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这封卷宗送给吴家，指定送给吴家的二爷。”吴家大院外的一辆有篷马车上，把玩着铁蛋的白苍递给刘若妍一封卷宗。
“记住，必须见到吴家二爷才能给。”
刘若妍接过后，招来一个穿着短打的丐帮弟子，仔细吩咐之后，让他去吴家送信。
“吴家二爷的独子被凌家三爷派人虐杀，你是要利用吴家出面对付凌家我能理解。可是二爷能力有限，在吴家也说不上话，找他有用吗？为什么不直接交给吴家家主？”刘若妍担忧地问。
“家族中，私仇往往会被排在利益的后面，吴家家主不见得会为了没什么话语权的二爷出力。
他要拿到手，很有可能会瞒着二爷，拿着这卷宗去和凌家做交易，这不符合我们的利益。
但吴家二爷拿到手就不一样，为了给自己的儿子报仇，他会想尽办法使用好这份卷宗给凌家找麻烦，这才是我们需要的。”
白苍平淡地解释说。
“只凭二爷会否坚决地想要报仇，也不把稳，所以我们还得去李家，李家是凌家军粮、军械生意最大的竞争对手。
这份卷宗送出去，李家想要忍住，几乎没可能。走吧，去李家，给李家家主送一份，然后去城守府外等着看结果。”
白苍把自己的分析告诉刘若妍然后闭目养神，不再言语。
“把卷宗直接送去城主飞将军手上，不是更好吗？凌家做得那些事，飞将军知道了，肯定会直接灭了凌家呢。”刘若妍纳闷地问。
“咱们想把卷宗直接送到飞将军面前，可不容易。
另外听说飞将军爱兵如子，和手下的士兵在一个锅里吃饭，以一个缸里喝水。
这样的将领，人情味太浓了，在战场上勇猛凶残，但未必能狠下心来对付有功劳也有苦劳的凌家，咱们赌不起。
再说凌家把持了雁门关的军粮、军械生意多年，城守府中不知道安插了多少人，贸然送情报进去，很容易走漏风声，让凌家提前销毁证据。”白苍耐心地解释说。
“凌家在雁门关经营了几代人，树大根深，有钱有权有势，还有人在修行门派，哪怕飞将军想要对付凌家，也没那么容易下决心。让李家和吴家帮我们推波助澜，把握能更大些。
另外，咱们丐帮才稍微露出点峥嵘，就被凌家给盯上了，要是直接去找飞将军，再出风头，那就再也隐藏不住了，为这事儿出风头，不值得。
到时候，李家、吴家、宋家，包括飞将军，估计都会盯上丐帮。咱们一帮老弱病残幼，实在没什么抵抗能力，能别出风头尽量别出风头。”
刘若妍听后，佩服地说：“是我想得太简单了，也不知道你小小年纪，怎么会有那么多鬼心思，真不知道你的脑袋是怎么长的。
看你费那么大的劲安排，听你话里话外的意思，不仅是要给凌家一个教训，感觉像是奔着灭了凌家去的，没有稍微和缓的手段吗？”
白苍看了白若妍一眼，似乎对她能看出自己的打算很满意。
“被凌家这样的地头蛇盯上了，丐帮那么多人，躲不开，也跑不掉。
我不会让你去做人质，我也不可能给凌家作家奴，你又舍不得丢下丐帮其他人跟我走，所以这冲突迟早要解决。
而且凌家能暗中倒卖军械给蛮族，操守、底线太低又心狠手辣，对付这样的敌人，最好先下手为强，直接灭了他满门，省得老来找麻烦……”
在两人去李家的路上，白苍之前的布置也被发现了。
…………
“大人，不好了，有人来报案，说城南的一间民宅里死了六个人，还有四个重伤。”
名叫凌虚的捕头接到了手下的汇报，这时候正在觅芳街上喝花酒，脸上全是口红印。
“什么，死了六个人？死的是什么人？”
凌虚手里的酒杯一晃，酒撒到了身上不说，杯子也摔到了桌上，敲得碟子一阵乱响，好不狼狈。
他是凌家的人，在雁门关里当了好多年捕头，背靠凌家，又有官身，这些年过得好不潇洒。
“说是六个要饭的，不过……”
“乞丐呀？死就死了，用草席卷了丢去乱葬岗喂野狗拉到。用得着这么大惊小怪吗？死了才好了，省的看着碍眼。”
手下话还没说完，凌虚就怒声呵斥，为六个乞丐的死，打扰了他喝花酒的兴致，还让他出了丑，简直死得活该。
“不过他们是被军弩射死的，现场还有四具军弩……”捕快苦笑着回答。
“……”凌虚一下子止住了话头，嘴巴张得大大的，能塞进一个鸭蛋，脸憋得通红。
