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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 错综的纷乱

病了好几天,好不容易打起精神,秋水积极投入到工作中。接下的几个广告已经到了筹拍阶段,要试妆、要定服装,还要跟导演沟通,她忙得几乎忘了自己是个需要休息的病人。

直到龚长天再也看不下去。

“你还要忙多久?”他的手上拿着拔掉的电话线凉凉地瞅着她。

都被他隔断通话了,她想忙也继续不下去啊!收起记事本,她满脸堆笑地迎向他,“不多赚点钱,怕日后有容不够花啊!”她这次病发以后,他对她的态度明显友善了许多,偶尔突如其来的关心还真让她有点受宠若惊。早知道生病能得到这么多实惠,她应该停止服药,早点病倒的。

“你不用担心有容日后的花费问题,我有能力养他,供他上最好的学校。”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买栋房子都要靠女朋友资助的穷小子,就算抚养两三个孩子,在经济上也没问题,“倒是你病得这么重还瞎操什么心,好好休息吧!”

听到病情,她的头又开始昏了,“躺着也是等死,站着也是等死,还不如让最后的日子活得精彩一些。我想多接几个广告片,我死的时间长了,怕连有容都不记得我这个妈是什么样。这些广告可以给他用来回忆,我希望留在他记忆里的我青春、美丽,可不希望他看到病得很丑的我。”

“我不会让你变得很丑的。”承诺的话就这样溜出嘴边,岁月似乎未在她脸上留有任何印记,她还一如初见面时那么美丽。在他眼里,她永不会变,哪怕是死的那一刻。

轻抚着她的脸庞,他温柔的掌心让她以为他还是深爱着她。

看在她快死的分上,就放纵自己一次吧!龚长天含情脉脉地守望着她,蓦然间下了决定,“让我来照顾你吧!直到你死的那一天。”

如果不知道自己的病情,听到他的誓言她会将它当成他的二度求婚,会以为曾经的怨与恨都已在时间轨迹里烟消云散。

可在他的誓言上加个前提条件,她就怎么也笑不起来。用命换来的誓言还真是沉重,怕只怕这份誓言并不包括原谅啊!

“长天,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没有生病,你还会照顾我直到我死的那一天吗?”

他神色一凛,根本不愿去考虑这种前提条件,“现在你生病了,你需要人照顾,而你又是有容的妈妈。从道义上来说,我不能放着你不管。”

“就是说,你照顾我与情感无关喽?”

她不死心的追问只能引起他的反感,倏地离开她的身边,他步到门前又折了回来。无法抑制的怒火直喷到她的脸上,“秋水,你不是小孩子,不要什么事情都只想顺遂自己的心意好不好?你知道,很多事情我无法回答你,很多感情你也无法强求我给。我们好不容易获得一点点平静,你就让日子这样过下去不好吗?”

不好!不好!一点也不好!

她原以为只要能跟他在一起,她就死而无憾,可是每次见到他,她就想要得到更多。他对她好一点,她会奢望他能对她更好一些,感觉到他的关怀,下一刻她会希望得到的是他的爱。

贪恋越聚越多,她却不想控制,反正她的时间所剩无几,她可以奢求的也没多少了。抓住的是他的衣角,揪住的是他的心,“你心底里那些感情是无法给,还是不想给?”拼命摇晃着他的身躯,她摇得心都碎了,“告诉我!你告诉我啊!”

“我不能给你任何感情,我不能对不起我妈,我过不了我自己这一关——这样说,你满意了吧?”

他挥开她的手,想将自己从她的束缚中解脱出来。这一摔力道之大将她整个人甩了出去,她像只断了线的木偶躺在地上,却得不到他一丝一毫的怜悯。

望着她的最后一瞬,龚长天的眼里分明写着伤悲。为她伤,却也为自己悲鸣不已。

事到如今,她怎么还不明白。放弃了对她的恨,他不能原谅的将是他自己啊!

