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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人类末路

天上,几轮暗日当空,原本的太阳发出惨淡的光芒。

大地上,瘟疫笼罩,生机寥寥。

城市废墟中,一行人穿梭在钢筋混凝土石块中,不时向后露出惶恐的神色。

“它们追来了,快逃!”

身体不受控制开始亡命狂奔。

视野上下颠簸,呼吸急促,像是破败的风箱,血压因恐惧而飙升。

等等,他是谁?他在哪?他在逃避什么?

(重启进度95%)

他想起来了,自己的名字叫李炎,刚毕业还没找到工作,之前在自己的出租屋里熬夜看小说,眼皮打架,感觉实在支撑不住了。

原来是梦?!

“小雨呢?她在哪?”李炎听到自己口中发出呼喊。

小雨?自己妹妹李小雨?

“不知道!”

“好像没跑出来!”

一股冰冷的颤栗感席卷全身,如同置身蛇窟,万念俱灰。

(重启进度97%)

他听到身后传来轰隆隆的倒塌声,爆破声,还有男女的呼喊,以及某种奇怪生物的叫声。

“挡不住了,老高,我们留下,其他人带着东西分头跑!”

“好!大不了下去跟兄弟们团聚。

阿炎,你快走,一定要想办法保住希望!”

枪声响起,男人的呼喊,怪物的嘶吼,在身后交织成一首激烈的进行曲,又渐渐归于死寂。

他跌跌撞撞冲出废墟,不知跑了多久。

有植物的潮湿气息,脚踩在泥地里,猛然拔出时一只鞋脱落了。

向前,奔跑,不要回头。

小雨他们呢?

远处有熟悉的声音发出一声惨叫,在空中戛然而止,像是被捏断脖子的小鸡。

眼角有什么东西流了出来,被打在脸上的枝条擦去。

脚很疼,手心里死死攥着一个硬东西。

无比重要!

没有时间去悲伤,有什么东西追来了。

(重启进度99%)

身后追逐者用怪异的语音喝出一个单词。

脚下土地被撕裂,汹涌的能量喷薄而出。

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将周边的植物全部摧毁,他与泥土一起被抛上半空。

铅灰色的天空从眼前一闪而逝,整个人如同破烂布偶,摔在地上。

身体到处都是钻心的痛,眼前殷红一片,朦胧中黑色的身影走到他面前。

那东西全身覆盖着黑色甲壳,尖锐突刺从头延伸到尾巴,两对红色眼眸里毫无感情,强壮的胳膊提着一把黑色长枪,那上面还穿着断裂的残缺人体。

被鲜血染红的军绿色外衣,那是老高!

李炎感觉“自己”张开嘴巴,想要说些什么,却只有大口鲜血喷涌而出。

怪物挥舞起长枪,肉块被甩飞,自己的视线不由自主跟着移动,但胸口猛然间一痛。

低头望去,黑色长枪刺穿了自己的胸口,鲜血从边缘处飙射。

心脏被捣碎,意识开始陷入黑暗。

就这样结束了啊!

小雨……哥哥没保护好你,爸妈,对不起!

但,真的不甘心啊!

不甘不甘不甘不甘不甘不甘不甘不甘不甘不甘不甘不甘不甘!

不甘心就这样死去!

(重启进度100%)

李炎浑身大汗,从床上猛地坐起,口中剧烈喘息着。

迎面是自己从宿舍搬出来的老旧台式机,电源按钮在黑暗中发出莹莹绿光。

惊魂未定的环视四周,入眼的确实是自己那间出租屋,返潮的墙壁,简陋的陈设。

墙上镜子里倒映出一个年轻男子,黑色碎发,大众脸,此时面无人色,浑身大汗淋漓。

原来是梦?!

手掌心有些发疼,一枚闪着奇异光芒的小石子静静躺在那里。

“世界核心碎片重启完成。”

大脑剧痛,很多信息被灌输进来。

梦并不是梦,而是未来!

十多年后,黑暗入侵,人类社会轰然崩塌。

死亡赤蛇海拉,黄泉巨龙吉伯尔,瘟疫散播者萨斯,黑夜女士隐秘之母,深渊君王所罗门……三十六位黑暗异界神明联合瓜分世界!