依照汉律，私藏军弩着，按谋反罪论处，一次出现四把军弩，这可是大案。
“怎么不早说，还不赶紧带路。”凌虚恼火地说了一句，胡乱擦了一把脸，带着报信的人急匆匆地朝着案发地赶去。
当凌虚来到案发地时，发现那里围着很多看热闹的人。
这些人最初是看见房子起火，赶来救火的，结果到了院子里一看，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的人，还有四个拿着军弩。
于是顾不上救火，立刻去报了案。
所以才有了先前打扰凌虚快活的一幕。
穿过人群，看着还在燃烧的房子，看着院子里一地的人，看着他们身上插着的弩箭，还有被人握在手里的四把军弩。
当凌虚认出了拿着军弩四个人中有一个是黑虎帮帮主于黑虎，脸色黑得吓人。
黑虎帮私底下帮助凌家干黑活，凌虚自然是知道的，之前两人没少协作。
于黑虎卷入了凶杀案，一旦过堂审问，很可能把凌家的那些违法勾当给牵扯出来，所以看见的瞬间，凌虚就动了杀人灭口的心思。
可惜他不知道，白苍把于黑虎四人牙齿全部被敲掉，弄伤舌头，打断四肢，让他们短时间内根本没法传出任何消息来，为的就是挑拨凌虚去杀人灭口，借此吸引凌家的注意力，麻痹凌家。
要是先前直接杀了于黑虎，这会儿凌虚就该调动官方力量，全力侦破案件，寻找凶手了，
“看看有没有活着的，立刻锁上带回监牢审问，搞清楚怎么回事。”凌虚忍住立即动手的心思，给手下衙役下了命令。
“大人，看他们受伤严重，用不用先找个郎中给看一下。”一个衙役小声地提醒。
“用得着你教我怎么做事？还不立刻执行。”
凌虚巴不得于黑虎立刻就死了，哪会给他治疗。
他恨不得立即动手灭口，只是这里人太多，没法下手。
“我知道了，你在这里维持秩序，等待仵作来验尸，我把人压运回去，准备审问。”
凌虚思考了片刻，如此安排。
他需要想办法杀了于黑虎灭口，
更需要把这里的情况告诉凌家，让家主做些准备。
…………
吴家宅子里，吴家二爷吴英飞拿到卷宗时有些纳闷，问送信的那个跑腿的丐帮弟子：“谁让你送来的？”
那丐帮弟子回答说：“二爷，我们丐帮有规矩，只负责收钱跑腿送信赚两文辛苦钱，其余一概不知，一概不参与，还请您别为难小的。”
吴英飞眼见问不出什么，自顾打开卷宗，看了几眼后脸色大喜，大笑说道：“凌家，你们也有今天。真是天助我也，我儿的仇终于可以报了。”
说完，拿着卷宗找家主吴英腾去了。
…………
这时候，李家家主李云松也收到了同样的卷宗，不一样的是，卷宗后面还附有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吴家也收到了同样的卷宗。
看着卷宗和纸条，李云松眉头皱得很深。
凌家一直把持着雁门关军粮、军械的生意，李家眼红了很久，只是一直没机会插手，如今，扳倒凌家机会从天而降，要说李云松不心动，那是假的。
“这是谁送来的？会不会是个陷阱呢？”
李云松反复地思考这两个问题，犹豫不决。
“嘿嘿，富贵险中求，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来人……”
李云松没找人来商议就做出了决定，他知道，这个机会转眼就会消失，拖拖拉拉的最后什么也别想做成。
“来人！”李云松叫来心腹管家，让他看了一遍卷宗，挑出了三个地方对管家说。
“立即安排可靠的人手去查探这三个地方，小心点行事，查实之后立刻用飞鸽来报信。”
“遇到麻烦怎么办？”管家压下心底的震惊，小心地问了一句，想要把握住尺度。
“如果查实确实和卷宗上所说的一致，死点人并不算什么，一定要保存好证据。去吧，我等你消息。”李云松收回卷宗。
…………
李家不远的街道上，一辆黑篷布的马车朝着城守府的方向行去。
车里，刘若妍担心地问：“白苍，这样做就能扳倒凌家了吗？”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们有心算无心，还借力不输凌家多少的吴家、李家，只要吴家、李家家主不是太蠢，这次让凌家灭门，把握还是比较大的。”白苍把玩着铁蛋，语气依旧平淡。
