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啦的雨声填满了浓郁的夜色。
谢昀等啊等,迟迟没有等到唐媛的回复。
明天的约定,她看到了吗?是睡着了才没有回复呢,还是不想赴约呢?
吉他安安静静的躺在自己身侧,谢昀轻轻抚摸了一把琴身,拨出了几个杂乱的音符。
在开始胡思乱想之前,他选择了询问曲定晨关于唐媛的消息。
「定晨姐,你知道唐媛学姐现在在干什么吗?她一直没有回复我。」谢昀盯紧了屏幕等待着曲定晨的答复。
定晨是秒回的,但她却说:「我刚想问你!我给她打过好几个电话了她也没接,现在我在她家,但是家里没人,找不到她!」
定晨思来想去,都觉得自己应该向唐媛道歉,否则自己总是于心不安。
然而接连打不通电话,定晨又急又悔,索性冒着雨就赶来了唐媛的家,敲门无人应答,打开了门才发现屋子里空无一人。
她顿时急的险些哭出来。
谢昀看着定晨的回复,腾得从床上坐了起来:「这么晚了不在家,会是去哪儿了?」
「我也不知道,急死我了!我再问一下别人,然后再出去找!」
「定晨姐,我去找你,咱们一起找吧。」
还没到宿舍门禁的时候,但也不算早了,已经有室友躺倒睡着了。谢昀连忙穿好了衣服,轻手轻脚地下了床,甚至连外套也没有拿就跑出了宿舍楼,目的地直奔唐媛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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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晨一边等着谢昀的到来,一边又不停地翻找着其他朋友的联系方式,然而得到的答案都是“不知道她在哪”。
最后把电话打到了许淮靖那里,定晨已经急的带了哭腔:“许淮靖,媛媛不见了,怎么办啊?她跟你在一起吗?”
许淮靖沉默了一会,兴许一时没反应过来:“没有啊,她怎么可能跟我呆在一起。发生了什么,你别急,慢慢说。”
“哎呀我一时说不完,但是媛媛她不见了!我打电话也打不通,到她家来找她也不在,你说这大半夜的她一个人会去哪儿啊?怎么办我真的很担心……”
“你冷静一下,我会帮你找。她有可能去什么地方你知道吗?”
“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怎么办……!”
“别急别急,你先在她家附近找一找,我去别处找好吧?如果实在找不到咱们还可以报警。”
许淮靖心思焦灼地挂断了通话,便拿起外套和伞往门外走。
发生了什么他还一概不知,可是唐媛不见了同样他又怎么会坐视不理,尽管这样的关心之中,多半是因为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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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媛没有带伞。
她孤零零地走在黑夜笼罩下几乎空无一人的大街上,漫无目的。
雨水慢慢浸湿了衣服,一直凉到了心里。
连眼前的景象也开始氤氲了。
唐媛分不清楚那是眼泪还是雨水。
情感受挫、工作坎坷、人际关系也一塌糊涂,所有的糟心事一拥而上,让唐媛沉浸在深深的挫败感之中。
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得距离家很远。在夜色的遮掩下,唐媛一时没认出来这是哪里。
她颓然的坐在了街边的长椅上,微微向后倚靠着,闭上了眼睛。
恍然间,也不知过了多久,好像在银河中遨游过了一遭。忽然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
起先是从远处传来,隐隐约约,像是梦呓,忽隐忽现的还有汽车鸣笛的刺耳声音。之后人声才渐渐靠近,真实感一点点落地。
这声音她很熟悉,又好像很陌生。
“唐媛!”声音在她面前戛然而止。
窸窸窣窣,好像能听到来人沉重的呼吸。
唐媛半眯起了眼睛,挣扎着才看清眼前被黑暗包裹住的身影——哦,竟然是许淮靖。
“终于找到你了。”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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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见星光的雨夜最是撩拨人心。
来自遥远故乡的母亲的电话被敷衍着挂断了,谢昀发了很多条微信过来,也没有收到任何回复。
唐媛断了网络,干脆利落的关了机,以此来切断自己与外界的全部联系。
她坐在副驾驶上,把车窗摇得死死的,但仍可听见隐约传来的雨声。
像打在心上似的,烦不胜烦,又无力拆穿。
她的眼角慢慢晕出泪珠,疲惫感顿时澎湃地涌起来。
只觉得世界突然太过安静了。
不是万籁俱寂,而是无人倾听。
她就这样慢慢的由无声的哭泣演变成了低声啜泣,最后直至失声痛哭。
许淮靖也默不作声的坐在驾驶位上。
他很想去安慰这个此时如此脆弱的女人,但想了千万种理由,最终也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沉默不语地看着她情绪失控。
他也恍然觉得,世界太过安静了。
那种自心底生出的无力与空乏感,也在这无助的寂静中被骤然放大了。
许淮靖想起来很久以前,唐媛曾问他:“你觉得,我怎么样?我是说,比如外貌啊,性格啊之类的……”
那天她恰好参加了一场辩论赛,穿着一身正装,是很飒爽的样子。可是在他面前,她原本挺得笔直的腰身还是不自觉的软了下来,言语间透露着淡淡的不自信。
她那样子在那时的许淮靖眼里,自然是美的。但那种美太过凌厉,实在难以打动他。
而现在,许淮靖回神之后,再看眼前这个哭得极其悲伤的女人,心想,她仍然是美的。但这种美太过冷漠,也是难以令他动心的。
这寂静一直持续了良久。
唐媛渐渐平息了失控的情绪。她的妆容已经被暴雨淋得花了,形容也显得有些憔悴,但仍是平日里自然的冷静模样。
两声“对不起”贸贸然突兀地撞在一起。
他们彼此四目相对,再次陷入无言的尴尬。
许淮靖这声对不起,是在对不起他的辜负。辜负了她不可重来的青春与数量有限的温柔,辜负了一个多情女子最纯净无瑕的爱情。
而唐媛这声对不起,却是在向昨日的自己做最后的道别。告别因迷茫而挣扎的自己,因错觉而委屈的自己,因愧疚而软弱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