这是全球通讯中断前,网上流传出的最后消息。

接下来便是逃亡,父母,好友一一被杀,自己带着妹妹李小雨像老鼠一样四处奔逃。

一个个城市沦陷,各种可怕怪物与军队激战,人类热武器对他们效果甚微,单方面屠杀在持续……

自己生活的省份被瘟疫散播者占据,河流,土地,空气,到处都开始弥漫绿色的毒瘴。

他曾经远远望见萨斯的爪牙集会,人类被活祭给神明,在痛苦哀嚎中转化成恐怖的怪物,那一幕让他连续几周都在梦魇中辗转难眠。

流亡中的一个夜晚,远方天空中升起一团巨大光明,李炎从残缺屋檐下,出神的望着那轮“太阳”。

心为之动,神为之夺!

妹妹李小雨在他身边爬起来,长期缺乏营养,身形消瘦的她,此时在光芒印照下,却有一股病态的美丽。

长期绝望无神的双眼,此刻爆发出奇异的神采。

“真美啊!”

她感慨着,却不知自己话音刚落,无边黑暗侵袭向那团光明。

36位异界神祗联合出手,真身降世,演化出36轮暗日,层层叠叠的封锁住“太阳”,轮流发起冲击。

“太阳”最终在升起过程中破碎,千万道流星划破天际,四散陨落,爆炸产生的巨大震荡波扫过半个星球表面,千里之外的李炎和妹妹也被震晕过去。

他醒来时脚边有一小块亮晶晶的残片……

接下来,无穷无尽的怪物开始大肆搜索,苟延残喘的人类像是被从下水道驱赶出来的老鼠,慌不择路的四散逃跑。

一些类似李炎这样的残片持有者在过程中聚集起来,发生了很多事,争斗,互助,背叛……

最终在怪物威胁下,众人又被迫分散逃亡。

人们搞不清怎么用这东西,但他们清楚,既然怪物想要夺取,那就决不能给他们。

每天都有成千上万人死去,有的被怪物分尸,吃剩下的肉块,丢弃在破碎水泥路上。

有的被怪物折磨到发疯,肢体与心灵同样残缺,求死都不能。

还有的被转化成了彻头彻尾的怪物,反过来追逐起自己的同类。

绝望中,很多人已经看不到反击的希望,只能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这些不知来历的碎片上。

他们拼死守护,直到献出自己的生命。

李小雨,老高,甚至包括李炎自己……

而如今,李炎终于确定猜测是真的。

手中的小石子缓缓没入他体内。

“能拯救人类世界的也只有人类!”那上面的世界残存意识如此叙述道。

“世界沦陷,人类被虐杀,没有别的办法,只有孤注一掷,向外层界求援。

但失败了,被发现,遭到众位异界黑暗神祗联手击破……

残缺的世界意识附着在这一小块碎片上等待重启。

但一切尝试并非徒劳。

爆炸时的巨大冲击震开了时间缝隙,未来的你临死前将我交托给现在的你,人类希望在你手中。”

平淡的生活似乎一下子被这个奇遇打破,一切都染上了奇幻的色彩。

然而那不是绚丽的颜色,而是极为沉重的黑暗。

梦,或者说是未来,所有人类真的是在绝望中死去,没有什么英雄站出来拯救世界,希望一天天消失……

现在,他要成为这个救世主!

开玩笑吗?

接下来一段时间,李炎把自己关在出租屋里,几乎没有出门。

刚面试好的新工作无疾而终,家里人不解,妹妹打电话质问他脑子里在想什么?准备啃老?

朋友劝了几次,也没有办法改变。

李炎自己脑子都是一片混乱,做出的回应自然无法让他们满意与理解。

“该怎么做?”

他不是天才,也没法求救,世界意识警告他,未来的信息只能存在于大脑中,不能以任何形式被记录下来,否则事情只会变得更糟。

“不能告诉别人,语言,文字……任何方法都不行,其他人只能通过自己的眼睛去看,去了解。

如果另一个人跟你一样知道了此事,他同样也不能告诉别人。

至于其中的原因,很复杂,牵涉到因果,也与黑暗神祗有关,总之不能冒险!”

那么只能依靠自己?

李炎思考很久,还是否定了。

他有自知之明,自己绝对不是小说中的主角。

虽然是重度小说迷,但如果真的把他丢到无限世界中,他大概活不过第一次大剧情。

实际上,大部分人都没办法。

主角只有一个,配角,特别是领便当的无名角色却有许多。

这就是概率。

把手中整个人类未来的希望赌在渺小的概率上,李炎无法做到。

压力,可以改变一个人,可能变得更好,也可能变成神经病!