说这话，一个丐帮弟子跑到马车边，递给刘若妍一片绿色的树叶，然后转身离开。
刘若妍结果一看，树叶上刺着十五个洞。
“这是什么意思？”刘若妍拿着树叶问白苍。
“很快你就会知道！”白苍莫测高深地笑笑，也不解释。
马车向前走了不远，又一个丐帮弟子送来了树叶，上面刺者二十个洞。
“吴家和李家已经做出选择了，分别派出了十五人和二十个人去查探，下面就看飞将军魄力如何了。”白苍冷漠地说。
…………
这时候，凌虚捕头带着于黑虎绕道回到了凌家，见到凌家的家主凌春华。
“家主，我从凶杀看到了重伤的于黑虎。当场死了六个乞丐，是被军弩射死的，于黑虎和他的人重伤倒在那里，手里拿着军弩，一时间弄不清是争斗还是有人栽赃嫁祸，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您看该怎么处理。”
“于黑虎怎么会去那里？怎么会卷入凶杀案里？”凌春华问。
“于黑虎一直是三爷在使唤，不知道怎么回事。”
“去把你三叔叫来，算了算了，现在没空追究这个，先说怎么处理于黑虎吧。
他知道不少东西，一定得弄死，不能让他瞎说，这事得你想办法。”
凌春华盯着凌虚问：“你能不能做到？”
“先弄回牢里，严刑拷打，找个可靠的人把他弄死，制造成受刑不住自杀，我是这么计划的，您看可以吗？”凌虚阴狠地说。
“好，就这么办，你千万小心，绝不能让于黑虎有机会开口。”凌春华满意地点点头，让凌虚立即去办。
凌虚走后，凌春华叫来老三凌春波：“老三，于黑虎去了城南，是不是你安排的？”
“不错，我安排他去收复一个叫丐帮的小帮派，这事儿怎么惊动大哥了？”凌春波有些惊讶，他以为是于黑虎来打了小报告。
凌春波是个三十来岁的阴柔男子，为人非常阴狠记仇。
吴家二爷的独子就因为在公开场合嘲笑过凌春波的儿子是个白痴，就被他暗地里找人弄死了，舌头被切成很多片摆在尸体旁边。
要是于黑虎敢背着他在家主面前瞎说，他会让于黑虎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于黑虎的人拿着军弩出现在城南……”
凌春华把凌虚带回来的消息介绍了一遍，然后问凌春波：“你觉得会是谁干的？目的是什么。”
“有可能是丐帮，吴家也有可能，李家也有可能！
丐帮有军弩，帮主白苍是个狠人，于黑虎第一次去就看到了。
吴家和我们有仇，李家一直眼红我们军械、军粮生意，都有可能下手。
和我们同样涉足地下生意的那几家也有可能，凌家家大业大，盟友多，敌人也多，这么猜完全没头绪。
我觉得是谁做得并不重要，关键是对方想要什么，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凌春波冷声回应。
“这事可能和丐帮有关，先前我看上丐帮一群要饭的叫花子，人挺多，散在城里打探消息方便，想让于黑虎去收复他们。
哪知那小儿白苍不识抬举，还用军弩把于黑虎那废物赶回来了。
这次我让于黑虎打着家里的旗号去收复他，我想那小儿再嚣张也不敢动凌家的人。
于黑虎被打伤，很有可能是其他家的势力插手了。
我这就安排人去调查，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
凌春波把事情始末解释了一下，心里恨上了丐帮，恨上了白苍，他已经在想着怎么弄死白苍才比较解恨。
但他从来没想过，这一切都是白苍这个十岁的孩子导演的。
“嗯，有消息及时汇报给我。于黑虎知道的事情不少，我已经让凌虚在牢里弄死他。
你安排个人接替于黑虎，控制好黑虎帮，那些生意的重要性，我不说你也知道，控制好了，千万别出意外。
另外，这次情况不明，叫些人回来，做点准备，有备无患。”
凌春华说完，让凌春波立即着手做事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