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亚帝国,希尔省,宁夜城,老城区的一间仓库里。
一个汉子对着一个看上去十六七岁的男生说道:“小华,我听佳佳说你们后天就要中考了,你真打算放弃啊?人这一辈子就这一次学魔法的机会,当年要不是我家里穷我就也学魔法了。”
“没事,想清楚了,那玩意学起来多费脑子啊,我这粗人学不来,早点赚钱更好。”叫小华的男生抬头看看他,一脸随和的笑着答道。
“我看你其实蛮聪明的,努力下也许成了呢,是吧?现在可不是我们那个年代了,现在这社会对法盲可是很残忍的,我听说在大城市里,卸货搬砖什么的体力活都不招普通人了,总之啊我还是建议你去试试,喏,这两百是你一晚上的工资,今晚还要来吗?”
前一秒叫自己参加考试,后一秒问自己今晚来不来,太表面了吧兄弟?
当然这种话不会真的说出来。
“来,当然来。”男生接过钱,这百元大钞搓捏两下的感觉真舒服。
“那行,到时候直接过来就行了。”
接过这短暂提神醒脑的两百块钱,放进书包,拖着这身快要累死的身体,行尸走肉般走向学校。男生叫洛华,刚刚和他说话的是赵扬,是他的老板,这两年,他隔三差五就去找赵扬那仓库通宵卸货,白天在课室睡觉。
这是一个以魔法为尊的时代,人人都崇尚强大的魔法修为,会魔法,做什么事都能事半功倍,虽然刚刚洛华和赵扬聊天时嘴上说不想学,其实内心比谁都想,但是他又不得不放弃。
他家总共有三个人,他和他妹妹洛雯,还有他妈妈刘莉丽。父亲洛思诚在他刚出生那会因病去世,他和妹妹从小到大都是母亲一个人拉扯大的。母亲是个制衣厂的工人,每天起早贪黑,一个月拿四千工资,一家人非常勉强的过日子,之所以会来到旧城区这种十八线开外待开发城市,都是源自自己的贪玩。
洛华在初二刚开学那时就想清楚了,身为家中唯一的“男人”,该为这个家做点事了,也许在旁人看来,这是个很幼稚的想法,但我确确实实做到了。
我找到离家很远离学校很近的一个仓库,每天晚上去那搬货,一开始每晚才赚50块,后来随着身体发育和体能加强,力气越来越大,每天干的活也越来越多,工资也慢慢涨高,相应的成绩越来越差。
如果一直这么下去当然不行,所以我也非常会“办事”,每个月给点钱班主任,让他不要把这事告诉我妈,他也非常会“做人”,明面上说着给我通宵打工的理由感动的一塌糊涂,一面照样收着我的钱,还时不时打电话给我妈“表扬”下我成绩优异,而每学期末我会把存下来的钱,以成绩优异,学校发的奖学金为由全部给老妈,不为什么,只希望她能不那么辛苦,我还记得第一次将“奖学金”交到她手上时她那欣慰的笑容。
这两年老妈挺为我自豪和骄傲的,当然谎言终究有被识破的一天,后天就是中考了,到时候别说班主任了,校长都帮不了我。知道真相的老妈肯定会很生气、伤心,但我不在乎,我相信她过几天也能理解我的。
来到课室,倒头就睡,由于我睡觉睡到下午已经是常态,所以没人会中途来叫醒我,班主任不知道给科任老师们下了什么药,他们也都不会在乎我,下午放学,隔壁班的江之庭来把我叫醒了。
江之庭是我死党,我俩第一次相遇居然是在某个垃圾堆,具体的以后再说。
老江他家挺富裕的,他爸爸江海川是某个军区的领导,他妈妈则是一个著名服装公司的总设计师。他爸之前告诉他,如果他没能凭实力考上帝都的格里芬,那就去当兵,并且家里的全部财产他也全捐了。格里芬是我们莫亚帝国最高级的学府,想考上去难如登天。里面充斥着各种神仙级的老师,学生也都是全国各地区的顶级学霸,最厉害的当属校长蒋天军,传说蒋天军是因为十六年前那场王岛战争,他以一己之力击退全军,就地处决了一个大人物,才成了格里芬校长。
老江确实很努力,不过不是为了所谓的财产,他告诉过自己,他这辈子最讨厌的人除了他爸就没别人了,具体为什么后面有空再说吧,而他说努力考上格里芬只是想向他爸证明自己罢了。
我和老江先去吃了餐饭,然后我再去他家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就去仓库干活了。
就这样过了两天,迎来了中考。那天早上,很精神,没有一丝困意,毕竟真的要放弃自己的魔法人生了,心里不可能没有一丝波动。
考试总共四科,《魔法理论》《妖魔种类》《魔法历史》《文化基础》。
我的位置正好靠着墙,看着窗外,想了很多事。想到了妹妹,她那么勤奋好学,将来一定很有出息;想到了妈妈,她辛辛苦苦了这么多年,以后肯定能享受到最舒服的生活;想到了自己的未来,肯定不可能一辈子在这搬货上面,我要去新城区发展,找个工资高点的活,让妹妹在学校的物质生活不比别人差,让妈妈工作可以不那么辛苦,让这个家有更多欢声笑语……
中午十二点,四轮考试结束了,我带了些有意义的东西装进书包就走了。刚出校门,就看到了妈妈。
“妈,”我笑着走过去,“今天怎么有空来接我啊。”
老妈的神情不太自然,轻声说道:“先回家吧,有些事跟你说。”
嗯?是出什么事了吗?
