那你方才没有阻止,是因为心底还是向着我的?嗯?”
宛若在看傻子一般看着怀倾,“既然不管难不难闻都能够达到去除魔气的效果,我又何故多生事端。”
怀倾不听,只是兀自在那傻笑。
“九曜神君,臣是灵枢,可否进来一坐?”
听见灵枢传音,九曜不由奇道:“我与他未有所交往,这般前来,是否这几日发生了什么事情?”
“!方才被那小丫头打岔,我都快忘记还有正事未说。你入定之后萧愿从里面开门,你知道这结界隔绝了外人窥伺,但没有阻挡里面之人的效果,所以她在开门之后,一抹魔气好似泄露了出去。我虽然及时的消散了他的踪迹,但天上从来不缺这类灵敏之人,且灵枢又是直属天君麾下,所以……”
“那我还要多谢于你。”看了一眼净瓶,“你在我殿内守着,我出去打发了他。”
这净瓶内难闻的气味,说是调皮的戏弄十七和萧愿也就罢了,更重要的,是模糊这殿内的气息。只是这样的气味太过明显,还要再费些口舌才行啊。
望着九曜的身影,怀倾颊边漾起一道酒窝。漫步走到九曜打坐的塌上,怀倾伸手摸了摸,收起塌上九曜落下的发丝,自己也寻着那褶皱坐上,一脸的满足。
净瓶内。
虽然险些被臭晕,但也总归是险些。望着怀倾这一波操作,两朵并蒂莲开始用花语交谈。
“我看着这怀倾神君,怎么都是对主人一附痴情的样子。”萧愿充分的利用她女生特有的第六感,表达着自己的观点。
“……,我虽没有读出痴情,但这怀倾神君的确对主人用了心思的。”
“但看着主人的意思,我怎么觉得有些听之任之,破罐子破摔的意思?”
“……,也,也许吧。”
听着两朵花的交谈,怀倾只是端坐在踏上,装作没有听见也听不懂的样子,但那嘴角始终噙着一抹笑意。
门外。
“灵枢仙君此番前来,所谓何事?”
“臣奉天君的命令前来,想问问神君这里可否有什么异状……比如说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人?”
“我自无渊回来之后便一直在打坐,此前方才苏醒。这九曜宫的结界你也知晓,除了内部之人以及灵气不压于我的人才能触碰,要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也会立即将其困住,你回去可以告诉天君,不用担心。”
“天君就是担心九曜神君从不要小神官侍奉才派臣过来询问,天君还说,万年都过去了,当初的事情也该释怀了。”
眉尖轻跳,九曜负手笑了笑,没有回话。
“既然神君此处并无异状,臣便回去复命,告辞。”
万年过去……释怀……
当年神魔两族混战,天君坐镇天官,而他和怀倾两人挂帅征战。那魔君附身在他手下身上,从内部开始打击仙界大军。但想在两个神君之下动手成功的可能性实在很小,最终死去的,也只有他的两个贴身小仙官而已。至此之后,九曜便将仙府内的所有侍奉之人散去,平时里亲近的,也只是怀倾这类自上古时期便相识的好友罢了。
“打发回去了?”懒散的问了一句,怀倾做直了腰身,“九曜,我且问你,这趟无渊之行你有没有什么其他的感觉?”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打断了怀倾的话,九曜散了些新鲜的露水滴到并蒂莲上,那两朵花便摇了摇花瓣,似乎很高兴,“这件事情待四十九之后便知晓。只是,若真的如你现在这般猜想,又该如何?”
摇着折扇的手一顿,怀倾起身走到九曜的身后,“当年既然能够阻止压制,现在亦能。况且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天地之间不过五人。”
“你也知道,除了你我之外,还有另外三人知晓。”
眼神不由的变得忧郁,怀倾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好了,总归还有些时日,这段时间还可以提前做好准备。之后的天界可有什么圣事?”
“啊,你常年不出九曜宫可能还不知晓,最近一段时间天宫一直在筹备千花宴,而这千花宴上西方梵天也会派人携灵花前来,倒时一边赏花一边论道,是少有的盛事。”
“就在那时给十七萧愿入仙籍吧,也好让其他人知道是我门下,以后见到了也会少生些事端。”
这满房的异味终究不是什么久留之地,怀倾和九曜两人边交谈边往外走,等声音逐渐远去后,一阵微风袭来,十七和萧愿原本透过窗户还在追逐着九曜的视线逐渐模糊,很快,两朵花便有些萎靡的垂下去,看上去有些蔫蔫的。
一抹黑气在玉瓶旁显现出模糊的身形,他看了看窗外,又看了看窗边放着的两朵花。
阎君可没说是要选红的还是蓝的。
这并蒂莲浅绿色的根茎,一朵黑叶红花,一朵白叶蓝花,来人看了几息依旧不知道究竟该选择哪一朵。
正当来人纠结异常之时,那朵黑叶红花突然颤了颤。
来不及多想,指尖轻弹,一抹烟便顺着轨迹弥漫在黑叶红花之上,转瞬间便消失了。
完成了任务,来人不再久留,像出来时那般,身形在原地逐渐透明,没有了踪迹。
净瓶内,红花的花瓣细细的颤抖着,从根部而上的净化之力在还未达到花瓣时,便被黑色叶子中渗出的力量逐渐抵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