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小菲数学能考70多分，上课认真，但她眼中总给人一种疲惫感。
有一位同事牟泽忠和杜小菲一个村的，周青一特意在牟泽忠哪儿了解杜小菲情况。
牟泽忠说：“杜小菲父亲杜仲和我是发小，杜仲上完初中就不上了。杜仲上初中时聪明但不好学，经常旷课，最可笑的是，杜仲以他奶奶去世为由，请了好几次假。
“杜仲父亲那时还在，上班，家庭挺好。杜仲人帅气，穿的也洋气，吸引女生，有好几个主动追他。有一次，杜仲和人打架受伤住院，3个女生都去医院照顾他，最后，3个女生还排了个班，其中一个女生就是现在杜小菲的母亲。
“后来，杜仲姐姐嫁了一个能捞钱的公务员，杜仲更是肆无忌惮。杜仲不务正业，游手好闲，结婚后前几年也是这样。
“杜仲的孩子上小学前，杜仲父亲早已去世，杜仲姐姐家庭败落，杜仲终于干正事。先是养500多头猪，干了1年多，赚了些钱，觉得赚钱少，又在外面找了第二份工作，白天在公司打工，晚上回家帮媳妇养猪，杜仲变成一个能干的好男人。
“结果好景不成，杜仲太累了，在单位脑干出血，生活不能自理。开始，杜仲媳妇照料杜仲。
“后来，杜仲母亲对儿媳照料儿子不满意，杜仲母亲亲自照料杜仲，对儿媳说三道四，不让杜仲媳妇进家门（杜仲母亲可能是为了公司给儿子的补助和国家对家庭照顾，因为杜仲是工伤，有几十万的补助。），杜仲媳妇只好带着两个女儿回娘家。
“杜小菲奶奶从年轻就好玩，没有受过累，这下，末了，老了，成了糟心受累的人，这是不是总量守恒？”
周三晚上，按约定周青一家访杜小菲。杜小菲说没有手机，没法导航，周青一只好按地址，费了好大劲找到杜小菲家。
开门的是杜小菲，杜小菲母亲不在家，杜小菲正和妹妹吃晚饭。房子不大，一明一里，两间平房，早听杜小菲讲过，房子是租的。
周青一找了一个小凳子，在饭桌不远处坐下，道：“杜小菲，你们继续吃。”
杜小菲妹妹一边吃饭，一边偷眼瞄周青一。
杜小菲道：“老师，我吃饱了。”
周青一道：“杜小菲，你妈呢？”
杜小菲看了看门口，有点伤感道：“我妈每晚回来的晚，就我和我妹妹吃晚饭。”
周青一看了看餐桌，有炒菜，有稀饭馒头，周青一道：“你妈给你们做的饭？”
杜小菲妹妹抢着说：“我姐姐做的。”
周青一心中不由一阵惭愧、一阵黯然，我自己还不怎么会做饭，除了吃食堂，就是自己胡凑合。
周青一暗叹：杜小菲这个可怜的孩子，生活给了她不幸，也给了她自立自强。
周青一道：“你妈在哪儿上班？”
杜小菲踌躇道：“我也不是很清楚，有时在招生处引领学员，有时推销酒，还有几种。奥，晚上在人多地方摆地摊。”
周青一心情很不好，觉得没有必要再打扰杜小菲，道：“杜小菲，你还没做作业吧！老师今天先到这儿，以后有时间再来。”说者也不等杜小菲回话，往门外走去。
周青一回到车上，很久没发动车，心情很糟，具体是什么周青一也说不清。
周青一思量：在一个幸福的家庭中是感觉不到幸福的，看看杜小菲才能感觉到自己是多么的幸福。
周青一也反问自己一件事，崔相童爸妈的做法肯定不能推广到所有学生，杜小菲就不行。
周青一想起自己的一位表姐，在市区租房理发，每次开家长会，老师都会批评她晚上在家不能陪孩子，她也接受，她也愿意在家陪孩子，但做不到。
周青一表姐买的房子每月要交房贷，表姐夫在外打工，工资也不高，不够房贷和家用，表姐的房租也要交，晚上正是理发最好的时候，不理发，心里就发慌，一家人的日常用度就不够。
周青一看到杜小菲家，现在才明白，像表姐一样，生活在最底层人们的无奈、恐慌、挣扎。现在真可怜有钱，但不知道珍惜美好生活的人。
周青一相信，自己不会再要求所有家长晚上在家陪孩子。
周青一觉得孩子们除了上学，还要生存、生活。
周青一回到宿舍前，正好看到苏媛媛站在她自己宿舍前，周青一随便和苏媛媛打了招呼，进入自己宿舍，坐在床上想着事。
不一会儿，苏媛媛一边敲门，一边说：“周青一，我进来了。”
也不等周青一开门，苏媛媛推开虚掩的门，走进来，不客气的坐在周青一的床上，周青一不自觉的坐的离苏媛媛远了点。
“周青一，坐那么远，怕我把你吃了。”苏媛媛瞪着桃花瞳嗔怒道。
周青一尴尬的笑笑，道：“我给你让地方。”
苏媛媛咯咯一笑，笑的花枝乱颤。周青一尴尬间，苏媛媛正色道：“周青一，我看你今天回来不高兴，怎么了？”
周青一也正色道：“我今天去杜小菲家家访，杜小菲她爸生活不能自理，杜小菲奶奶照顾。杜小菲她妈，还有她妹妹被赶出家，在外租房子住。我去时，杜小菲她妈不在家，去夜市摆地摊，白天还干一些临时性工作，杜小菲给她和妹妹做的饭，姐妹俩正吃晚饭。我看杜小菲应该还没吃饱，作业没做完，我待了一会儿就出来了。”
周青一说完，两人一阵沉默。周青一看到苏媛媛的桃花瞳，失去刚才调笑周青一的神采，像是在想什么。
好一会儿，苏媛媛语气沉重的叹了一声，道：“杜小菲的情况我听说过一点。我去年刚上班时，一个孩子也是这种情况，晚上和周末作业不好，我叫学生母亲来痛批一顿，家长说得很好，一定要监督孩子做作业，但后来还是照样。”
苏媛媛捋了捋额前秀发，又道：“后来，我家访，看到家中躺着两个病人，分别是学生的爷爷和奶奶，学生在家帮忙照顾，还要帮忙干农活，学生爸爸白天外出打工。”
苏媛媛的桃花瞳湿润了，缓缓道：“我和你一样，回来后，心里乱糟糟的。”
随即，两人沉默，两人谁也不想说话。好一会儿，周青一房间的右墙传来有规律的敲击声。
周青一看看苏媛媛，道：“李老师房内有人？”
苏媛媛道：“也不知咋的，李老师夫妇今晚住下了。”
周青一恍然。现在天还有点热，周青一后窗是开着，传来男人和女人的声音，两人不禁同时面红耳赤。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苏媛媛更是娇羞，道：“早点休息，我回去了。”
也不等周青一回话，苏媛媛起身便走，周青一也只是轻轻应了一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