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以为,那些难过的事会随着时间而消逝,却不曾想早已在心中有了烙痕。
而相伴随的还有自我的闹剧与惊悚。
初二上学期,天气变得十分清凉,早已入了深秋,叶子还在树上随风摇曳,却无法抵挡落日后的冷峻,纷纷被枯色点缀在身间。
天冷了,也短了,短的不像话。
“途阳,我这还给你留一张申请表,一会儿放学你就请假回家,然后把字签了,然后带好要用的证件,明早回来交给我。”班主任毕嘉偷偷地把我叫到办公室,将一张贫困补助申请表递给我说道。
有几分意外,又有几分惊喜,原本的是老师叫我推荐的人选,然后我就实际家庭情况将名额分配了出去,我也想过自己争取一下,可想到作为班长,首先要做到的就是不能以权谋私,我把自己排除了出去。却没想到老师偷偷的藏起一个名额留给我,不需要我开口,也不需要任何理由,无条件的留给了我。
很开心,和老师道谢后,办了请假,放学就回家了。
将一切办理好后,真正的故事就开始了。
第二天早晨,六点钟,像往常一样启程回校。
夜色盖住了秋色,微弱的光线像是没有了能量源,眼前的一切都只是呈现出一个个深色的轮廓,远方更像是无底的深渊,不可触及。
天色未亮,人还未起,世界像是静止的额外的时空,望着独自一人在运动着的你。
自行车链子与轴承咬合的声音,在轮胎挤压下,石子被弹飞的声音,树叶的沙沙响,无名虫儿的鸣叫,一切都好似被扩声器扩大了一般,清晰,没有任何杂音的在耳尖萦绕。
穿进邻近的村子,又从另外一头钻了出来。
前方是一条悠长的山间小路,左面是一片宽阔的田野,庄稼早已收割,留下的只有躺在地上的秸秆。而右面是山脚,布满了松树、荆条与杂草,而其中有一条裂谷由深处延伸出来,给这座大山增添了几分神秘色彩。
而让人心生抵触的是山腰处的坟地,零零散散的分布着四五个坟堡,坟堡旁边立着的杆子上栓挂着白绫,随着风的吹动,在空中翩飞着。
我不自觉的便加快了骑车的频率,镇定的看向前方,目不斜视,山间的虫鸣与枝叶摩擦的声响传进我的耳朵,心生好奇又不曾转头,继续用力。
“呼啦……”一声,山腰的白绫被一股风吹起。
“没什么好怕的,没什么好怕的。”我小心的转过头,看向山谷与覆盖杂草的山体,“我倒是想看看有什么好玩的。”一边心里犯嘀咕,一边壮着胆子巡视一番。
“什么都没有嘛,只不过是风而已。”把头扭回来,更加用力的登着车蹬子。
“途阳!”
“途阳!”
突然从背后传来一阵声响,两声,就两声,好像有人在叫我的名字。
我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心跳也随之加速。
“嘭。”
“嘭嘭。”
“嘭嘭嘭。”
我停下车,转过头去,黑茫茫的一片,只有依稀的轮廓在各自的位置挺立着。
没有人,一个人也没有,路上是空的,是空的。
我幻听了,我竟然幻听到自己的名字。
心头一凉,又有几分可笑。
自己怎么这么胆小,都出现幻听了,哎。
骑上车,走到小路的尽头。
前面是一条小溪,沿着山脚顺流而下,而河道很宽,小溪所占据的不过五分之一罢了。
我将要通过这个河道,到另外一头。
听到溪水冲击石块的声音,饱含力气却又尽显温柔。
“啦啦啦……”
提着的心终于随着溪水舒缓了几分。
“途阳!”
“途阳!”
河道过半,却是又传来两声呼喊,是刚刚那个山脚传来的,不是幻听,不是,一定有人在叫我。
有些犹豫,却还是再次停下车,回头看去。
还是黑压压的一片,什么都没有,什么都看不到。
不是幻听,一定有人在叫我。
“谁啊?”
我的心再次被提到嗓子眼,风吹过,像是把身上的热乎气也带走了一般,我有气无力的,尽可能的大声向后问着。
“谁啊?”
“谁在叫我?”
静静地,空气也被静置了一般。
眼睛死死的盯着后方,几秒后,没有人回应,又几秒,依旧没有人回应。
我立刻转过头,片刻不能停留的往前走。
身体在打颤,汗毛犹如喷了定型水一根根都立了起来,感觉到,皮肤有点潮湿。
“快点走,什么都没有,自己吓唬自己罢了。”心里安慰着自己,脚却已经停不下来。
终于走到河道的另一头。
“途阳!”
又是一声,我的脑袋滞空了,像是不再运转的机器,停留在了那一刻。
我害怕了,真的被吓到了,似乎全身都失去了控制权。
“途阳!”
再一声,声音在环抱的山与空旷的河道的加持下,变化成肉眼可见的声波,振荡着,荡入我的脑海。
“有人吗?”
没有人回应。
“后面有人叫我吗?”
还是没有回应。
我傻了,我到底是冲撞到什么鬼祟了,怎么会这样?
我呆傻的留在原地,目光呆滞的望着后方,就想知道个答案,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如雕塑一般,没有生气,没有灵魂的紧紧抓着车把立在那里。
十秒,二十秒,一分钟……
突然,有一个黑影在飘动,在向我飘动。
我眼睛睁得足够大,不想它是否可怕,就想看看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慢慢的,黑影化作人型,再近一些,还有一辆自行车的模样。
“途阳!”
“你咋那么快呢?”
听到声音,原来是秦淮致,我的好哥们。
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全身像是没有骨头支撑般,瘫软下来。
“你可是把我吓到了,我问好几次你怎么没回我一下呢?”看着渐渐逼近自己的秦淮致说道。
“我也不知道你在前面啊?只是看见一个身影,就叫一下试试,看是你不,我也没听到你问我啊,所以我就一直在追,心思你没听到呢。”秦淮致一本正经的解释着,却没忘记笑我。
原来,他也申请了贫困补助,昨晚也回来签字拿证件,结果我俩互不知晓,却闹出了如此的笑话。
要相信,心中无鬼,世上便无鬼。一切的恐惧不过是自我虚幻想象所致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