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抱歉！我的计算出现了一个错误。”系统如此说道。
这出乎意料的消息使李炎瞪大了眼睛，接着心往下沉。
他一切庞大计划的基础便是世界核心所化成的系统，没有这个强大的存的支持，眼前这虚幻的胜利，包括未来那渺小的希望都将化为泡影。
“是关于人类灵魂这一部分，你应当理解，这一区域的知识在整个多元世界中都最神秘，最难以把握的，并不是我如今形态下……抱歉，这部分情况属于禁止事项，无法向你透露更多。”
系统不再解释，沉默了一下，让李炎接受系统并非万能，且也会出错这个事实，接着描述起现状。
千名现实人类灵魂投影，接受李炎用PR点塑造的外壳后成为了玩家。
击杀怪物可以榨取对方的规则之力，净化后补充PR点消耗。
同样，被怪物击杀的玩家复活过程中也有损失。
“如果将刚刚诞生的灵魂比作一颗完美水晶，那么每死亡复活一次，哪怕仅仅是投影，也依旧会产生影响。
系统原先计算，认为你提出由投影方式避免损伤的方案可行，实际上在大量样本分析后，发现有一定偏差值存在。
用比喻的话，你可以想象，每次死亡，灵魂水晶上都会崩解出少许碎片，当然用量来形容的话，是粉末级别的。
由此在灵魂表面形成裂纹，很浅，但真实存在。
并且此过程不可逆，最终将会产生的后果也是未知。”
听了系统的解释，李炎陷入深深的沉思中。
他当然承认自己在利用玩家，但从一开始，事情发展的基础是不造成伤害。
即使这是命运的选择，李炎也从不觉得自己可以代表人类，也不认为他有权利决定谁去死。
“灵魂不可逆的伤害……”嘀咕着，他嘴角露出苦涩的笑容。
一切都已经开始，现在才发现问题，想要做出根本性的调整，他知道是不可能。
系统企图安慰：“由于灵魂的不可知性，也许事态没有你想象那么严重，投影死亡一次产生的损伤，短期内睡一觉就能在表象上恢复，不会影响他们现实生活……”
“但如果不断重复死亡会怎样？”李炎追问。
游戏是可以复活的，正因为这一点，玩家才能舍生忘死的战斗，这是他最极限的底牌。
“也许……跟那些怪物一样，会崩解消散。”系统指的是被李炎圈禁起来，不断刷新，被玩家击杀，压榨PR点的黑暗怪物，下场便是如此。
它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但根据我的估算，常规游戏进程死亡次数远远低于这个阈值。”
“也就是说，不拿玩家当做炮灰消耗就没事？”李炎稍稍松了口气，暂时按下心中不安，转而针对实际问题提出解决方案。
“调整系统设定，提高玩家复活惩罚，除了目前极短的虚弱期之外，复活需要消耗金钱，还有经验值损失，我要让玩家衡量死亡的代价，做出决定时更加慎重。”
像之前战斗中那样故意死回城的事绝不能再发生。
同时这其中的度也需要好好衡量，决不能让玩家战斗时又有所顾虑，畏死不前。
李炎仔细斟酌着。
“拟一条公告，发布新规则，论坛上也发表声明，就说是针对当前玩家利用复活机制漏洞的修复，不过因为是内测阶段，对于那些玩家就不进行惩罚了。”
“明白！”
系统行动迅速，玩家们接到公告，立刻怨声载道一片，但也很快平息。
毕竟死亡仅仅是几分钟的虚弱期，确实有些不合理，之前不少人都会在野外打怪结束，直接选择死回安全区下线。
甚至论坛上有人发布帖子，指导组队玩家在野外如何不依靠野怪，通过彼此造成延迟伤害来共同回程。
以及‘论如何避开系统判定，自杀回程的一百种方式！’
‘向躺尸NPC学习，当死亡成为一种习惯！’
李炎监控游戏进程的时间更多点，之前没发现这些奇怪的帖子。
“看来水论坛也要提上我的日常了。”
系统踟蹰了一下，道：
“其实，也不是只有坏处。
那些玩家崩解出来的灵魂粉末被我通过PR外壳，全部收集起来，如今已经积累到了一定程度，形成了这个。”
话音落下，李炎面前出现一团晶莹剔透的东西，比他还稍微高一点，勉强能看出人形，表面闪耀着金辉，如同夏日午后的阳光在流淌。
“这是？”李炎一时间目眩神迷，不由自主的想到了世界核心升起的那个夜晚，虽然是不同的东西，但两者都给人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震撼。
“千人灵魂粉末不断被净化后的精华产物，另外成形过程中吸收了将近一千PR点！”
“一千点？！”李炎忍不住叫出声。
拉一个玩家进入游戏，身体成型也才花费10PR点，面前这团金色人形果冻竟然用掉了一千点？
“它诞生在这片规则之地，如果当时我拒绝加入PR点，它无法成型，反而会全面崩解，形成一场小型爆炸，根据计算所造成的损伤在投入之上。”系统解释着。
“我不是怀疑你的决定，但这玩意……”李炎绕着对方走了一圈，满脸疑惑。
“它到底是什么？又能做什么用？”
系统再次迟疑，片刻后才道：“投影加上PR外壳构成了玩家，而纯粹的灵魂加入PR点，它将会具有玩家的所有优点，并且更加强大，也许你可以称呼它们为天……”
李炎眼睛一亮，有个问题长时间以来一直困扰着他，此时水到成渠，宛如醍醐灌顶一般，脱口而出道：