像具尸体硬邦邦地躺在地上,望着日升日落,她也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直到那扇门重新打开,他的脚步重新停到她的面前。

她的眼珠子随着他的脚步转动着,不想让他看到自己如此狼狈的模样,她挣扎着想要坐起来,许是躺了太久,身体僵硬得动弹不得。

似与她心有灵犀,龚长天伸出手扶起她,嘴还是没能放过她:“躺在这里跟我赌气吗?”

“赌气也不会拿命开玩笑。”秋水苦笑,凭她的感觉好像只躺了一瞬间,一眨眼却已过了傍晚……傍晚!“糟糕,我忘了去接有容放学。”

龚长天怀疑这些年她到底是怎么照顾儿子的,“我接到学校的电话,已经把他接回来了。我懒得做饭,晚饭我们出去吃吧!有容说他想吃美式快餐。”

平时妈妈盯着不让吃垃圾食品,难得爸爸给他自由选择的机会,有容当然要一偿心愿。

儿子那点小聪明,秋水早就看在眼里,“好吧!今天就陪他去吃快餐,不过你吃得惯那个吗?”记忆里,他一直被婆婆照顾得很好。别说是这些垃圾食品,就是大酒店丰盛的晚宴也总被婆婆指责成没营养的猪食。

没领会她的意思,龚长天一味地强调:“你可别把我看扁了,跟着公司里一帮小青年加班,我什么快餐没吃过?”倒是她的身体急需营养,能随便吃那些吗?“不如,我买快餐带回来,顺道给你买点营养粥之类的吧!咱们一起吃。”

一起?!

这个词深深震撼着秋水早已走失的心,冲着这两个字,她挣扎着站起来,急着换衣服准备出门,“你等我一会儿,我换上衣服马上就能走。难得我们一家三口外出吃饭,说什么也不能错过。”

她说“一家三口”?龚长天微微一怔,又陷入沉默中。

秋水开始反思她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两个人好不容易换来的默契,她不想就此搁浅。既然不能拥有更多,起码不该再失去手边小小的幸福,“长天,我……我没有别的意思,你、有容和……和我,我们三个人一起出去吃饭的确很像一家三口……不不不!你别误会,我不是真的想回到从前,我只是说那种感觉……总之,就是我们三个人很像一家,但我心里知道其实不是一家,但我总是忍不住……”

再说下去别说是龚长天就连秋水自己也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

“我明白。”

他懂?他居然懂她的意思?那他明白她想要一个家,一个有他的家吗?

“别说了,你快点换衣服,我在楼下等你。”他抽身离去,忘了上午的争吵,忘了眼前的尴尬。

一家三口——他发现自己竟然不讨厌这个词从她的嘴里冒出来。

有容撕扯着鸡腿满脸堆笑,龚长天帮儿子组装玩具忙得不亦乐乎,秋水守望着他们父子俩也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如果这一刻上帝就带她奔赴死亡,她一定会告诉上帝老兄,她活了这辈子最幸福的就是这一刻了。

在孤儿院长大的秋水没体会过家的美满,跟龚长天相恋的确很快乐,但爱情与亲情是两回事,它少了家的温馨。本以为结了婚,有了自己的家应该能弥补上年少时缺失的安定,谁知道孤儿的出生和内衣模特的身份从一开始就决定了她得不到婆婆的喜爱,最后更落得离异的下场。

万万想不到,她奢望的家竟在她将死之时来到她身边,上天总算待她不薄。

“瞧你吃的到处都是。”秋水拿起面纸帮儿子擦拭嘴边沾着的食物。

有容反过来说爸爸,“他的嘴边也挂着面包屑啊!”

秋水这才发现他们父子俩嘴角沾的面包屑居然在差不多位置,“这种事也会遗传啊?”

她一边摇头一边顺手拿起面纸帮他擦,“这么大了吃东西还这么不小心,真是!”

