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和尚正是伤痛不已,听见岷山派来信,十几个弟子赶紧走近在行定方丈身边围成一圈。行定方丈定一定神,从下山和尚手中接过一个小手指头大小的竹条,上面口子岷山两字红印蜡封,抽出是一卷字条,展开看时,红色朱砂写着短短数字。“同菩提,何相煎,交凶手,灵秀安。”
“贼喊捉贼吗,这般无耻!”
“岷山派算什么东西,这样的口无遮拦,也太目中无人!”
“就是拼也要和他们拼了。”
众和尚本就压抑的心情如夏天被烈日点灼的柴草,你一言我一语说成一团,有对大师哥和六师哥去世的悲痛、有对岷山派放肆的愤恨,有寻求复仇的怒喊。
行定方丈一阵沉默,从人群中缓缓走出,环顾了一下四周祠堂院落,皱了皱眉,将延净单独叫到祠堂正殿。
“延净,师父待你如何?”
“弟子从小没有爹娘,若不是师父收养,早不知葬身何处。师父对延净自然是情同父母。”
“你有没有隐瞒什么。”行定方丈一脸沉重,目光如炬,似两把刀子严厉地盯着延净。
“弟子看见的全说了,绝不敢有半句诳语。”延净慌得赶紧跪下,头如拨浪鼓一样来回摇动,右手指天追说道“弟子向佛祖发誓,若有半句谎言,愿下阿鼻地狱!”
“起来吧,为师知道了。”行定方丈微点下头,仿佛自言自语,一脸沉重,心里千头万绪,想不出个所以然。
“全都怪我,一切事情都是因我而起。都是我贪玩心切,执意请求下山去城里长见识,请师父责罚。”延净依旧跪在地上不上不断自责。
“佛说,一切有为法,尽是因缘和合。因果关系自有上天注定,又怎么怪得你。只怕岷山派这次不肯善罢甘休,或将是一场大的浩劫。”行定方丈摇摇头,唉一声长叹。
延净一脸茫然,再想问什么,抬起头来,行定方丈已出门走远。
初春的龙泉山被翠绿色笼罩,接连下雨两天后,终于放晴。阳光懒洋洋地挥洒在地面,将树木和大地镀上一层金黄。半山腰上灵秀寺外的广场上腾起袅袅白烟。一群和尚一字排开向前走着,庄严肃穆。
“善男子。若有众生发心始学是大乘典大涅槃经。书持读诵亦复如是。虽未具足位阶十住则已堕于十住数中。或有众生是佛弟子或非弟子。若因贪怖或因利养听受是经乃至一偈。闻已不谤当知是人则为已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
大师哥延决和六师哥延冾停棺两日后,是日正从法堂起龛到寺后山准备入土安葬。六个和尚口诵《涅槃经》走在前头,接着八个和尚分两组抬着高和尚和胖和尚的棺椁,后面延净和五个师哥搀扶着行定方丈,一群人徐徐往后山塔林方向前进。
“且慢!”一个凌厉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抬眼望去,岷山派旌旗远处升起,上百个素衣打扮的尼姑四面八方围了上来化成个圈。不一会儿,南面人群中豁出一条道,一个浅蓝色衣服的尼姑被众人拥着上前,一脸宁静看不见表情,手持浅棕色葫芦拂尘上前作礼。
“行定大师,阔别数年别来无恙。”
“原来是恒宁掌门师太。不知尊驾到此,有失远迎。”行定方丈淡淡地回到。
“来的正好,还没找你们算账,竟先自己找上门来了。”前排十五师哥麻子脸和尚愤愤不平。众和尚见岷山派如此嚣张找上门来,纷纷怒目而视。
行定方丈右手微举,示意他人住嘴,“不知师太如此兴师动众所为何事?”
“久闻大师精通佛法,德高望重,特前来请大师评评理。”
“不敢。”行定方丈简短的回到。
“三天前我岷山派恒安师妹,带着十五个徒儿来成都化缘,不知为何得罪了灵秀寺。”恒宁师太自顾说道。“都怪自己持律不严,疏于管教。照理说弟子出门在外受些教训倒也让他们知些安分。只不知何以痛下杀手,致人性命。”
听得这么一说,灵秀寺众和尚是又愤又怒,本打算料理完两个师兄弟的后事,再前去问罪,没提防对方竟来了个恶人先告状。
“师太想必是来说笑,灵秀寺武功再高,谅三人也难敌贵派十六人。”行定方丈戏谑。
“哼,贵寺大弟子延决背后偷袭恒安师叔一掌,客栈里众目睽睽,人人皆知。其他十四个师姐妹也均是死于灵秀寺大般若掌之下。灵秀寺大般若掌名闻天下,密不外传。行定大师想抵赖不成。”一个尼姑一脸气愤上前说道。
“怡闻,休得无礼。”恒宁师太挥一挥拂尘,数十个弟子抬着十五具尸体出来。
只见去世的恒安师太后背乌红色掌印犹存,内力弘贯,透彻入里,果然是大般若掌。其他人或背或肩或肚上均是如出一辙。众和尚无不惊骇。
“事情蹊跷得很,我想一定有什么误会。既然两寺弟子均已去世,当一起查明,还真相于世才是。”
“行定大师所言不差,一定得还逝者一个公道。肖儿你再来给行定方丈说说。”恒宁师太回头一瞥。
人群中一清秀尼姑走上前来,正是那日和恒宁师太一起的怡肖。只见怡肖双眼浮肿,青涩的脸庞早已被泪痕布满,掩不住的悲痛化作止不住的抽泣。
“正月二十我和恒安师叔在酒楼正准备吃饭,灵秀寺两个师哥和恒安师叔起冲突,自己和延净师哥阻止不了,双方就打斗了起来,之后灵秀寺大师哥趁恒安师叔不注意背后下手,师叔伤重倒地不起,这都是酒楼里人所共见。
我见此情况马上用竹笛发求救信号,待众师姐到店里,恒安师叔用余气叮嘱大家不要惹事,赶紧回岷山之后就去世了。怡婷师姐和众师姐发誓要给恒安师叔报仇,就带着大家朝灵秀寺和尚走的方向追去,留自己在店里照顾恒安师叔。”
怡肖接着说,“后来一个师姐伤重回来,让我发信号给岷山求救,不久也去世了。自己头脑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怎么办,就一直在城内酒楼等到掌门师父来。”
“你说谎,大师哥分明没下重手。”延净上前抢回到,“而且我亲眼看见两位师哥都被岷山派剑阵打伤,他们两人怎么可能杀得了众师姐。”
“好一个死无对证。”伺立恒宁师太旁的怡闻鼻子发一声哼。
“行定大师,就我所知贵寺该弟子当时也在场。所以想请其到岷山做客,协助查明情况。”恒宁师太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