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
姜边看着这些跟她同龄,却比她过得自在随性的女孩,很清楚,她跟她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她们养尊处优,无忧无虑,生活在阳光下,去过很多地方,见过很多人。
交朋友对她们来说是件多么容易的事,就如同她初来乍到,却这么快收获到这么多宽容的关心。
不像她。
她能想起来的,只有那个充满戾气的家——明明是彼此最亲近的人,却犹如仇人,相互提防、痛恨、报复,最后家破人亡。
对,家破,人亡。
“那你直接回家吗?”兆贝贝问。
“……嗯。”在这个回家的日子,她当然也要“回家”了……
“那行吧。”兆贝贝提了书包,无奈说,“边儿,下回一块去,那我先走啦。”
“再见。”
兆贝贝等人离开后,她看看四周,就剩她一个人了,平时这个点,人走的都没这么勤奋的。
又或是她,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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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离校,所以走在校园里的人格外多。
有人经过她身边,来往匆匆,擦过她的肩膀,随便说声对不起,便继续走,仿佛风过一样平常。
她耷拉着脑袋,不声不吭,也不计较,一直不紧不慢地悠到了校门口。
车好多,她扫一眼,看不见那辆奔驰G,心里一紧,没来由就觉着可能没人来接她了,因为苏铁又不回去,就只有她,她还走的那么慢。
意识到这个念头,她竟又松了口气。
“姜边。”
有人叫她。
回头。
是米航。
“嗨……”她笑笑,声音发虚——像是正在酝酿什么坏念头,比如夜不归宿,却被人发现了……
“你在这干嘛,不出去吗?”他也准备回家,家里车在外边等他,看她脸色不大好,又说,“你感觉不舒服吗?”
姜边揉了揉头发,“没有……我……我找不到来接我的车了。”其实也没认真找。
米航看了看不远处停车区,层层叠叠的,又是大晚上的,就说,“你在这肯定看不全,有好几个停车区呢。走,我带你去找。”
“嗯。”夜不归宿什么的也就只敢想想了……
出了校门口,是马路,马路很宽,有红绿灯管控着,对面是停车区。
他们出去校门,是绿灯,但就剩最后七秒了。
“快点,这红灯可长呢。”
“啊——喂……”
姜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米航握着手腕,撒腿往对面跑,她的长发被风带起来,纷纷向后面飘去。
米航回头看她一眼,才第一次看到这女孩的全脸,巴掌大小,很白,很精致,黑白分明的眼睛也正看着他,露着一排整齐洁白的小牙笑着。
停下来。
姜边想把自己的手腕抽出来,一抽,抽不动,抬头看他,见他还在看她,秀气的眉头一皱,“米航。”
“……哦。”他陡然回了神,松开她,“抱歉。”掩饰尴尬地轻咳了声,又说,“走吧。”
“嗯。”
他们进入停车区,从01区开始找。
“记得车牌号么?”他问。
姜边抱歉道,“我就知道是辆黑色的……额,形容不出来,但我能认出来。”
米航笑,打趣:“车牌都不知道,是你家的车么……”
姜边心里说不是。
米航突然问:“周末有空么?”
“嗯?”
“出去玩啊。”他眼神飘了下,“放心,不带你去那些不好的地方……”顿了一下,又补充说:“你要是担心做不完作业,带着,回头咱们玩完了,在wework或者咖啡馆、图书馆里面写作业都行。最后我再把你送回来。”
姜边心里一动,迟疑地说:“……好。”
天知道,她做这个决定,心跳的有些快。
米航粲然一笑,“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儿早上我去接你。你家住哪儿?”
姜边想想,说:“我们在学校这碰面行吗?”
米航知道她戒心重,也没强求,“行。早上九点半集合成么?”
姜边点下头,咬了咬唇,“成。”
这时,“姜小姐!”孙叔就停不远处,看见她,出来,挥了挥手叫她。
姜小姐?
米航听到,挑下眉,但也不以为意,外国语的富家女一向不少。
“奥!”姜边也挥挥手,“就来!”转头看米航,“我得走了,再见……”一顿,“明天见!”说完,就腼腆地笑嘻嘻地走了。
书包在她单薄的肩膀上,跟着步子一颠一颠的。
他一直目送她进了车,才抬步打算离开,走了一步,又停住,往之前那方向看。
那辆奔驰G有点眼熟啊,纯海外进口高配的,国内不算多,可也就一时没想起来在哪见过……
这时手机响了。
他收了视线,接通,“喂,我出来了,正过去呢……嗯……”说着,往不远处的一辆低调静停的黑色奥迪a6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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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边进了车,跟孙叔说苏铁走了,不在学校。
孙叔说知道啦,除此之外没再多说什么,似乎是提前知道了,就启动了车子。
回家。
她趴在车窗上,往外面看,虽然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女孩心想,也或许,她独自到了这个陌生的城市,站在十字路口前,对于前进还是原地停滞而犹疑不决时,会有那么个人,牵着她的手腕,决绝地带她一路向前呢。
那么她希望自己能勇敢点,并渴望获得披荆斩棘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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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cs
一进去,一股重金属乐轰然袭来。
正厅里,暧昧灯光下,男男女女在劲歌中疯狂的摇头跳舞,释放着都市男女压抑的欲望。
随着外国DJ在上面念的口号“three!two!one!put your hands up everybody!“的结束,“BOOM!“,香槟泡沫在空气中盛大炸裂!更嗨的音乐应声拔起!
人们疯狂地舞动着……
唯恐停歇。
楼上包厢内,高泽昊一波人,男的女的都有,一块玩游戏——21点,投色子,越接近21点就胜了,最少的输了,罚酒。
其中有几个新认识的女的,说实话长得都不错,一个劲往苏铁身边凑。
旁边男的笑的一脸奸情,主动让座。
苏铁哼笑,偏头,扫了一眼贴他最近的这个留着大波浪,穿着低胸大领的女的,“你喷了几公斤香水?”
那女的一愣,“不多啊,香吗?”把胸往他胳膊上蹭了蹭。
“香个屁。”他投了枚骰子,三点,“这么急着被人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