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他住一起?!”
秦岩目光略过被褥齐全的床铺,桌子上随意摆放的杯具,以及正在解衣脱外套的淡定屋主。
“吵什么?”,顾诺满不在乎的看他一眼,“住一起不行吗。”
秦岩目光复杂的看了眼站在门边,一瞬间僵硬了的徐彦洲,不由得心里生出一股出离的愤怒。
你他妈还委屈个屁,劳资都还没说什么呢!
顾诺顺手拽出写字台下的凳子,一屁股坐下去,睨了一眼沉默并且目带凶光处于愤怒边缘徘徊的秦小爷,面容冷淡的说。
“你那帮小弟太烦人了。”
简简单单一句话,正打算揭竿起义自鸣不平的某人瞬间偃旗息鼓。
本着不到黄河不死心的不懈精神,秦岩决定再次发出申请。
“我……真的不能住过来?”
“你说呢?”
秦岩歇菜。
徐彦洲看着这两人一来一回对戏似的,再次感慨自己几乎为零的存在感。
这不,好容易逮到个问问题的机会,他斟酌了一二,发现问题太多,问不过来了,只好就近找了个自认为水平一般的问题。
“他有什么好的,你非得和他一起住?”
“这话问的好,”顾诺弯弯眉,单手拄着桌沿,微微向前探了探身,压低了嗓音才神神秘秘地说,“其实呢,我家是玄门世家,祖上规定,一般不出世的,我顾家一卦,旁人可是万金难求。要不是我见你有几分天赋,我才不在这穷乡僻壤里呆着呢。”
徐彦州以一种一言难尽的脸色默默转回了身。
”怎么,不信?“顾诺一脸惊奇,”那你来和我说说,你那时候见到的东西,也是我匡的你不成?亦或是说,秦岩,秦小少爷,找我一个要钱没钱、要人没人的蠢货做什么?”
徐彦州仔细打量着顾诺的表情,似乎像是想从她的表情上看出破绽。可他又回忆起今天发生的一切,终究是半信半疑的保持了沉默。
秦岩目不斜视的看着某人胡编乱造满嘴跑火车,莫名联想到了诱拐良家娃子的白眼狼。从此以后,秦岩看向徐彦州的目光充满了”关爱智障“的特殊情怀······
最终,在顾诺目光射线的强烈直视下,带领手下流氓地痞镇压S大,抵抗隔壁体校暴力以牙还牙小团队的一队之长秦小爷不情不愿地……回了他自己的宿舍。
”你到底是做什么的?“
秦岩走后徐彦州脸色突然变严峻,直直看向那双笑意不打眼底的深邃眸子里。
顾诺给自己倒了杯水,罕见的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反问了一句。
”你信这世上,有鬼吗?“
”·······我信科学。“
顾诺轻笑一声:”那你倒是和我说说,今天你亲眼看见的,是什么?”
徐彦洲一怔。
的确,在那种场合下,谁都做不得假,就算是一场戏,那为什么在场的那么多人都看不见,偏偏他自己能看见?不!还有这个人,他也看得见,那么,他又是什么人?玄门世家?这真的存在吗?
种种疑惑一个接一个的砸过来,徐彦洲容量微小的大脑一时半会儿成不下这么多的信息量,过度运转,导致短路,大脑死机……
“啪!”
一个巴掌突然打断徐彦洲的思绪,吓得他一个激灵,木着脸抬头看向那只罪魁祸“手”。
“一个人瞎想什么呢?”顾诺白他一眼,“没钱没颜,要什么什么没有,吃什么什么不剩。蠢货,我带着你,图什么?”
徐彦洲默。
“那不如这样,”顾诺眸光一暗“你来我玄门的店铺里打工,我付你工资怎么样?你也不亏。”
说着,顾诺就从桌子抽屉里拿出纸笔,刷刷几下,一行详细地址跃然纸上。
“你有时间就去,其他事项,到了那里会有专人给你讲解的。”
重新盖上笔盖的黑色的钢笔在指尖打了几个转,拿那笔的人随意的用笔戳了戳桌子上写好的地址,用同样漫不经心的语气说道:“你觉得怎样?”