路上老妈什么话也没说,看得出来,有心事,难道是千家的人又找上门来了?
以前妈妈是在新城区的一家服装公司上班,挺体面的职位,一个月大概七八千,也不是很累。在我八岁那年,我翻过了新城区所有大人警告孩子们不要翻越的一堵高墙,墙的另一边是一座豪华的庄园别墅,我当时并不知道那是帝国七大魔法世家中的千家。
当时我遇到了几个同龄的孩子,我们很快玩在了一起,我几乎每天都去找他们玩,直到有一次,我提议去“后山探险”,后来才知道那个后山,是千家家族禁地,一个叫千钰的女孩,失踪了,千家家主派了全部人搜山,毫无结果,最后红了眼的家主要我偿命,老江他爸江海川保住了我,因为我相识老江那天,算是救了他一命,他爸才愿意“公权私用”帮我一把。
后来家主并没有放过我,处处针对我家,老妈费了好大劲才在一家制衣厂找到工作,在一片旧房区租到房子。
经过一排排小平房,最里面那件,就是我家了。许多人都坐门口吃饭,省点风扇钱,看到我妈带着我回来,都很羡慕能有我这个年年拿“奖学金”的儿子,面对邻居们的夸赞,老妈非但没笑,还几次掩面。
回到家,老妈就去做午饭,没有提任何事,只让我好好放松休息。面对这突然来的关心,我很不知所措。
老妈今天特意做了我最喜欢的红烧肉,好久没吃到老妈做的菜了,甚是怀念啊。因为妹妹是住校的,老妈中午又很忙,我也不好意思让她特意从几公里外的制衣厂赶回来给我做午饭,晚上老妈要加班,也顾不过来,所以能吃到老妈做的红烧肉,算是我人生的一大幸福了。
吃完饭后,老妈来和我谈事情了。
“你的事我都知道了。我很愧疚,让你为这个家付出这么多。如果我当初……不那么……不那么……”说着说着老妈还哭了起来。
我一听就知道老妈知道我做的事了,她没生气,这点让我松了一口气,我抱住她,笑着安慰道:“没事的妈,我和雯雯过得都挺好的,决定是我自己做的,而且我这么笨也学不好的。”
谁知老妈哭的更大声了,“你又骗我,你明明很想学,你刚刚还在想将来如果能混出点名堂一定要觉醒魔法。”
这……母子之间的心灵感应吗?
“哎哟,您别哭嘛,多大人了还哭的跟个孩子似得。我早点工作嘛,指不定遇上个达官贵人就升官发财,到时候买几个魔法觉醒石一样能学到魔法的。”
老妈点点头抹抹眼泪,叫我好好休息一天,我答应后她就出门去上班了。老妈走后我回房间倒头就睡,因为昨晚搬了一晚上货,早上也没休息,这一觉就直接睡到了第二天早上六点。
起这么早,一是为了送老妈去上班,二是为了去找工作,下午洛雯考完试要去接她,只能早上去找了。结果老妈居然已经走了,有点小失落,那就先去找工作吧。洗漱完后正准备出门,老妈又回来了,还是昨天那身衣服。
“我去找朋友了,麻烦他帮你进学校。”刘莉丽拍拍身上的灰尘说道。
洛华叹口气,摆摆手,“不用了妈,你仔细想想嘛,咱们这家境,供不起两个人学魔法的,我早点出去做事对全家都好。”
刘莉丽走过来,双手搭载洛华肩上,认真地说道:“钱的事情不需要担心,你只要魔法学得好,学出了成绩,大把赚钱的机会,你爸唯一的期望就是你们兄妹俩能成为独当一面的优秀法师。”
“可我的基础太……”
“你不是有江之庭吗?距离开学还一个月,你之前也没少住他家,剩下一个月在他家多补习不就行了?”
看着犹豫不决的洛华,刘莉丽松开手,留下一封信,转身离开并说道:“好好想想吧,我还有事,先走了,下午别忘了去接雯雯。”
刘莉丽一走,洛华就觉得一股无形的力量在催促自己拿起这封信。
打开信封里面是一封城北高中的入学介绍信,紫金色的封边以及苍劲有力墨色淡香的字体无疑显示出这封信主人的身份地位,最后签名是一个艺术字,洛华实在搞不懂自己老妈是怎么认识这么有地位的人,心情说不激动那是假的,现在的自己多么渴望能直接跳过这个月,直接去学校啊。
当然,老妈一夜未归为自己去求这封介绍信,一定费了不少心,自己也得努力起来,对得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