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狂风大作,阴雨不断,看今早浮云沉沉,怕到了下午也不是什么好天了。赵钰心中苦闷,也不知皇上存了什么心,赶在这个天要微服出访。
现下轿子里就只有穿了一身纱帽蟒袍,缎靴金带的皇上,他闭目养神,手中搓着珠子,此去出宫他不想大动干戈,也就带了赵钰一人,可以赶个马车。
到了宫门外,重兵把守,赵钰掏出一个牌子,侍兵看后几人连忙推开沉重的宫门放人出行。
出了宫,赵钰回头看了眼那威严的朱门,人人都觉得这宫里是金砖玉石,向往不已,可它其实就是个金碧辉煌的牢笼,磨人心智。
赵钰想着皇帝给她的地图,顺着路一直将马车赶到了城西的一个胡同里。撩开帘子,皇帝步下马车。
跟着皇帝走了一段路,只看见前方一扇破旧的小门,前去扣了几声响,不一会一着白衣直裰约摸四十来岁的男子走了出来。
皇上率先开口:“先生。”
庄陵君作揖道:“皇上来的及时,臣刚打了山上的泉水,泡好了茶。”
说完,引着皇帝和赵钰进了门内,这才发现竟是别有洞天,周围开满了不知名的小花,一条小道通往庭院,院里一颗柳树开的郁郁葱葱,树下石桌上摆了棋盘茶水,围栏里种着一畦菜田,这生活好不惬意。
虽是漂亮,却没了山水章法,皇帝赐了一处宅子给庄陵君,没过两日他就搬到了这里,高宏翼开口道:“先生在这可住的惯?”
庄陵君抚了把胡子笑着说道:“斯是陋室,惟吾德馨,此地已是甚好。”
高宏翼还是不满,恐觉得怠慢了先生。两人坐到了石凳,庄陵君献上茶水,开口道:“皇上可知道国子监里有位叫杜武的门生?”
高宏翼茗茶,泉水的清冽沁入心脾,他边品边疑惑道:“并不知,他是何许人也?”
果然不出他所料,庄陵君正色道:“此人克敦孝行,所做文章更是针针见血,屡次考诗赋总是第一等。昨日他来见我,说他在国子监里曾写文列举百姓徭役之事,国子监祭酒张大人见他写的甚好,便用来卖给了朝廷官员用以朝奏。”
高宏翼惊讶,重重放下手中杯子,生气道:“还有此等事?这不是断了我朝人才!”
“皇上莫急,臣也不知此事是真是假,还有待证据。”
一旁的赵钰唏嘘不已,朝中官员看似和谐共处,其实错综复杂。她看着这个被皇上称为先生的神秘人,估计他就是朝廷的一派清流了,顿时肃然起敬。
高宏翼皱眉,先生通晓古今,为人更是刚正不阿,处事不惊,既然先生都说了,此事十有八九定是真的,这只是先生知道的人,还有那众多的人才是否都被打压,谁也不知道,高宏翼道:“等朕回去后定要查明此事。”
庄陵君再斟茶水“皇上圣明。”
赵钰细细听着,原本泰然站着,只是天气潮闷,蚊子似乎都出来了,不停叮咬她的胳膊,脖子,实在痒的紧,赵钰偷偷挥手赶走,可这蚊子似乎跟她较上劲了,还是咬她,赵钰使劲挠着皮肤。
“这都要亏了先生的……”高宏翼感觉赵钰一直乱动不安,顿时停下话来,睨了眼赵钰,语气不善:“去一边去!”
赵钰松了口气,躲的远远的看着两人交谈。日头渐渐到了正午,赵钰没有阴凉处可以站,便直直的晒着,柳树荫下的二人喝茶说话,赵钰只得干羡慕。
也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朝着赵钰走来,皇帝吩咐道:“等会驾马车随意去城中一处酒楼去。”
赵钰应诺,牵了马车来,待两人坐稳后,驱车驶离了胡同。
此时也过了饭点,街上人并不多,赵钰找了几家店都觉得太小,怕皇上吃不惯外边的食物,一时难以抉择。
正伤脑筋之时,一处三层高的酒楼慢慢进入赵钰眼中,高高红灯笼挂起,匾上红底黑字写的是珍馐楼,想必这是个不错的地方。
赵钰下马车靠在小窗边开口问:“皇上,在这进膳可好?”
高宏翼拉开帘子,看了看这个酒楼,转过身对着庄陵君说道:“时间也不早了,咱们中午就在这吃吧。”
庄陵君点头,与皇帝下马车进了酒楼,赵钰则牵着马儿去了酒楼后院,将马拴好后带着银两从里间进了大厅。
店里用餐的人不多,赵钰一眼就看到两人的位置,她踱步到皇帝身旁,赵钰原本也不知自己站着好还是坐着好,但一想自己的身份,还是乖乖的站在一旁。
高宏翼看赵钰站的笔直,太阳穴就突突的,开口道:“坐下来一同用餐,你这么站着是想让人都注意这?还有,在外就改了称呼,低调行事。”
改称呼,赵钰想了想,最后答应着:“是的,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