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的时候,时间从饭碗里过去;睡觉的时候,时间从梦里过去;上课的时候,时间从老师的粉笔上过去;连过马路的时候,时间也随着眼前奔驰过去的车一起过去……很快,国庆就来了。妈妈说于律今天上午十点的时候会把狗狗送过来。于是,曲晨一大早就醒了,在家里等着。妈妈一大早就出去了,也不知道干嘛去了。大概十点过五分的样子,曲晨听到有人敲门,她赶紧放下手中的遥控器,打开门。
“汪~”一打开门,还没看清楚来人,就听到了一声清脆的狗叫声。仔细一看,一人,一狗,正在门口。于律他反戴了一顶棒球帽,一身白色的运动服,一手提着一个塑料袋,一手拉着套在狗狗脖子上的绳头。那只狗蹲坐在地上,吐着舌头,抬着头,就这样看着自己。“是只金毛,”曲晨在心里对自己说:“它好熟悉哦,好像在哪里见过。”她不由自主地蹲下了身子,去摸它。它吐着舌头,一个劲地去舔曲晨摸自己脑袋的手。曲晨有点痒,就哈哈地笑出声来。忽然她看到了狗狗旁边有一双运动鞋,意识到还有一个人,愣了一下,迅速站起来,侧过身,脸红着说:“不好意思,进来吧。”
于律坐在沙发上,将塑料袋放在桌上。狗狗也跟着静静地蹲坐在旁边,气氛一时有些尴尬。曲晨看了看他们,又看了看别处,支支吾吾的说:“那个……这个……”
于律突然笑了起来,这次笑得露出了牙齿,很白,很整齐,笑得曲晨脸又红了。“每次看到他尴尬症就犯了,shit!”曲晨在心里骂了一句脏话。而他站了起来,说:“袋子里的是狗粮和一些狗狗用品,不要给它吃巧克力,麻烦你了。”说完,他微微点了一下头,将绳头放到了曲晨手上,然后就准备离开。
曲晨有点懵,然后忽然想起了什么,赶紧站起来,喊道:“诶~它叫什么啊?”
于律停住脚步,吐出了两个字:“豆豆。”
“哦,好。”曲晨转头去看这只叫豆豆的狗狗,它正乖乖地蹲坐在地上,吐着舌头,抬着脑袋,傻乎乎地看着自己。
曲晨走过去,蹲在它面前,摸了摸它的头,笑嘻嘻地说:“豆豆啊,这段时间你就属于我了哦,哈哈……”
“汪汪……”豆豆冲曲晨叫了两声。
“汪汪……”曲晨也学着豆豆叫了两声。
“汪汪汪……”
“汪汪汪……哈哈哈……”
豆豆很温顺,很听话,它仿佛知道主人的心思,也不黏人。很快,它就和曲晨熟了起来。曲晨帮他洗澡,然后帮它用吹风机把毛发吹干;给它很多好吃的;带着它一起窝在沙发里看电视,每次豆豆都看得超级认真;带着它去外面散步,明明是曲晨牵着它,后来总会演变成它拖着曲晨……狗狗是一种很聪明,很懂人心的动物,或许它能感觉到曲晨对它的喜爱,或许是于律在将它送来之前就已经将它调教好了……曲晨想起来以前看过的一部电影,叫《忠犬八公的故事》,当时看得自己眼泪直流。正在拖地的妈妈看到曲晨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样子,一脸嫌弃地走开了。曲晨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狗狗这种生物的,总之现在是非常非常喜欢,无奈妈妈跟芊芊一样,有洁癖,不然曲晨早就想养一只狗狗了。不过也让她想不通的是,有洁癖的妈妈竟然答应了于律这个请求。以前自己想抱一只狗狗回来,差点被妈妈赶出家门。真的是不公平,感觉于律是她的儿子,而自己则是别人家的小孩。曲晨忿忿不平地想着,现在自己越看于律越不顺眼了,哼!豆豆仿佛知道曲晨的心思,冲她“汪汪”叫了两声,吓了曲晨一跳。
曲晨一把搂过豆豆的脖子,假装生气地说:“你这家伙,吓死我了,知道我在说你主人的坏话,就不满了是吧?看我不打你……”
“呜”豆豆耷拉着脑袋,趴在曲晨腿上,仿佛做错了事一般,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哈哈,摸摸头。”曲晨被豆豆的样子给逗笑了,摸了摸它的脑袋:“走,出去玩去!”
