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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家

滂沱的大雨冲刷着车窗,这几天一直和雨水相伴的宁海潮有一种错觉,似乎是头上跟了片雨云,走到哪下到哪。到郑州已经是第三天,宁海湖从于清那里取回行李决定回家了,他心里很清楚违避不是办法,这几天也只是让自己做好准备去面对。偏靠在车窗上,流淌在外面的雨水不断清洗着车窗的玻璃,慢慢透进来的冷意慢慢侵蚀着海潮的头皮。闭上眼睛,想起昨天那个疯狂的清晨,宁海潮然不住叹了口气。

“年轻人叹什么气呢?”旁边的出租车师傅只把宁海潮当做是个生活失意的年轻人,友好的

笑着安慰着他。

宁海潮闻声睁开眼睛,“呵……谢谢您。”他轻轻地说着,回应司机师傅一个礼貌的微笑。

“大雨天的,上哪去?回家去?”司机师傅一遍开着车一边说着。

“嗯……是……回家去。”宁海潮简单的回答着,看了看窗外又悄悄地打量着旁边的中年男人。他有一双看起来宽厚的手掌,皮肤有些黝黑,身上的衣服有些老旧但看起来很干净,一头浓密的黑发里带有零星的银丝,脸上有些许细纹但并不显得的苍老,说起话来

非常和善眼神中有着一丝刚毅,话语间带着一丝江湖味。

“对啊,下大雨了回家好,天这么冷家里的饭菜热腾腾的,想起来我就饿了。”司机师傅不

紧不慢的说道。

“外面雨太大了……”宁海潮看着车外喃喃的说着,不知道是在和司机对话还是说给自己。

“从外地回来?”中年人从镜子里瞟了一眼宁海潮身边的行李包问道。

“工作不顺……”

“知道回家就好,爹妈都只挂念儿女身体健康。我家那小子要是有你懂事知道回家就不错了……”中年人加大了一些音量说道。

宁海潮静静地听着,又忍不住叹了口气,掏出兜里的香烟:“师傅来根儿吗?”

“不了不了,家里管得严,你把窗户开一点,不然烟熏到我身上回家掌柜的又该训我了。”

中年人为难的拒绝了海潮,脸上难受的表情却没法掩盖眼神中的幸福。

宁海潮把车窗开一条缝

咔!

点燃香烟,慢慢的深吸一口,吐出的烟雾顺着窗户向车外溜出去,外面的雨滴零零星星

的透过车窗拥挤进来。冰冷的气温让车窗上蒙上了一层白雾,宁海潮两根手指轻轻地夹住烟嘴,伸出指尖触摸着车窗上的白雾,轻轻地划过,一道又一道,窗外的风景渐渐显现出来,放下手不过片刻,冰冷车窗外的景色又开始慢慢变得朦胧了

“如果真的懂事…就好了…”心里这样想着,宁海潮又闭上眼睛吐出一口烟雾。

……

宁海潮提着行李包打着黑的雨伞,站立在一栋老旧的居民楼下,两年的时间这里的一切看上去变化都并不大。原本瓢泼的大雨有些小了,看着眼前老旧的居民楼,长这么大宁海潮第一次觉得回家这么艰难,甚至他连第一步都不知道该怎么迈出去。犹豫了很久,终于抬起灌铅一般的脚迈步向前走去,如此熟悉的地方,连空气的味道都让人感觉如此的舒服。此刻,宁海潮却根本没有心情享受这种安逸的感觉。每走一步海潮都感觉很不真实,当看到自己那扇和记忆力一般无二的门时,海潮有一丝退缩了,抬起了手却根本不敢敲下去。宁海潮在门口踌躇着,内心的矛盾愈演愈烈让他有点烦躁。

“呼……”

慢慢做了一个深呼吸,宁海潮再一次抬起手来,慢慢的敲响了门。

当当当!

“来了?谁啊?”

