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想知道什么叫尴尬，请来看此刻的叶语，她的表情会告诉你答案。
此刻，她靠着枕头坐在病床上，叶言站在她旁边，对面的凳子上坐着中年男人——他们的父亲。三方相顾无言，气氛俩字形容：压抑。
其实说真的，他们兄妹和父亲的相处并不温馨，几乎都是在训练和怒骂声中度过，不管是古武内功，还是现代硬气功，都没有什么变化。
当然了，亲人间的感情肯定还是有的，就是不浓厚，只是一种“这是他们的爹”的感觉。
正因为此，如果别人和父亲发生争执，兄妹俩肯定毫不犹豫地站在父亲这边；但若是妈妈和爸爸发生必须二选一的局面，就肯定是三对一地完虐爸爸一个人。
“那个司马然，让我赶走了。”
没头没脑地，男人抛出了这句话，不知道是想打破尴尬的局面还是有别的意思。
叶语抬了抬眉，语气平淡：“哦！”
一个劈腿的渣男，赶了就赶了呗，而她面对这种情况，除了叫好也就是这种毫无波澜的态度了。
不过，太毫无起伏也没什么意思，所以她又补了一句：“赶得好。”
然后，她就看见某个老头子正一脸呆滞地，不，是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这倒也不怪老头子，实在是她之前一直都是“只要涉及到司马然就寸土必争”的模式，现在直接来了个三百六十度无死角转变，搁谁谁都懵逼。
算了，她还是说一下原因比较好：“我和司马然分手了。”
男人回过神来，仍是一脸的怀疑：“分了？”
“确实分了，”叶言的声音响起，带着不屑，“能把我当成他的出轨对象，解释都不听就动手，这种人还留着过年吗？”
闻言，叶语一脸惊讶地看向哥哥，同时偷偷松了口气。
一脸惊讶是因为她不知道在她晕倒后居然发生了这样的剧情，松了口气则是因为真实的分手原因没曝光。
说真的，她真不想和老头子承认自己被绿了，倒不是怕他一怒之下剁了司马然，而是丢不起这个人。
曾经为了司马然，她和老头子都不知怼了多少次，现在可好了，脸打得啪啪响啊。
老哥，多谢打掩护哈！
男人愣了下，随即吐了一口长气，紧接着冷哼：“早和你说这小子不适合你，你就是不听，你看怎么着？对了，他之前有没有对不起你？”
说这话时，男人的表情明明白白就是一句话：那小子要真敢对不起你，我现在就去揍他！
叶语尬笑，却被叶言淡淡的一句话整成了爆笑：“老头子，你都多大岁数了，能不能不让妈操心了？”
男人脸“唰”一下就黑了：“叫我什么？”
叶言嘴角一抽，好吧，顺口了：“爸。”
男人神色这才略松，哼了一声：“知道我是你爸就好。”
本来憋住笑的叶语差点又笑喷了：面前这个满是孩子气的老头子会是他们老爸？这是猫妖吧？这么傲娇，好醉。。。
以前的他，总是给人一种严厉、疏离的感觉，而今天。。。貌似不太一样了。
不太一样了。。。
“爸，我是你女儿吧？”下意识的话脱口而出，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男人被突如其来的问题弄得一懵，下一秒，眼睛瞪的溜圆：“说什么混账话？你不是老子的女儿还是谁的？”
是啊，相处这么久，早就没有了“重组家庭”的概念了，但正是这样才最好。
旁边的叶言突然出声，带着幸灾乐祸的腔调：“妈不是不让你说‘老子’吗？”
男人顿时傻眼：“那个。。。千万、千万别告诉你妈。”
叶语光速转头、掩面，哎呀，这怂样。。。不忍直视！
“哦——那我们明天几点起合适呢？真头疼啊！”
说着这话，叶言还煞有介事地抬起手，轻轻揉着太阳穴，一副十分为难的样子。
叶语瞬间星星眼：最爱自家老哥了！
男人嘴角狠命一抽，半晌，试探着道：“她、她四点，你五点？”
叶言眼睛一眯：“嗯？”
“不不不，你五点半她四点半！”男人赶紧改口，停了停，又色厉内荏地补了一句。“不过就一天，后天开始就恢复以前的时间，听到了吗？”
兄妹俩互看一眼，异口同声：“听到了。”半晌，又道：“谢谢爸！”
这句虽然也是三个字，但语气明显比前一句诚恳了不少。
男人怔忡，随即有些不自然地撇过头，嘀咕道：“谢什么谢！”
唔，似乎找到了和面前的男人相处的正确方式了呢！
这样，真的挺好的。
只可惜。。。
“只可惜，你们都是我们的梦啊！”叶语轻轻呢喃。
“既然是梦，就该醒了吧！”叶言叹气，却没有迷茫的迹象。