以前恋爱的时候,每次他嘴角沾了东西她都会这样拿面纸帮他擦。后来结了婚,饭桌上多了妈,不想看到妈对她翻白眼,他总是抢过她手中的面纸自己擦。好久不曾看到她这副宠小孩似的表情,他竟有几分贪恋。

恰在此时,一道亮光在他们眼前闪过。循着光而去,龚长天看到一个男人拿着相机对他们拍个不停。

“我是报社记者,没想到在这里看到秋水小姐,所以忍不住多拍了几照,您不介意吧?”

“介意!当然介意。”秋水半真半假,蹙起的眉头不像开玩笑,可嘴角又分明挂着职业化的笑容,“我难得陪儿子出来吃顿饭,你们这些‘娱记’还跟在后面拍个不停,换作是你,你介不介意?”

娱记充分发挥厚皮的防御功能,以一反三追问到底,“要是能解决众多Fans的好奇,我是不会介意的。”话锋一转,娱记直切众人关注的焦点问题,“秋水小姐,请问坐在你身边这位先生跟你是什么关系?”

从T台上活跃的内衣模特转行做广告模特,秋水不再总是以酷着一张脸的形象出现,她可以尽情地将喜怒哀乐带到形象里。她脸盘娇小,身材瘦弱修长,说话的语气也甜甜柔柔的,如风拂面。加上近两年传闻她常常在拍摄现场忽然晕倒,在大众眼中更是有了“现代林黛玉”的美称。

不过经常跟踪她的娱记们心里都清楚,能在娱乐圈里如鱼得水混下去的绝对不可能除了柔弱毫无个性。就拿秋水来说吧,表面看去什么人都能捏扁搓圆她,可实际上她将以柔克刚发挥到了极致。

有人说她是典型水做的女人,可水一旦结成冰,便坚固无比,甚至可以变成锋利的冰刀。

她刚满二十就结了婚,然后以超音速恢复单身,可是没有人知道她的前夫是谁;她是单身妈妈这是业界无人不知的秘密,可依然没有人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

无数位精明强干的娱记发挥过自己的大嘴功夫和死缠烂打的作风,可至今为止仍没有人撬开林黛玉的金口。

于是,这个秘密显得愈发诱人。

好不容易逮到秋水带着儿子跟一位与孩子神似的男子一同吃快餐,干练的娱记当然要抓住机会一问到底。

“秋水小姐,我看您儿子跟这位先生长得很像,他们该不会是父子吧?”

秋水不是第一次被问到这种问题,却是她头一次感到难以回答,以前这样的怀疑都是发生在有容跟她的男性同事之间。秉着“是为是,不是为不是”的观点,她可以坦荡地否定。现如今,说实话怕给龚长天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说谎话又怕伤了儿子的心。

她不想在有容幼小的心灵里留下“亲生爸爸不承认我”的坏印象。

该怎么办呢?

秋水正烦恼着如何作答才好,龚长天已经用一句话将问题摆平了——

“我是这孩子的父亲,你有意见吗?”

大概是玩得太开心了,回家的路上,有容就累得睡着了。龚长天握着方向盘,却能感觉到秋水正时不时地偷望着他。

“有话就说。”她从不是那种吞吞吐吐的人。

“对不起!”

再相见,道歉的话一茬接着一茬就没断过。回忆起来,这段日子她不是惹他不高兴就是给他带来麻烦。

他都习惯了,“跟我道歉干什么?你没做错什么。”

“可那个记者……”

不用想都能猜到,明天早上各大报纸、网站、电视娱乐节目就会登出她、儿子和儿子他爹的全家福。很快记者们就会摸清他的身份、工作单位,连同祖宗八代有的、没的都能曝光于镜头前。

他会不胜其扰,这样也不介意吗?

“要不,我去跟记者澄清,你只是我的普通朋友。”

龚长天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紧了些许,“你想让有容误以为我不想要他吗?”