“它们是天生的NPC！”
“什……什么？”
李炎满脸兴奋，不断原地踱步，喃喃自语。
“明明是个游戏，却只有一个躺尸的NPC，对于这点，不禁玩家心中早就不满，连我也感到无法忍受！”
当然强大的系统可以直接服务到玩家个体，一定程度解决了NPC的需求。
然而，没有NPC互动的游戏，那还叫游戏吗？
李炎兴奋的语气忽然一顿，眉头皱起。
“不，跟一般的功能性NPC还是不同，我并不需要一环一环让玩家做到头疼的任务，技能靠领悟，装备维修前期由系统代劳，后期按计划可以交给玩家自己形成后勤体系。
在这个游戏中，根本不需要传统站桩的NPC人偶，我理想中的NPC应该是……战斗型！”
无数思维火花在他脑海中绽放，随着他的言语，面前人形果冻似乎也在默默改变，系统并没有插手，而是默默观察，记录着灵魂这一奇妙物质的信息。
最终，在李炎踱步背过身时，人形内部绽放出柔和的光芒，亮度在瞬间增大到极限，犹如迷你超新星爆发，璀璨光芒之后，一个铿锵的女声原地响起。
“断剑重铸之日，骑士归来之时，战斗天使卡丽熙，在此向您报到！”
她有着一头银色碎发，精致的五官，此时由于面无表情而添上三分英气。
身高比正常男性稍高一些，全身缠着许多绷带，只露出少量滑腻肌肤。
左肩处装备着一件巨大肩甲，样式狰狞，右手纤细，却提着一把只剩半截的大剑，随手挽了个剑花，收到身后。
李炎转身面对她，呆滞了片刻，随即猛烈摇头。
苦笑道：“似乎不自觉加进了奇怪的背景设定，明明我还没做出最终决定，难道是系统你主导了她的诞生？”
系统传来声音，解释道：“不，是灵魂的共鸣，她解读了你的期待，并自行选择了如今的存在方式。
灵魂，神奇而伟大，我见证了这一幕，并为此感到荣幸。”
“请指引我该怎样前行。”卡丽熙忽然从半跪状态站起身，目视下方，在那里，无数玩家正在和刷新出的怪物在光之谷里进行战斗。
“我看到了污秽，是时候该去清理了！”她抬头将目光望向远处，穿过系统屏障的白光，凝视远方城镇。
“那里还有更多，请允许我出战！”
强烈而旺盛的战斗欲，却有点超过李炎当下能接受的极限。
“等等。”
卡丽熙向李炎面前迈出一大步，直接让他看清自己眼中熊熊燃烧着的战意。
“我清楚当前世界的处境，黑暗需要被清理，才会有光明而幸福的未来。”
她伸手指向地面上如蚂蚁般大小的玩家们，继续说道：“我来自于它们，但我比它们更加完美。”
说着，她伸出手，没有拿武器，仅仅是在李炎面前猛地将手掌握成拳头。
烈风吹佛起李炎的头发，一股惊人的能量汇聚在卡丽熙拳锋上，令他不由自主后退一步，系统自动给他撑开了屏障。
毕竟，李炎现在还是普通人的身体，被自己的造物击杀或者伤到，那就太可笑了。
卡丽熙却没有动手的欲望，她盯着自己的拳头，感受汹涌澎湃的力量在体内翻滚。
“脱胎于凡俗，但我本身超越了平凡。”她一指脚下玩家，脸露不屑道：
“您，我的伟大主宰，将希望寄托在这些凡人身上，却忽视了次生子体内蕴含的强大力量，我为此感到不公，并祈求出战来，用真实战绩来改变您的选择。”
对于卡丽熙来说，系统就是天地，李炎则是主宰，玩家是他带来这个世界的第一批子民，而自己（NPC）则是第二批诞生的存在。
次子明明有更强的力量，当然会想要表现出来，取代首生子在主宰眼中的地位。
李炎有些不知所措，但不妨碍他用沉吟来掩盖自己的无措。
“我知道你很强。”说到这，李炎瞄了一眼对方头上的等级显示。
40级，超越了青铜级，达到白银级初阶，整整高出下面最强玩家一个大段位，状态完好的情况下，虐杀百名玩家只需要一盏茶的功夫，这还是算上对方逃跑，追击的花费。
“但仅仅靠你一个人，依旧不自已对抗整个黑暗。
你的眼光有局限，只看到了眼前的事物，而未来还不是你能够揣测的。
同时，你也不知不觉中犯下了傲慢的错误，为此你需要接受更多磨炼。”
系统刚刚也暗中告诉李炎，随时可以压制面前的NPC，她诞生于此，也受制于系统，翻不起风浪。
有这个保证，李炎态度放松许多，考虑更多的是未来NPC与玩家如何相处的事情。
毕竟，有了自己的智慧，也就有了自己的想法，控制是不可能的，也只能引导。
那么，就从眼前第一个NPC开始着手吧。
“我……明白了！”卡丽熙咬着牙，艰难的答应下来。
但李炎清楚，她内心依旧还存有与玩家争锋的念头，证明自己，取悦主宰。
这可不好！
“去吧，到那些玩家身边去。
你自会明白你需要完成的任务，这段时间，好好观察他们，了解他们，学习他们。
我期待未来某一天，你能绽放光彩！”
卡丽熙点点头，被系统送下去，同时一些任务被灌输给她知晓。
“需要发布公告，让玩家知道除了命运之子外，第一个NPC出现的消息吗？”系统询问道。
李炎想了想，“算了吧，对于NPC来说，这一天他们诞生，也许有值得纪念的意义，但对于玩家来说，NPC却是天然应该存在的事物，完全不值得大惊小怪，要分清主次。”
卡丽熙是一个惊喜，但不是计划全部，他还有很多重要的事需求去思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