她其实也是有些着急的。
临界书屋——管理审判妖界制造人和妖生存环境混乱的据点之一。
上任书屋主人走的时候带走了书屋的两大执行者,这对她来说真是个不太令人愉悦的消息。
妖界虽然由妖王统治,每个领域都差不多有人管理,但难免还是有些不安生的流浪妖们没事找事。遇上小妖小打小闹,还可以处理一下,但如果某个该死不长眼的人类胡乱施法念咒,那她就该向神话里的哪咤求教如何幻化三头六臂了。
现在妖界镇压妖物过多,但凡实际强盛一点的妖感受到一起的召唤,就会以咒为媒介,穿过结界,来到人类生活的地方。
真是……麻烦的很呢……
……
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
但奈何,徐彦洲在睁开眼,大脑一闪混乱了三秒后,昨日的记忆顿时如潮水般涌来。
“……”脑壳疼……
他起身环顾四周,却发现某人的被褥整整齐齐,物品也如同昨天一模一张除了……他的被子上多了一张纸。
定睛一看,原来是昨天那个所谓的玄门店铺的地址。
“……”脑仁疼……
正当徐彦洲深刻感受着清晨的世界对他满满的恶意的时候,某人已经站在了辅导员的办公室。
老师的办公室永远是世界上最不招人待见的地方之一。
房间角落里堆积着几堆摆放整齐的纸张,从窗外飘进来的冰冷气息似乎已经渗透到了墙壁里,里里外外都透露出一股冰冷的气息。
顾诺刚刚踏进办公室就被这颇有几分“抗拒”的冷风生生推阻住了脚步。
顾诺站在办公室门口,看见办公室里的辅导员……以及另一边椅子上起身的男人。
顾诺感觉自己的视觉受到了一点小小的冲击。
人高马大的身着西服大块头有几分憋屈的塞在金属质感且扶手间距相较窄小的椅子里。这稍微有些滑稽的场景和他脸上凶神恶煞的刀疤形成鲜明的冲击力。
“进来吧。”屋子里的辅导员朝顾诺一点头,示意他进来。
这是一个着装稳重且妆容精致的年轻女人,但唯一能让顾诺明确感觉到这位新晋大学辅导员性别的方面,就是那张办公桌上插在笔筒里的几支可爱风的笔。
一个愿意腾出大量时间和精力倒腾自己,却不愿意为自己的办公室做除了基本打扫的任何其他处理的女人,现在却有这个空闲来关心一个名字和脸都对不上的学生……
这两个人,真是有趣。
顾诺自上而下打量了坐在转椅上的女人一番,在目测了此人的素颜度和基本经济情况后,心里大概有了几分估量。
与此同时,郑杰也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这个腼腆少年。
简单的白衣衬衫配一条黑色长裤、一双白色运动球鞋,更加凸出了这个年纪应有的青春洋溢,直观视觉上就给人一种少年清爽的极度舒适。
少年在触及女人的眼睛的一瞬间便慌乱的低下头去,内敛的站在原地,目光里有几分不知所措的茫然。
郑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乖巧少年,心下稀奇,这与刚刚在校长室里听那位先生的描述不太一样啊———说好的因为“叛逆无常,奢华挥霍“而被哥哥丢到犄角旮旯的叛逆少年呢?
”咳。“辅导员轻咳一声,权当作此次会谈的开场白,”顾诺对吧,不用拘谨,老师这次叫你来呢,也不是想责怪你什么的,就是简单了解一下你现在的个人情况,你也知道,大学不比高中,老师也并不是谁都顾得过来的······“
絮絮叨叨的声音不带间断。
难为顾诺居然安安静静的听完了这套带着陈词滥调的“苦口良言”。
“……是这样的,你家里人也联系过我,男孩子嘛,偶尔叛逆或是和家里人闹一些别扭很正常……”
顾诺一愣。
家里人。
顾诺把这三个字细细咂摸了一番。
真是稀奇,还有谁敢自称是她的“家人”。
然而那声音还在继续。
“但是总归是要收收小情绪,和家里人好好谈谈的,这样,你一会儿收拾一下东西,先和这位……先生回家,和家里人好好沟通一下。”
顾诺顺着辅导员的目光看向那个目光凌厉而不可忽视的男人。
石龙正色道:“小少爷,您兄长让我接你回去。”
“……”从小没爹没妈的熊孩子顾诺沉默。
这年头,人贩子都那么猖狂的吗?
“这样……这是假条,日期你觉得什么时候合适就什么时候回来吧……”
辅导员抽出准备好的空白假条,奋笔疾书。
顾诺:……
瞅了眼那边站着的一身腱子肉的刀疤哥,瞅了眼这边坐着的迫切开假条的辅导员,顾诺陷入了沉默,再低头一看,还没写日期的请假单直接推到了眼前。
顾诺:莫名觉得这场景有点熟悉……
石龙冷眼看着这个似乎格外腼腆、沉默的“大学生”。
任谁想,都不会把这个人和浪荡公子哥的形象联系起来。
一个在此之前的一切都是个谜的少年,既没有接受过正规法治教育,也能把“衣冠楚楚”这个词演绎的一分不差。
既是柔弱胆怯的大一新生,也是富家子弟的至交好友。
虽然不知道这位“未来小少爷”是怎么做到的,但总归不是善类。
石龙心中暗道:大少带人回去怕是没那么容易。
正当石龙打算详细解释这其中的密切关系时,不是善类的那位皱眉思索了一会,抬头看向刀疤哥。
“没什么要拿的,那就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