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夙眼眸微凛,一把扯过身旁的人儿向侧面躲闪过去。未浔只觉有一阵极速扭曲的风从自己的脸颊划过,紧接着便坠入不可言喻的温暖。
但这温暖仅停留了片刻。归夙转身,眼中流露出一抹杀意,轻轻一跃,便寻着那箭射过来的方向追去。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般,不等未浔反应过来,他已跳上墙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微微侧眸:
“回屋。”
“等……等等……”未浔刚回过神来,一瞬间视线所及之处便只能看到一抹黑色的身影。甚至他都没有听清她说了些什么,便已扬长而去。
归夙追到墙外,却再也寻不到射箭之人的身影。暗叹一声,手中握剑的力度紧了紧,回头望了望她的住所,最终还是决定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
“喂,我都跟了你一路了,你好歹把名字告诉我啊!”一白衣男子紧紧跟在归夙身后,颇有“你不跟我说话我就一直跟着你”的意味。
走在前面的归夙此时脸已经黑成一片,对这忽然贴上来的狗皮膏药也只能扶额叹息。
不过那少年也是丝毫无戒备之心,跟了他一路已经把自己介绍的明明白白,甚至连择偶标准都跟归夙扯了一番。
“归夙。”归夙觉得自己如果再不回答他的话似乎有些不合礼仪。身后的少年闻言,顿时绽开笑颜:“你早说不就行了嘛……”
归夙原以为他会离开,没想到那人却加快了步伐,跟自己骈站着:“归夙归夙!你看你看!那有糖葫芦你吃不吃?”
“归夙归夙!你看这个泥人多好看!买一个吧?”
“归夙归夙……”
归夙冷冷的望着他,片刻,或许注意到少年被自己看的有些发毛,淡淡道:
“我身上没有银两。”
“……”
沉默。
“啊啊啊啊啊我还以为就你这小白脸是个富豪啊啊啊啊,没想到你就是个穷光蛋啊啊啊啊……没钱你拽什么拽啊你……”
归夙满脸黑线地望着身边的少年,问道:
“长的不丑,为什么要扮丑做算命人?”
“归夙你有所不知啊……生活所迫命运之苦啊……正是因为我长的实在过于出众,我怕把我真实面貌露出来殃及这些凡人不是?”少年双手搭在脑后,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见对方无意回答,他也不好再追问下去。
归夙仔细回忆着刚刚少年的自我介绍:“你叫……洗猪?”
眼前少年眼角颤了颤,嘴角略微抽了抽:“我叫席竹!席竹!席竹听到没有!小爷这么好听一个名字为什么活活被你叫成那样……”因为激动,席竹恼怒的面颊染上丝丝红晕。
“哦,抱歉。”归夙将目光从他身上收回,继续不紧不慢地向前走着。
“我我我……你你你……”席竹气不打一处来,却也找不出再生气的理由:对方都给自己道歉了,自己也不能跟他再切磋切磋武艺吧?
诶,切磋武艺?
这个想法不错。
归夙啊归夙,看我等会不把你打的满地找牙喊我小爷给我花钱……
某人早已把自己跟着对方最初的意图抛之脑后。
“喂,归夙,我们来比拼武艺怎么样?”席竹的脸微微昂起,似是必胜的姿态。
“赌注?”
“如果你赢了,我跟着你当牛做马在所不辞;如果我赢了,嘿嘿……你要做本小爷的小弟,如何?”
“不要滥用成语。”
“哼,等会被我打趴下你就不这么说了!冥界武功我敢称第四,没人敢称第一!”
“……第二第三呢。”
“咳咳咳……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嘛小夙夙?”席竹眨巴着自己的大眼睛,尽量做出委屈的模样,他才不会傻到告诉归夙确实有人敢称第二第三哩。
归夙瞥向他,冷眸中似有剑穿过――
“开始吧。”闻言,席竹随手甩出一柱香,还没有捕捉到香的移动,却已稳稳地扎在地上燃烧。
席竹没有提前点燃香,至于燃烧――纯粹是香的速度过快以至于带动空气从而导致与之摩擦生热罢了。
归夙看他的眼神明显多了几分凝重:这个一身玩味的少年,绝不像眼前的这分简单。
席竹嘴角勾起一抹不羁的笑:“看好了!”紧接着,身形渐闪,眨眼间便出现在了归夙身前。归夙熟练向后一闪――
“啊呀!”却见席竹猛然摔倒在地,归夙见此,眼神闪过一丝无奈:
好吧,是自己高估他了。
不出几招,归夙就将他制服于地。
“啊疼疼疼疼疼……这局不算!那块石头绊倒我了!”
归夙依旧平静地望着他,淡淡吐出四字:“愿赌服输。”
席竹闻言,从地上做起,虽心底仍有些不服气,但自己也不是出尔反尔的人。
无奈地撇撇嘴,摆出一副狗腿的模样:“得嘞,归大爷,小的该做些什么,您尽管吩咐~小的一定尽心尽力,不负大爷所望~”
闻声,归夙望向席竹,抛出自己的疑惑:“你一冥界小怪,来凡界做甚?”
“我……”席竹的眼神有些许闪躲,些许时辰,似是下定决心般喘了口气道:“我不小心违背了冥界的规定,才被贬到凡界反省一年……”
归夙注意到少年的眼眸明显暗淡了些:“何规定?”
“修炼邪术。”
“易容术罢,邪术之意,不在于此。况且易容之术修炼之大成,必能有其之大用……至于亦正亦邪……看你的意向了。”归夙认真的望着眼前的少年,缓缓道:“我从未见过世上能将易容术修炼至炉火纯青之人,而你――是我目前见过修炼的最出色的天才。”
席竹呆呆地注视着他,眸中似饱含星辰大海。
“你来到凡界已多长时间?”
“还有两月便能回到冥界了。”
“嗯。”
二人并无再多的交谈。
可这寥寥数句,却在无形中无限拉进两人彼此的距离。
——
“夙哥哥!夙哥哥!”
此时的未浔正在集市中焦急的寻找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却在一次次充满希望的抬头中一次次乏力。
未浔才来到新的住处不过些许时日,不一会便在其中迷失了方向。
那是一个偏僻的小巷,无数杂乱的枝桠掩埋了前进的道路。耳边忽然响起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未浔的瞳孔不断放大:
是、是谁?!未浔只觉得后脊发凉,心中的恐惧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而被放大。
“救……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