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绯歌进入村子后,一直往村子的西边走去,来到那座墙边上围着葱葱绿绿的大叶芭蕉,她生活了十七年的熟悉的院子。此时,一个发髻插着根木簪子,身穿湖蓝色衣裙的美妇人背对着清绯歌,瘦弱的手里拿着一把长长的扫帚,在院子西边的屋子里打扫,仔细扫干净地面的灰尘,然后又打了一盆水拿着一块湿布在木窗细细擦拭。
那是她的房间,清绯歌眼眶突然涌现一股热流,泪水悄然无息的从脸颊滑落,盯着那道日渐消瘦的湖蓝色身影,淡红色的唇蠕动开合,轻轻呼喊道:“娘亲。”
谢氏身子一震,她好像听见女儿绯歌的声音,是她思念过头出现幻听吗?绯歌不在的日子,她常常会梦到绯歌小的时候,可爱白嫩得像一个从年画中走出来娃娃,一眨眼身影茁壮抽长,变成一个眉目精致的大姑娘,每当想到这儿,她都会泪眼婆娑地从梦中醒来。谢氏摇摇头,眨了眨泛着雾气的眸子,继续用湿布来擦拭窗子。
看着谢氏僵住身子地停住手里的话,然后摇了摇头就继续试擦窗户。清绯歌就知道,谢氏肯定是听见她的话,不过她可能不敢相信死去的女儿死而复生,所以觉得产生了幻听,不敢回头看她。
“娘亲,我回来了。”清绯歌再一次开口继续喊道。
谢氏一愣,不是幻听,她颤抖着身子,终于转过身抬头望去,她日思夜想的女儿绯歌正俏生生站在院子外,身姿高挑,一双跟她有五分像的琉璃清眸正含笑看着她。
“绯歌,我儿啊。”谢氏紧紧揽住比她高了一个头的清绯歌,双眼流出了惊喜泪水,谢氏她思念了一年,悔恨了一年。如果当初她不逼着清绯歌嫁人,她就不会跑进深山里,一去不归,是她害了她啊。
清绯歌不太习惯地拍了拍谢氏清减很多的身体,关心道:“好了,好了,娘亲,不要哭了。当初我闯进深山了,不小心坠落山崖,这一年多的时间都困在崖底,幸好找到出路,我才能回来。”在白雾崖底得到狂草子前辈的灵修秘笈这件事,清绯歌不打算告诉父母他们,毕竟灵修对他们而言是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她的父母亲人只要幸福安康就行。她简略的跟他们提一下她消失的这一年的过程。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谢氏听见清绯歌掉落山崖心都吓得一跳,不过看着她全须全尾的回来,她就安心了。不过谢氏还是心疼看着高挑清瘦的清绯歌,拍着比她高一个头的清绯歌的背,哽咽道。
清绯歌毕竟心境成熟许多,亲人相见相顾凝噎,不一会儿就恢复过来,笑意盈盈地问谢氏,道:“爹又上山打猎吗,哥哥不在家,去哪了?”她左顾右盼,看向家中的大堂:“怎么没见到千雨,我们抱头痛哭这么长时间,他都没有跑出来,他不想我吗?”平日她上山打猎回来,千雨都会抱着书安静地在屋里等着她,所以每次回到家,清绯歌放下猎物第一眼就能看到清千雨白嫩嫩的精致小脸。
谢氏秀美的脸上迟疑一会,不知道怎么开口,先说出家里另一件喜事:“你爹跟你哥在县里挑迎娶物件呢,过些日子你就有嫂子了。你哥看中县里米记老板的女儿,英娘,向她家提亲了,那真是一个贤惠出挑的好姑娘,十里八乡打着灯笼都挑不到。”
谢氏说起这姑娘就赞不绝口,大概是真心满意大哥娶这么好的姑娘,连清绯歌都对着素未闻面的新嫂子感到好奇。
不过清绯歌也感到讶异,县里米记老板的女儿竟然看上大哥,她不是说大哥不好。大哥身体强健,面容俊朗,十里八乡的村子有不少未嫁的姑娘都偷偷喜欢他。可自从大哥上山被野狼咬断一只手臂,清绯歌就很少看到有姑娘偷偷看他,村里其他人见到清绯轩也是摇摇头,叹息一声。
闻言谢氏喜气洋洋的秀美面容突然黯淡下来,接着道:“因为千雨的缘故,那是带千雨离开的那位前辈高人给我们带来的恩惠。”
“什么,带千雨离开,谁带千雨走了,娘,到底是怎么回事?”清绯歌震惊的问道,怪不得没见到千雨,她问千雨的事,娘亲还左顾言它说起大哥的婚事。
谢氏看着突然着急起来的清绯歌连忙安慰,道:“这是好事啊,当日你离家进入山里,数日不归,你爹和你哥担心不已,找了村子的猎户上山寻你。千雨不知为什么也悄悄跟着他们上山来找你,只是他身体虚弱,不知道在山里跑了多久,晕倒在地才被人发现带回家。回到家后千雨一睡不醒,全身发烫发冷,整个人散发出一种诡异的冰冷白雾,冰冻三尺,谁都靠近不得。我们急得不知道怎么办,还是你爹和你哥把千雨送到最近的古阳城里看病,不过连古阳城最出名的大夫都束手无策,看不出这是什么病。”
谢氏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当时我们不知如何是好,都以为千雨救不回来了。”清绯歌连忙安慰着。
谢氏回忆着当时的情景,接着说:“我们正着急时,然后从外面走来个神仙似的白衣女子,她说她能救千雨。她给千雨吃了一枚药丸,还给千雨扎了几针,才把千雨救活。我们对白衣女子千恩万谢,不过她却说千雨的体质特殊,极其罕见,这种体质对其他人而言是好事,但生在普通人身上却是祸事,想要痊愈就得跟她离开,否则千雨再一次发病可能会要了他的命。我们还在为难不知道该不该相信白衣女子的话。千雨这时突然醒来,不知道他听见了多少女子的话,恳求女子进深山寻你,不过他们找了三天都找不到你,最后千雨才跟女子离开。而那位女子带千雨离开后,我们才发现她还留下了百两黄金给我们。”
清绯歌听了一片怅然,千雨离开了,原本她打算把星光玄水灵草让千雨服用,这种属于灵修界的灵草比之前她得的百年血参还有珍贵百倍,她想应该对千雨天生虚弱的身体有所调养,没想到千雨竟然离开了。
不过听娘亲这般说道,清绯歌猜想那白衣女子应该是灵修界之人,可能千雨的体质适合修炼灵气,跟她离开也许能成为灵修。灵修界无边无际,广阔无垠,不知道那白衣女子带千雨去哪了,不过现在清绯歌成为了灵修,或许有一天他们能在灵修界再次重逢。
傍晚,清父和清绯轩赶着牛车,装着大包小包回到村子时,就听到村子里的人议论纷纷,清家丫头福大命大,竟然死而复生,还回到村子里
他们听闻大惊过后,拽着手上沉甸甸的包裹赶紧跑回家,父女,兄妹见面又是一顿抱头痛哭。
晚上,清绯歌殷勤地帮着谢氏在灶上做菜烧饭,趁着谢氏不注意摘了一片星光玄水灵草的灵叶用灵气震碎成粉末均匀撒在米饭中,吃饭时一家齐聚只少了弟弟千雨一个人,不过分别一年,一家人围坐在一起说着温馨的话语,席间一直欢声不断,其乐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