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有过一段时间活在夜里。倒不是说时间颠倒，只是在夜里我才会觉得自己还能生活下去。每天只休息四，五个小时的时间，整个人都显得比别人颓废许多。有一次我在上学的路上差点睡着，庆幸的是我摔在装满课本的书包上。
我觉得说什么都没关系。我一直苦苦压抑，告诫自己还不是时候。早就憋得浑身发痒了。
初一那会儿，我在成绩上还算过的去。老师说：暑假有一次交换生的机会。去那个国家我早已记不清楚，一直到现在，我才像猛地被叫醒似的，后悔莫及。这我们那种小地方能有一次机会就相当不易，去过的人会知道外面的世界天差地别。
初二那会儿，我早已跌落谷底。至于写作简直一塌糊涂，更别提有多好多好的故事框架。教我语文的老师根本就是博士级别的，我像个蠢蛋，糊里糊涂过完了初二。
初三的时候，我们班换来了第三个班主任。在交完学费之际，我记得很清楚，“你们现在努力还能考上好的学校。”她严肃地说。话说到一半便打住，是这个年纪大多数人的性格。
那年冬天，我和顾染真正意义上的结识是在他的生日会上。聊的很欢，几乎夜夜畅谈。记忆中就连雨天我们会要在冰冷的江边待上一个小时。天色完全暗下去了，没有路灯，月亮也不知道在哪里，只有各家各户窗口透出来的那点微弱的光。寒枫灌进口腔里，再钻进毛孔里，最后渗透进身体里，感觉到了刺骨的寒意。
顾染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看了看，屏幕几乎全湿。我在两个口袋里摸了摸，连张纸也没有。顾染只能掀起毛衣一角，用力的擦拭着手掌大小的手机屏幕，很快手机屏幕照亮了顾染的脸。
“这么冷的天，都快十点了。”
“......是啊，这么冷的天气。”
“陪我去剃个头，在回去。”
白一龙皱了皱眉头，转头看了看旁边。
“这边有一家理发店，去吧。”
我们走到店门前瞧了一瞧，看到门上挂着个牌子，我冻得眼睛都哆嗦了，凑合着看清了大意是：理发40元人民币。
“有点小贵...”我已经冷的说不出话。只是有肩膀碰了一下他。
“进吧...太冷了。”虽然他很不情愿支付40元去理一次头发，但在全身几乎湿透的情况下，只能狼狈的选择这家黑店。
顾染蹦着过去，拉开了店门，扑面而来的暖意让她整个僵得都快抽筋了的身体顿时松弛了下来。
但是接下去他又愣住了，有点尴尬。
我和顾染走到楼下，原来金文太在这家店打工。尽管对理发一窍不通，但他表示自己洗头技术一定到位。
顾染很不相信的趟了下去。
“你别把我洗秃顶就好了。”
“保证你舒舒服服的。”金文太笑了笑，看向坐在椅子上的白一龙，“你们怎么全身湿透了。”
“外边正下着雨呢。”我应了一声。
金文太表示自己毫不知情，好心的告诉我：把头发吹干，小心感冒。
“嗯，”我点了点头，“谢谢。”
“别客气啊，”金文太笑着说“都是兄弟。”
屋里温度高，身上很快就暖和起来了，但困意也随之而来。
金文太帮顾染洗好了头之后，便让他师傅带去理发了。我也换了个地方坐下来，继续玩着手机。
“哎，抽吗？”金文太说。
我没有说话，只是接过他递过来的香烟。
三分钟，刚好一只烟。文太坐在我边上的位置陪我聊了会儿。
“姜胜去学厨啦？”金文太笑了起来，“那个学校？新东方吗？”
“嗯。”我也笑了笑。
“干什么这么早做决定，这不是还有6个多月时间吗？”金文太站了起来，小跑到门口把烟蒂丢了出去，“定下来了？什么时候走？”
“2月底。”我站了起来。
“时间不多呀，哪天聚聚？”金文太也站了起来，帮我打开店门，将烟蒂扔出去之后。
“你怎么这么多问题？”
“聊聊嘛。”
他太烦了，跟个女人一样。
我在心里说了一句，想了想或许是太熟了。
这个时候顾染旁边的位置上来了一位客人。
我走过顾染的身旁，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学校晚自习放了吗。”我笑了笑，似乎金文太没听出来是什么意思。
“放了。”他趴在我耳边小声说道。
“你这话...嗯？”我犹豫了一下，没明白他的意思但下意识地跟着他降低了音量，低声说。
“那个......”金文太很快地往我背后瞟了一眼，“蓝渃允。”
我愣住了愣，接着坐在了椅子上，“她是谁？”我根本不认识这个女生，“她是？”
金文太指了指顾染旁边坐着的蓝渃允。
“小学同学，她和陈乐是闺蜜。”
激动的我，反而脱口而出，“她和夏竹明一个班的？”
金文太愣住了，他以为是我故意调侃他才会问学校放了吗，谁知白一龙根本不认识蓝渃允。
他犹豫了一会，我不耐烦的说。
“既然是小学同学，打个招呼？”
“算了。”金文太看了一眼，来了店里的客人逐渐增加。他去干活了，座位上就留下我一个人。
我不知道为何，心里会感到一种异常奇特的情绪。简直无法言语，与其说是感受到的倒不如说是扑面而来。亦或者，伴随着雨夜它的气味渐渐蔓延至我的心身，我总是想，被阵雨之下的人们一定拿自己的衣口使着劲儿遮挡，而我却毫不客气的享受着阵雨带来的快感。这是享有生活的宝贵权利。
虽然走路走得浑身燥热，却不由得打寒战。空气中似乎有什么特殊的气味，让我望而却步；我觉得有一股无法看见，但感觉得到的力量在阻拦着自己，许多只看不见的手正将我往后拉。
年久失修的路灯光线，有些扑朔迷离。
从我的位置可以瞭望烟雨蒙蒙的街道。目光却久久不能转移，这是我见过最美的眼睛和笑颜。这双眼睛，这个笑容，一定不会遗忘的。
我几乎忘记了它的存在。雨丝包围着整个城市，由远及近，尽是哗哗的雨声。
阵雨！你也想要起舞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