一个月后,他下定决心。

“你的想法很奇妙,但恐怕很难成功。”

面对世界意识的评价,李炎露出苦笑,“这已经是我疯狂折腾自己大脑,能想到最好的办法。”

“好吧,无论如何,我自己的尝试已经失败,被击破,成为现在的样子……

而你代表人类,做出的选择无论正确都被认可。”

“现在就不要再说这样让人感到压力的话了。”李炎摸摸鼻子,他讨厌被代表,同样也不愿被迫代表全人类。

“开始?”

“是的,开始吧!”

李炎开始利用碎片中残存的规则之力,制定自己新的规则。

由世界意识碎片进行操作。

(李炎猜测,世界意识可能是部分凌驾于时间规则之上的另一种存在形式,因此它本身的时空穿越并没有引发悖论发生。

也有可能是两个不同时间点的世界意识此时达成了互通,融合之类的。

总之,关于这一部分信息,世界意识并没有对他进行说明。

“不要探听,否则会引来更可怕的事情发生。”

原话如此。)

残余的世界规则之力有限,并不能肆意改变现实。

特别是在未来,随着黑暗诸神入侵,他们所代表的黑暗异界规则掺杂到这个世界中来。

那里的人类和敌人都有各自相对稳固的规则支撑,李炎甚至没法凭空捏死一个怪物。

“能拯救人类世界的也只有人类!”

他默默说着,将一只手平稳的放在自己那台二手电脑上,一连串光点汇聚成束,顺着网线蹿入墙壁中。

“邀请已经通过网络发送出去,总计一千份,共消耗一万点规则之力,剩余三千。”

世界碎片意识提醒道。

“好的,为了便于称呼,以后就叫你系统吧,另外规则之力也有些拗口,简称PR点吧。”

“没问题。”系统回应道,“另外,有件事有必要提醒你。”

“什么?”

系统迟疑了一下,道:“在我原本计算当中,捡到我的人知道了未来会发生那样绝望而恐怖的事,有极大几率会选择逃避。

利用残余能量开辟前往其他世界的通道,自己独自逃生。

世界核心碎片可以帮助他在异界生存下来,甚至经过一些奇遇,一步步变强,触摸成神的门槛也说不定。

但你没有这样选择,我很好奇。”

李炎的呼吸停滞了整整三秒,整个人都呆住了。

好半晌,他声音干涩道:“怎么?还有这种选项?”

系统奇怪道:“逃生不是人类,不,是所有生物的本能吗?在未来,黑暗降临时,无数关系亲密的人类,都会第一时间选择独自逃生,无论是父母子女也好,夫妻爱人也罢,这种事情发生的太多了。”

李炎没有为人类辩解,他依旧沉浸在极大冲击中。

穿越异界,带着一个几乎无所不能的系统,这不就是他一直梦想的事吗?

“也许是你在接受未来记忆与嘱托过程中,遭到了不明影响,而下意识忽略了这个选择,人类的灵魂领域,一直是非常神奇的。”系统的话不知道算不算是安慰。

“那现在是不是还能?”李炎带着一分希冀问道。

“残余能量不足以保证你安全穿越空间屏障,或者你可以等到黑暗降临之际,异界神联手击破这个世界的外壳,届时趁机逃走,但也有一定几率会撞在他们手上,以最悲惨的方式死去。”

李炎咽了口口水,无力的摇摇头。

“算了,破釜沉舟而已,也不是坏事。”

他露出苦涩的笑容,没有说怨恨的话,强迫自己将精神集中在正事上。

“已经有人点击了链接。”系统提示道。

“立刻将其以投影方式送入未来,用PR点为他制造外壳,中间加入捏人的部分,按我预设的那样操作,反正外壳形态塑造基本不会耗费PR点。”

“明白,但这样出现的生物,也就是你口中‘玩家’,实在是太弱了点。”系统没有说谎。

即使是神明投影,也会被削弱无数倍,何况是普通,毫无力量的人类。

如果没有耗费珍贵的PR点帮忙塑造外壳,那一般人的投影根本就是烂泥一滩,想要行动都无比困难,更别说对抗黑暗怪物了。

“没关系,能够成长就好。”李炎安慰道。

由PR点塑造的外壳,在击杀怪物过程中,多少会对其本源造成冲击,从而泄露出新的PR点,其中一小部分会作为‘经验值’被玩家吸收,使他们的投影变强。

“但……”系统依旧不看好,要知道哪怕是未来,拥有正常实力的人类面对怪物,也吓得手脚发软,几十个人被一个不算强大的变异怪物追着跑,何况现在被削弱版的人类。

李炎嘴角带着笑意,对于系统的质疑没有再解释。

说到底,玩家这种生物,根本就不能当做正常人类来看待啊!

“不信的话,就跟我一起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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