“你想当有容的爸爸吗?”她的心不由自主地狂跳起来。从她告诉他,有容是他们俩的儿子起,他就没有表示出一丁点的兴奋或欣喜,她一直以为他只把有容当成负担。

进入一种全新的身份,总需要时间去适应。“爸爸”这份工作也许龚长天还做得不太好,可他正在努力。

“有容身上流着我的血,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我改变不了,也不会逃避责任。”

这个答案得不到满分,不过还能接受。小心翼翼地瞅了他一眼,她真为他担心,“也许用不了多久,那些娱记就能查出我们曾是夫妻,共有一个儿子,现在还住在一起。”

他默不作声。

“你不介意?”

“娱乐新闻红不过三十天,再说我介意也改变不了现状。”

刚恋爱那会儿,他最怕记者追在他们后面。不知道如何应对镜头,更害怕暴露在镜头前的自己与秋水相差太远。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能够在镜头下游刃有余地施展魅力,这算不算一种成长?

再围绕这个无聊的问题就比娱记更显乏味,龚长天索性岔开话题:“今天吃得很一般,我知道一家新疆风味的餐厅,很有特色,如果有容不介意羊膻味,下次我们一起去?芽”

下次?也就是说他们一家三口还有机会一同出门?

她忙不迭地点头应允:“好好好!我随时都有时间,有容的功课也不算多。只要你不忙,不计较那些苍蝇蚊子跟在我们后面盘桓,我们每天晚上都能一家人开开心心地出来吃饭。”

秋水美丽的脸庞写满沉甸甸的笑容,布满病容的憔悴似乎也退尽。能换她开怀一笑,龚长天也没什么好计较的,“随你高兴。”

他的宠溺深藏在心底,不愿被她瞧见。

龚长天把有容抱上床,秋水坚持要再陪儿子一会儿。做爹的前脚刚走,儿子后脚就睁开眼来,巧都没这么巧。

“妈妈,我今天觉得自己幸福得快要晕倒。”

有容已经会用“幸福”造句了吗?可是“幸福得快要晕倒”是什么感觉?“小孩子别乱说话,早点睡吧!”

有容从床上跳起来为自己抗挣,“我没有乱说话,妈妈,你难道不觉得爸爸陪着你和我……我们一家三口一起吃饭,一起坐在家里,那种感觉晕乎乎的,让人想要晕倒,可还是感觉很好吗?”

孩子的心单纯得能感应到每一种情绪细微的变化。

是啊!这个夜晚,她决计让自己幸福得晕倒。

床前的灯亮着,若影若现藏着她玲珑的曲线。她身上薄如蝉翼的睡裙穿比不穿更引人犯罪,他从浴室里走出来撞见的就是这副场景。

这叫“恶意诱惑”?选他三十多岁的成熟男人,要是连这个都看不懂也太窝囊了。

锁紧眉,他连同心也一起锁了起来,“不困吗?回你房间去睡吧!”别逼他说出更恶劣的话,他不想伤她,除非她自找。

只是可恨……可恨他一向骄傲的自制力竟在这时逃跑了,明知是她的又一次花招,他竟控制不了自己,想要跳进她的陷阱。天杀的,面对她的S身形,他的欲望居然高喊着要解放。

软若无骨地攀上他的身体,十根柔指上下探索着他的身体,她的意图已不言自明。

深呼吸,深呼吸,继续深呼吸。

在秋水很满意龚长天反应的同一时刻,他的手无情地将她推开了,“别这样。”

“别哪样?”她装糊涂,同时身体曲线与他胶合,“是别这样?还是……”她出其不意亲吻他的颈项,话语呢喃地问道,“还是别这样?”

熟悉的气息、熟悉的温度、熟悉的香味、熟悉的诱惑让龚长天觉得好热。欲望战胜了理智,他一把抱住秋水,狠狠啃噬着他钟爱的她的锁骨,那一瞬间,理智滚到一边,他为男性天生的冲动所掌控。

迷茫的眼神无意识地瞥过怀里动情的女人,那一瞬间他认出了这张让他又爱又恨的面庞。

妈!妈,你醒醒啊!妈你别死!