其实，早上在家里醒来的时候，他们还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都只是觉得似乎忘记了什么应该记住的东西，但死活想不起来。
说起来，还得感谢司马然，他的一个电话，给了叶语一个冲破点。
而就在爆发的那一刻，无论是她还是叶言，都明白了，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汐童给他们制造出的一个梦境。
早在第一次被丧尸抓伤后，他们就知道了，汐童拥有复制他们任何一段记忆里任意的人或事物的能力，然而，这种能力有一个很明显的弊端：它只会复制，而复制的东西，不是真的。
餐桌边的那个男人，并不是他们的父亲，只是他们记忆中渴望拥有的父亲，就比如现在。
他们，是在自己的梦境里。
“所以呢？汐童，你到底想做什么？”叶言轻轻询问，带着几分警惕。
空间，突然剧烈的扭曲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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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醒的可真快，果然不愧是被选中的人。”这是汐童和他们见面后说的第一句话。
而此时，他们身处一个异次元空间的扭曲中。
“我们醒了，所以你终于肯出来了？”叶语皱眉。
汐童左右摇晃着脑袋表示否定：“一直都在，也无所谓出来不出来。毕竟，你们拒绝了杀丧尸皇这件事，那就意味着我的存在没有任何意义。”
闻言，叶言露出笑容，但未达眼底：“我之前一度觉得，你存在的意义，是作为我们为数不多的伙伴之一。”
汐童脸色一僵，嘴唇动了动，却终究没有开口。
叶言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汐童，我干脆和你说实话吧！其实从一开始，我并不完全信任你，但来到这末世，又得照顾小语，所以有些事情我不得不靠你。
“这些日子以来，我们一起经历了很多事，无论彼此最开始的目的是什么，我们，起码还算得上伙伴。
“是，我并不打算去杀丧尸皇，但这并不意味着我可以弃你如敝履。因为，你说过。。。要陪我们到最后，一直在一起。
“但现在，我又不敢去相信你了，因为从现在的情况看，我们的存在对于你来说，只有杀了丧尸皇这样的作用，对吗？”
面对他的质问，汐童有些冷淡：“和一个系统抒情，你觉得你能得到什么回应？”
它的声音，平稳且不带感情。
确实啊，如它所言，和一个系统说这些，能得到什么回应呢？
半晌，叶言轻笑：“你就当我傻吧！傻到和一个没有感情的系统论朋友。”
汐童不置可否：“那我现在问你，你们的决定还是一样吗？不杀丧尸皇？”
叶语实在不想憋着了：“你非杀丧尸皇不可吗？”
出乎意料地，汐童回答：“不是必须，我已经放弃了杀丧尸皇，也给你们安排了最符合你们内心的梦境。
“你的父母健在，男朋友也没劈腿，你哥和你在同一所学校读书，一切都很美好。
“但是，你们偏偏在这个时候选择醒来，面对末世。”
叶语摇摇头：“就像我哥说的那样，你留了那么多破绽，我们怎么可能自欺欺人？”
汐童满脸不赞同：“那你们就避免不了和丧尸皇对立，就算你们现在不杀他，他迟早也是要杀你们的。”
叶言把话接了过来：“你果然不了解人类。”他走近几步，几乎贴着汐童的脸和它对视：“你之所以会以为我们这样违背常规，是因为作为人工智能的你几乎完全按照编程行事，一旦遇到程序中未设定的指令，你就会思维混乱。
“对人类而言，未知是恐惧的，但正是恐惧的东西，才有吸引人的筹码。如果一切都已经知晓，那不是人生，是舞台剧。”
他停住，后退回原点，又道：“所以，就等着走到那一步的时候，再说之后。”
未来或许会后悔，但人们仍然不会在现在强迫自己，这是每个人的共有属性。
“如果有一天，真到了我必须要杀丧尸皇的地步。。。”
叶言刚说到这儿，叶语就抢过话来：“我们会竭尽全力，不惜任何代价！”
两手相握，对视，微笑。
两人，同时在心中补上一句：包括我自己，除他/她之外！
很久。。。。。。
“宿主，宿主的妹妹，你们好，我是新世界辅助系统——汐童。”
随着落下的话音，世界破碎、沉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