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出师未捷身先死来形容我再合适不过,纸上谈兵来形容我也恰到好处。刚毕业,就连续受到这两大挫折,令自己行医救人的信息彻底摧毁,“全凭三指行天下,一把草药济世人”的豪情也消耗殆尽。自己渐渐进去低估,什么工作也没有信心去胜任,更别谈去找工作了。自己已经彻底沦为了庸医,耳边不断回想起张师的口头禅:“庸医杀人不用刀呦。”
带姐姐去流产的第二天,一个从不抽烟的我买了一包雪莲和一枚蓝色打火机,随心而走。不知觉又走到了小时候逃课游泳的河边,拖着疲惫的身体坐在河边的小石子堆上。不熟练的撕开烟,学着大人的样子点火,猛地一吸,竟然剧烈的呛咳起来。还把眼泪给咳出来了,五脏如焚,不断用手抓挠着胸前,突然如孩儿般大哭起来,泪如雨下。自己的本事不足,却心怀天下,简直痴人说梦,只恨自己为何这般无用,越想越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同时还保留着最后一丝倔强--还能时不时抽一口烟。不知道什么时候,泪眼朦胧中好像出现了一个白色的身影。
顿时止住了杀猪般的嚎叫,心想坏了,这里离黄依婷家那么近,不会把她嚎出来了吧。赶紧擦干眼泪,定睛一看并不是黄依婷,而是萧芸。萧芸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萧芸:“原来嗷嗷叫的是你啊,韩名天,你怎么会一个人呆在这里?你也来找依婷吗?”
我:“不,不是,我来吹吹河风。”
萧芸:“韩名天,你知道黄依婷要结婚了吗?”
这话如晴天霹雳,又如钉子般扎进我的心里。何必在我行医无望的时候,还要遭受这种感情重创,没法活了简直。这难道就是黄依婷不辞而别的原因?上次对我那么冷淡,早就想好了退路?!黄依婷啊黄依婷,你我3年的感情,说段就断,可真是铁石心肠。这消息居然还是萧芸来转告我。来吧,还有什么打击一起来吧,反正已经一无所有了。
我:“哈哈哈,好啊,好得很!天大的喜事!”说完,眼泪又夺眶而出了。
萧芸:“你个大男人,别哭。萧芸跟我说过你们的事情,我知道你难过。你想知道她嫁的是谁吗?”
我:“谁?”
萧芸:“村里首富的儿子,军校毕业的,长相挺好,人品挺好。主要是门当户对。她爸非要攀这门亲。。。。。。“
巴拉巴拉,后面什么也听不见,只能听见脑瓜子嗡嗡作响,胸闷气短,似乎就要窒息过去了,脑袋充血就要炸开了。突然窜进了河里,一直沉到河底,这个世界才算安静了。透过河水,只见萧芸在岸边着急的走来走去,大声呼喊,我什么也听不见,不想理,就这样放纵自己随波逐流,河水不断的往嘴里灌,咕嘟咕嘟,肚子都要撑破了,意识逐渐模糊。我韩名天的一生,终于要终结在这里了,真好。
当我再次醒过来,已经是3天后了,躺在市人民医院,旁边坐着我爹。我爹一言不发,脸色沉重,看见我醒过来,他的眉心总算舒展了一点。紧接着便扬起蒲扇一般大的巴掌,就要重重落在我的脸上,我毫无畏惧,面无表情,似乎很期待这一巴掌落下来。我爹扬起的巴掌,又看着我这绝望的表情,巴掌转而打向了他自己的脸庞,”啪“,整个病房都回荡着这响亮的声音。我惊呆了。
韩伯当:”哎,名天,是爹没用,只会打铁,无法给你创造优越的背景,以至于你无法守护自己喜欢的人。但是,你好歹也算一个七尺男儿,怎么能就此为了一个女子去轻生!你姐还在坐月子,你娘的身体也一日不如一日,我也总不能一直精力旺盛,这个家需要你!你就算一无所成,只要活着,这个家就不会散了。“
这都是老生常谈,我一句也没有听进去。
韩伯当:“黄依婷是十里八乡最好的姑娘,多少人惦记眼红。你和黄依婷的事,十里八乡没有谁不知道的,打小青梅竹马,要不是他爹被利猪油蒙住了心智,你也不至于跳河轻生。可你韩名天,我没想到是这样一个懦弱的男人,没有一点担当!一不如意就要轻生,早知如此没用当初就把你摁进尿桶淹死算了。”
我这才清楚黄依婷突然离我而去的原委,一时之间内心五味杂陈,一片混乱。
韩伯当:“你要是还是个男人,就立马给我滚回家去,东山再起。别给我丢人现眼。”
对啊,我得东山再起,我得出人头地才行,不然永无翻身之日。张仲景还死300多家人呢,我得当国医大师才能令人刮目相看。想到这,赶紧拔了针管就下床回家。
当天夜晚,我抱着一壶茶,一面蒲扇就坐上了大榕树上。想起了奶奶,要是奶奶在,肯定能直知道我的委屈。现在我只能自己找出路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学本领行医。
当今天下名气最旺的李闻锡,虚有其名,冲着名望去只怕多数都是李闻锡这等学院派追名逐利之流。只能前往民间另觅名师,天下之大,名师散落在何处呢?对了,张素问恩师可以呀,可以投奔张恩师去,这人不图虚名,醉心于医术,书籍文章字里行间都透露着悲天悯人之心,应该是一个名副其实的一方大医家。对,这就南下,寻找张素问恩师去。
那一夜,月亮格外的圆且明亮,举起茶壶对着明月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