那一瞬间,他回头看见的正是这张脸。

一个冷颤让龚长天摆脱欲望的束缚,迅速恢复清醒,再看坐在他腿上的秋水,他除了厌恶,再不肯流露其他表情。

“这几年你从模特界转战广告业,就是靠这副妓女样步步攀升吗?”

热情犹在,他吐在她躯体上的热气尚未散去,可他的冷眉冷眼却已经让秋水受了伤,“你一定要这样伤我吗?”

“你一定要这样作践自己吗?”

作践?爱他是作践自己?秋水不住地点头,“是啊!回来找你,继续赖在这里,我早就料定得到的只会是你的伤害。可我真的不想带着遗憾离开这个世界,更不想闭上眼的最后一刻你还恨着我。”

“我没有恨你。”他死也不会承认,“我对你什么感情都没有,我们之间与爱恨无关。”

“对,你就是不想和我牵扯上任何一点关系。”她哑然失笑,那笑比哭还痛苦,“可偏偏我带着有容回家了。”

她的存在就是为了让他的人生脱离轨迹。若不是她,他会安心做个小小会计师,娶个平凡小女人成家过小日子;若不是她,他不会继续深造成为精算师,更不会累得自己连回家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若不是她,母亲不会死,他不用背负着悔恨走完下半生。

若不是她,他不会懂得这世间最痛苦的事不是无法和所爱的人在一起,而是你明明深爱着一个人,却得逼迫自己学会忘记,忘记和她有关的一切。

因为和她去过餐厅,所以他不再品餐厅里的招牌菜;因为她喜欢逛商场帮他买衣服,所以很多知名品牌他不能再穿;因为她是模特,所以他再不看T台秀;因为她成了广告界的新宠,所以他不再看电视;因为她叫秋水,所以每年秋天他都躲在屋子里,除了公司,哪里都不去。

这一切与恨无关,他只怕自己忘不了她。

说出来,她一定不会相信。在她独自一人怀孕生子的那段时间,他几度因过度疲劳被送往医院。只有这样,他才能睡好。才能暂时忘记对母亲的遗憾,忘记想要抱她的冲动。

他快要忘记了,他甚至跟罗娅娜开始交往,并将家里的钥匙交给她,他要证明自己忘了这个家过去的女主人,他要告诉自己——

我有足够的能力……重生。

她却在这时回来了,还带着儿子……他们的儿子。

不是不爱有容,只是看到他那张混合了他和秋水两个人血液的脸,他就不知道该拿这孩子怎么办。

对有容,他暂时只能说抱歉,反正父子俩相处的时间还很长,未来总有弥补的机会。可秋水不同,她命悬于旦夕之间。常常告诉自己要对她好一点,可这一切跟他长年对自己的心理暗示又完全相反。

偏偏她还时不时给他来点意外,这叫他该如何是好?

头埋在掌心里,他懊恼地呐喊着:“我该拿你怎么办?”

“抱我!”

她仍不放弃。她的身体状况她自己知道,昏倒的频率越来越高,伴随而来的肢体僵硬时间也越来越长。能溺在他怀里的时间屈指可数,也许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

她伸出的手被他挥到一边,他给自己找了一个最合理的借口:“我已经打算和娅娜结婚了,我不会做任何对不起她的事。”

以前是婆婆,现在是罗娅娜,他们之间总有数不完的第三者。

秋水放弃了。

眼前一黑,她栽倒在他的床上。

她晕得还真是时候——龚长天舒了一口气,将她安置在自己的大床上,他就睡在她的身边。

这样也算同床共枕吧!

他正出神,被子底下有一根手指轻轻地碰了碰他,几乎被他忽略掉。

“这辈子的孽债这辈子了吧!下辈子若还能相见,你还爱我,好不好?”

