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不斩?”
手指轻揉,扑克牌的一角在手中,另外一边露出个头。
身在局中,张少余的由不得多想了许多。
这一手牌扔出去之后,张少余将提前获得进入决赛的门票。
可是······
抽牌之际,张少余调整了姿势,久坐身僵,这腿有点酸了,抬眼一扫,范支队面无表情。
对于范支队的心里,他拿不准。
黑炭头的暗示,是其自作主张还是授意之下的命令?
张少余装作不经意的观察,想从范支队脸上找出答案,探寻半响,其面色如常,看不出一点痕迹。
“咳咳,我去上个厕所。”范支队面无表情的起身离开。
纸牌暂且封局,另一个层面的博弈激烈展开。
黑炭头合格扮演了一个狗腿子的角色,一双眯眯眼仿佛安装了题字板,给张少余出了个难题。
张少余轻叹一口气,哂笑:“游戏而已。”
这只是一个游戏······
对家是市局的领导,实实在在的大人物,他张少余仅仅是一个不入流的小辅警,小得不能再小。
何必呢?
狗腿子的脸上露出欣慰的表情,长舒一口气。他还真怕这个二愣子犯傻,或者看不懂他的意思。
狗腿子突感尿急,转身而去。
有个好消息,他要立即汇报。
······
牌局重新开始,牌局即将结束。
此时,明眼人都能看出牌局的走向已经很明显。
仅剩9张牌的张少余,拥有一次先出手的机会,而他剩下的牌张,更是拥有很大的主动权。
除非是他昏了头,否则,范支队获胜的概率是低之又低。
不由得,众人对张少余的牌技,表示佩服。
范支队可谓是市局有名的掼蛋好手。
其算牌之精准,打牌之凶猛,远近闻名。
未曾想在今日倒在了一个新手手中。
相信,不管此次比赛的冠军是谁,张少余两人可谓是一朝成名众人知。
出名要趁早,张爱玲说过。
有了名气,其他的很自然的得到,更容易得到。
这种情况,在市局同样如此。
“掼蛋高手”这个名号虽然不雅,在市局这个严肃的单位不合适,却也是一种助力。
诨名也是名,更不是臭名。
不怕名声差,就怕领导想不起你。
有时候,仅仅是一个名字听着是否耳熟,都带给两个人带来不同的际遇。
众人不由得对其艳羡不已。
张少余抽出了牌,身后的观者交头接耳,小声议论着。
狗腿子脸色一沉,难道事情发生了变化?
这事情,他已经擅作主张的向范支队暗示会有转机。
如果,再发生了意外,这不是抽嘴打脸吗?
狗腿子眯缝眼像把镰刀,闪烁着危险的寒芒,“一定不能有变化!”
当然,不能有变化!
“这只是游戏,何必呢?”张少余自问。
一场牌局,对于“大人物”而言没有任何实质利益的牌局。
张少余自答:“可惜,我不能!”
这是一场游戏,他同时深深的明白这局牌的背后代表着什么。
系统的任务在耳边回响,关于小安吉的事情在快速闪放。
产房,一个小生命面对陌生的环境哭出了第一声,宣告来到了人世间。
小生命白白胖胖,可爱玲珑,在爱她的爸爸妈妈细心的呵护下,一天天地茁壮成长。
爸爸把她举过头顶,抱着她、逗着她,小安吉咯咯地笑,像个公主一样骑着大马,受尽宠爱,巡视领地。
妈妈给小安吉穿上漂亮的衣服,打扮的漂漂亮亮,每天都为她换着不同口味的辅食,生怕她吃不好,尽心的抚养。
一次意外,小安吉受伤了,膝盖处破了点皮,扭到了小脚,有些红肿。
小孩子的磕磕绊绊实属正常,妈妈为她消毒之后,在之后等来的却是噩梦的开始。
噩梦突如其来,痛苦在门外徘徊,最终降临到这个家庭之中。
一个小伤,变成了大麻烦,初步学会走路的小安吉,脚踝也因为肿痛无法走路。
慢慢的,伤势越来越多,青一块紫一块的状况在小安吉身上愈发频繁,甚至,牙龈出血一星期止不住。
小安吉的大眼睛明亮灵动,这个小姑娘不知道她已经被病魔缠上。
医生说,因为先天体质的原因,小安吉容易频繁受伤,而伤愈后又很容易旧伤复发者。
轻微的碰撞,也会造成严重的骨折或出血。
家里的桌椅棱角包裹住了一层防护塑料,地板上铺起了厚厚的地摊。
病情越来越严重,甚至抱着小安吉都要控制好力度。
孩子是天使,3岁的孩子理应无忧无虑,天真烂漫是她们的代名词,生气勃勃是她们的符号。
小安吉的翅膀被折断,从广阔的世界蜷缩在一个充满塑料防护的小屋子里。
小安吉要变好!
这是一个妈妈的希望,这是一个孩子的梦想。
相关领导的脸面,很重要。
然而在这些面前又算得什么!
窗外的风卷着雪,这天暗了,隐隐间,张少余听到隔壁的屋子里传出一声唱腔。
“来也,······”
······
好恼!
船到江心难补漏,
只恐你大祸降临头。
怒气不息出门走······
市局三楼,迎新春文体比赛现场,隔壁的掼蛋比赛暂告一段落,最终的重头戏即将上演。
作为主角之一的张少余来到隔壁,坐在靠门的角落,微闭双眼,放松心情。
悠扬的京胡声在大厅里回荡,一把京胡仿佛被赋予了生命,把人拉入一个丰富的世界。
琴声时而高亢,时而婉转,壮怀激烈、如沐春风······多种风格曲中演绎,曲中感情如倾如诉。
京剧,没落的艺术。
在流行音乐大行其道,摇滚爵士半生不死的现在,京剧更像是夕阳下的奔跑,一路向西难复返。
好在,作为国粹,京剧一直坚守着它的基本盘。
在演奏大厅里,灰白之色成为主流,众多的上了年纪的京剧爱好者欣赏着阳城著名的京胡表演艺术家孟守平的表演。
演奏完毕,掌声热烈,几欲掀顶,孟守平用他的实力征服了观众挑剔的耳朵。
“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听?”
孙老坐在身边,蓦然出生,惊的张少余欲起。
“段子还是那个段子,在孟先生手里却有不一样的韵味。”
孙老左手搭在张少余腿上,示意他不要见外,呵呵一笑,继续说道:“老孟年轻时下过牛棚,被批斗,受到的误解和侮辱更是数不胜数。”
“他因为拉京胡,被挨打的次数更多。后来他的京胡被折断,手边无京胡,三日不弹手生荆棘。他怕日久荒废了手艺,便一边以手虚弹,一边唱弦,以此增强记忆。当时,很多人笑他傻。老孟充耳不闻,一心只为京胡事。”
“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老孟成为了咱阳城为数不多的,可以在全国露脸的表演艺术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