豆豆立刻来了精神,又跑又跳。一路上不时传来两声狗叫声和一个妹子豪放的笑声……
时间很快就这样过去了,一个星期,也就是七天,168个小时,10080分钟,604800秒。一个月,说长有很长,可以完成一趟很棒的旅行,让自己的脚印一步一步印在所到过的地方;说短也挺短的,起码曲晨感觉一晃眼就要没了。
假期的最后一个傍晚,吃完饭后,曲晨照例牵着豆豆去散步,他们穿过小区的那个人工湖,穿过大街小巷,穿过已经收摊的菜市场,在曲晨无意识间,竟然走到了学校附近。明英中学位于a市比较繁华的地带,周围有很多的店铺,靠学校比较近的有很多小吃店,还有各种各样的文具店,饰品店等等。曲晨牵着豆豆,一边走,一边东瞅瞅西看看。豆豆每次一出来就特别兴奋,这里蹦一蹦,那里闻一闻。突然,豆豆“汪汪”地叫了起来,然后就狂奔起来。曲晨一个不留神,就被带跑起来,曲晨有点慌,急得大喊:“豆豆!豆豆!你干嘛啊?快停下!停下豆豆……啊……”
大概跑了一百多米,豆豆停了下来。曲晨拍着自己的胸膛,喘着粗气,看见豆豆兴奋地往一个人身上爬。曲晨不由得往上移了移视线,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于律。可能于律也没料到会在这里看到豆豆跟曲晨,曲晨看到于律脸上露出了惊讶地表情。
“啊,好巧啊!”曲晨站定,举起了右手,打了个招呼。
“嗯,好巧。”于律摸了摸还在不停往自己身上蹦的豆豆,说:“散步?”
“是啊,呵呵……”曲晨不由得要冒冷汗了。
不知道为什么,曲晨想起第一次见于律时自己手中苹果飞出去的那一刹那,自己的脸也跟着飞出去了。从那之后,曲晨每次看到于律,就觉得尴尬症又犯了,纠结的不知道说啥,怕自己一不留神,又将自己所剩无几的老脸给丢了出去。
“那个,我今天刚回来,本来打算明天就去接豆豆的,既然碰到了,那豆豆就交给我吧,这么晚了你一个女孩子也不安全,我送你回去吧。”于律仿佛又想起了什么似的,摆摆手,说:“你先等一下。”然后转身进了旁边的一个咖啡店。
曲晨抬头看了看店名,米诺咖啡。好熟悉啊,好像在哪儿见过。在曲晨努力搜索记忆里是否有来过这家咖啡店喝过咖啡的时候,于律已经出来了。
“走吧!”于律示意曲晨跟上他的脚步。豆豆围着于律欢快地打着转。“真是个忘恩负义的混蛋。”曲晨看着豆豆,撇了撇嘴,心里骂道。然后自己还是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
到了小区门口的时候,于律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于律按下接听键,过了几秒,说:“好,你先稳住,我马上就回来。”就挂了电话。他转过身,对曲晨说:“我店里有事,我就送你到这了,已经到小区门口了,应该很安全了。豆豆还是先放你这里,我明天来接它。”说完转身就欲走。
“等等!”曲晨一着急,一把抓住于律的手,忽然意识到有点不妥,赶紧松开,说:“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吗?”
“没关系,你快点回去吧。”于律微微一笑,摸了摸她的头,然后就迅速离开了,留下曲晨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自己抬在半空中的手,脸刷地通红。
命运喜欢捉弄人。也许在突然的某一时刻,几个本来毫不相干的人就被捆绑在了一起。也许是冥冥中就注定,十七岁的曲晨,从那晚之后,就被这个叫于律的男人紧紧地束缚着,一生都挣脱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