她的声音像她的呼吸一样轻浅,好似随时都会枯竭。深锁的眉头对峙着她紧闭的双眼,十年的回忆在他的眼前像过山车一般穿越着,耳边……时间的风呼啸而过。

“睡吧!”他没有答应她的请求,只用坚实的臂膀抱住了她。

这样就够了!秋水昏睡前嘴角的细纹诉说着一抹微笑如花。

“长天!长天,我回来了。”

罗娅娜用钥匙打开龚家大门,径自向里跑去。正牌主子没见到,绕过餐厅的时候却不小心瞄到有容正系着围裙穿梭在厨房间里做早餐。

瞧他一副小大人的模样,罗娅娜忍不住逗起他来:“有容,你在做早餐,那你爸爸呢?总不会还在睡觉吧?”

“嗯。”有容点点头,事实的确如此。

“这个当爸爸的也太没责任心了。”罗娅娜为有容打抱不平,“哪有这样的爸爸?我去叫他起来。”

有容本想说“好”,转念一想要是罗阿姨找到爸爸,那电视剧里的情节不就要发生了吗!他赶紧摇头,“还是算了吧!让他多睡一会儿。”

“你这么小就这么懂事,以后我的孩子要是能有你一半就好了。不过,等我跟你爸爸结婚以后,你也算是我的儿子啦!”罗娅娜摸摸有容的头,真心希望他能接受她这个后妈。

有容不动声色地逃离她温柔的魔掌,专心致志地拨弄着平底锅里的煎鸡蛋。他的抗拒虽然微妙,却逃不过罗娅娜的眼睛。

他身体里的血液源于秋水,会抵抗她的关心也是情有可原,慢慢来吧!她相信总有一天这孩子会把她当妈来看——尤其是秋水去世之后。

想想看这孩子也着实可怜,生下来就没有爸爸,跟着单身母亲长到这么大好不容易见到亲爹,妈妈又快死了。

罗娅娜暗暗发誓:她一定会好好爱这个儿子。

“你煎好鸡蛋就别做了,我去叫你爸爸起床,待会我亲自下厨给你们父子俩做早餐。”

“不用……”

来不及了,眼看着罗娅娜走上楼梯,有容预感到今天这顿早餐是吃不上了。

果不其然,十秒钟之后有容听见罗阿姨的尖叫声从爸爸的卧室里传了出来——

“你们……你们怎么会睡在一起?”

“娅娜?”

龚长天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办好辞职手续回来了,他猛地坐起身才惊觉向来专属于他一个人的大床上躺着一个女人,还是他前妻。

昨夜的情景一幕幕重回他的脑海,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秋水迷茫的双眸,霎时懊悔不已,“娅娜,你听我解释。”

“现在这种情形,你还有什么可解释的?”罗娅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为了结婚后做个完美的全职太太,她跑去国外的总公司请辞。她安排好一切,匆匆赶回来扑向她心爱的男人,却看见他和他的前妻睡在一张床上?选

这叫她怎么接受?

“龚长天,你……你太过分了!”

罗娅娜终于能理解有些女人怎么会恨得去杀挚爱之人,再继续目睹凌乱的床上横躺的一对男女,她会失去理智做出一些出格的事。

我不能继续待在这里,我不想看到这一切,就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我要走!我要离开这里!

她跑了,下一刻,龚长天跳下了床追着她的步子到了门口……

“长天,别走!”原本还昏睡不醒的秋水从床上坐了起来,呼喊的声音很弱,却还是插进他的耳膜里,“就这一次,别离开我。”

命运之神站在罗娅娜的肩膀上,她秋水会输给时间,而罗娅娜却还拥有几十年的时间可以陪伴在龚长天的左右。

这一天,这一次,这一瞬间,就让幸运之神眷顾她吧!

“别走,别离开我,好不好?”

他背对着她,不想目睹她虚弱的表情,不想令自己再一次地心软。对她,他心动了太多次,每一次都注定了要伤害其他人。先是母亲,后是娅娜,他不想再纵容自己犯错了。

“秋水,我记得跟你说过了,娅娜是我想共顾一生的人。要我丢下她不管,我办不到。”

他走了,待坐在床上,秋水祭奠着自己早已死亡的爱情——她的幸福甚至不满二十四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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