房门里隐隐约约能够听见父亲宁秋回应的喊声和杂乱无章的脚步声。当房门打开,宁海潮终究没有敢抬起头来看父亲一眼,更不知道宁秋脸上的表情如何,低下头的宁海潮思绪杂乱一时间出了神

“进来吧……”

听见宁秋的声音海潮才反应过来,宁秋已经走出几步远了。迈进房门,宁海潮轻轻的关上房门,他的动作显得那么小心翼翼。

“没吃饭吧?”宁秋站在那里看着宁海潮问着,看见海潮低着头不说话又继续说道:“我去做点……刚好赶上饭点吃午饭。”说完转身就往厨房走去。

“爸……”

“嗯?”

宁海潮叫住了父亲,但是宁秋并没有回头,半身进入厨房单手扶门站立在那里。

“我想看看我妈……”宁海潮轻轻的说着,依旧低着头。

沉默了片刻说道:“最里面的房间”说完,宁秋直接进了厨房没有下文。

宁海潮慢慢的走进去,轻轻打开房间的门,此刻他已经不在再平静,房间里的气息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站在门口看着窗台上母亲的照片,海潮慢慢闭上了双眼。虽然已经开始慢慢接受现实,当真正面对的时候,宁海潮还是感觉到有些无法接受,泪水从双眼的缝隙里慢慢流出来,宁海潮咬紧牙关睁开眼睛慢慢走进去,轻轻的跪在照片面前。

“妈……我回来了”宁海潮强挤着笑容说道,说完,泪水就像溃堤一样往外涌出来,他强压着内心的情感不让自己哭喊。低下头去,脑子里记忆像洪水一样奔流着冲击着宁海潮的神经,浓浓的愧疚感深深地刺痛着他的心。

宁海潮趴在地上抽泣着,许久都没有再抬头。

宁秋在厨房里熟练的操刀飞快的切着蔬菜忙活的热火朝天,但是房间里海潮的声音却依旧能够清晰的传进他的耳朵里,宁秋感觉好像被洋葱迷住了眼睛,那火辣辣的味道让他的眼眶发红。

……

看着饭桌上的饭菜,尽管宁海潮没有任何胃口,但他还是大口大口的吃着,宁秋坐在他旁边仔细打量着自己两年没见的儿子。

“你妈留了点东西给你”

“在那?”宁海潮停下了自己手中的动作抬头就问道。

“先吃饭……”

话说完宁秋起身朝卧室走过去,宁海潮吃的更快了。饭还没吃完,宁秋双手捧着一个抽屉大小的盒子放在了沙发上,宁秋看了海潮一眼转身回了卧室。随便扒拉几口饭,宁海潮就跑到沙发拿起盒子,但是他并没有急着打开,只是仔细端详着盒子,过了一会才小心的打开了盒子。一本相册一封信和一些破旧的小物件展现在海潮面前,海潮抱着盒子坐了许久,来回摆弄着这些熟悉小物件,最后改变你拿起了那封信。

宁海潮清楚的知道面前这些东西代表的意义是什么,他静静地摩挲着,本应该悲痛欲绝但是此刻反而格外的安静。海潮慢慢的把盒子盖上放在一边,开始收拾起桌上的碗筷,就像以前一样。他熟练的收拾完餐桌把碗筷放进水池里打开水龙头,一切都那么熟悉似乎一如既往,哗哗的流水声让海潮忍不住去触摸那股水流,他弯下腰仔细清洗着碗筷上的污渍,偶尔溅起的零星洒落在他一脸平静的脸颊上。整个中午海潮都没停下过,收拾着家里的东西,宁秋在卧室里安静的躺着睡着了,宁海潮再一次静坐在沙发上,他摩挲着身边的盒子,海潮第一次觉得家里如此的安静。

宁海潮端起盒子,慢慢的走进最里面的那个房间,走到母亲的照片前安静的坐下,他有一种错觉,就像是以前一样,母亲就坐在那里和他进行一次简单的对话,他慢慢的打开盒子拿出了那封信,小心翼翼的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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