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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冯府南园

我急忙追了出去,本想将韩敏拉回堂屋,可一见她早已是满脸泪痕,只得拉着她的手,配着她缓缓朝我们居住的东苑走去。

“我,我失态了!”走了许久,我始终不敢出声,忽然,韩敏停下脚步,握着我的手,轻声说道,“我只是,实在看不惯这个孙老爷的做法。他为一己私利,已经害死了两个人了,他现在连他们的亡魂都不放过,这样恶毒的奸商,我们为什么还要帮他!”

韩敏越说情绪越加激动,最后,本已止住的眼泪又流了出来。

我见韩敏伤心的很是古怪,可不敢多问,也没有必要多问,只是静静的陪伴在她的身边。这大半年的时间里,我和韩敏朝夕相处,相互帮扶,她毋庸置疑是我在这个世界最好的朋友。尽管我们各自保守着自己心底的秘密,但是我清楚,她是真心待我的。至于她的那些秘密,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去打听。毕竟她的身份太过特殊,她的父亲肩负着事关天下苍生的重担,那个组织太过神秘,其中有太多不能让旁人知晓的内情,如果可以让我知道,我相信她一定不会瞒我。就好像我,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我也始终没有告诉她们,我其实不是这个时代的人,甚至,我根本就不是孔忆之。这些话我不能说,我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毕竟其中好多原委就连我自己都还没有弄得清楚。虽然我周围都是心理素质极高的真正仙者,但是他们毕竟还是局限的古代人,是绝对不会相信我我的秘密都是真的。换言之,我也根本没有必要澄清我自己的真实身份,毕竟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孔忆之才是绝好的身份,而旁人也只需要知道我是孔忆之就好。所以,我现在唯一的任务就是,在有可能回到未来之前,做一个称职的古代人。

“我想起了,我的母亲!”我和韩敏在一个雀亭中坐了下来,她侧目看着一旁姹紫嫣红的鲜花,满目都是不可遏制的伤感。

“你不是说,她住在金陵吗?金陵离这里很近,等任务完成了,我们陪你回家去看看吧!”我取出手帕为韩敏擦拭脸上的泪痕,心里想了好多宽慰的话,却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合适。

“如果这天下人都如这孙老爷这般残忍,我想我和我母亲早就没命活到现在了!”韩敏呜咽着说道。

我被韩敏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说的莫名其妙,她见我面带诧异之色,抹了两把眼泪,继续说道:“你还记得我父亲是谁吧!说实话,尽管他保卫的是天子之家,但是单纯说来,他还有他的那些手下,谁人的手上没有人命官司呢?所结下的仇怨,恐怕要比孙家的大上不知道多少倍!”

“这是两回事!”

“父亲还有他的那些门人,法力均在你我之上。虽然母亲总是不让我过多的接触这些事情,但是耳濡目染,还是明白了不少!”韩敏看着一朵娇艳的白色山茶花出神,继续说道,“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这就是父亲的行事风格。我始终不愿相信,我的父亲,还有我的哥哥姐姐们都是这般的杀人狂魔,虽然他们的确是为了消灭魔界势力才出此下策,但是在此过程中,又枉死了多少人呢?”

“两相争斗,必然会有牺牲!再说这和你也没有多大关系啊。”我终于听明白韩敏到底为什么这般难过,原来在她心底始终认为自己的父亲是一个杀人狂魔,心中始终背负着一种难以磨灭的罪恶感,平时还好,若是遇上相似的情况,触景生情,是再也无法自欺欺人了。可是,她的父亲并非如她想象的那般,她会有这样有些偏激的想法,恐怕还是和她的母亲有关系。

“可是,被牺牲的总是无辜的人类!”她抚摸着花朵,声音冰寒无比。

“不论怎样,你的母亲嫁给你父亲,她是幸福的!”我也不知道我在想些什么,居然一顺嘴就说出了这句话。

“幸福?”听我提及了她的母亲,韩敏神色茫然的看向我,许久才回过神来,也只得苦苦一笑,“我并不是很清楚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全族就只活了母亲一人。她从来不去汴京,也很少提及父亲。我真的不知道,她到底幸不幸福!”

“至少因为你,她是幸福的,这样就够了!”我一把搂过她的肩膀,让她全然靠在我的身上,柔声安慰道,“你是你,你父亲是你父亲,你完全没有必要背负他的负担。至少我们现在已经算是德高望重的神仙了,我们是正义的一方!”

“你们在说什么?下回要是在这样没有规矩,考核就算不合格了!”冷箫严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直接打断了我接来的慷慨陈词。

“现在可不是触情生情、伤春悲秋的时候!”欧阳大步踏上石阶,走到我面前站定,见韩敏仍是满脸泪痕,伤感不已,不解的问道:“这是孙冯两家的恩怨,即便积弊深重,也和我们无甚相干,你这哭的又是哪一出啊?”

“这是女孩子家的悄悄话,你怎么也好打听的!”见韩敏怏怏不乐,不愿理睬欧阳,我便出言敷衍道,“不过,这饭还没有吃完,你们怎都跑出来了,这餐饭还没有吃,客人就全都跑了,这像什么话啊?”

“你们二人这样离开,我们还吃什么饭啊!”文丙言一脸不耐烦的看着我说道。

“你们也知道这不像话吗?”冷箫的声音离我是那样的近,威严的语气让人不由的心生恐惧。

我吓得急忙站起身,只见冷箫却早已一脸沉郁的站在欧阳身旁,怒目注视着我和韩敏。他目光寒如冰雪,即便已是三月暖阳,我还是不由的打了几个寒噤。

“时间也是不早了,难不成你们几个打算在这个凉亭里坐上一夜?”欧阳无奈的看看我,复又看看韩敏,一脸的焦急。

我举目四顾,果见满天的晚霞正慢慢的被繁星替换,斗转星移间,整个空间都变成了一片昏黄。

我将韩敏从座位上拉了起来,可能是因为冷箫的缘故,韩敏早已停止抽泣,只是眼泪仍旧止不住的从眼眶中流淌出来,她朝我投来一个怆然迷茫的眼神,并没有再多言,静默无闻的跟随在我的身旁,一同离开了。

冷箫早已事先走下了凉亭,见我二人跟了下来,便停下脚步。我在冷箫面前站定,本以为他的训诫会劈头盖脸的砸来,可没想到的是,他只是眼神复杂的注视了我一会儿,双唇微动,似乎有话要说,但不知为何,他只是默然的垂下了眼帘,自顾无言头前走去了。

“这冯家可真是够惨的!”文丙言三步并作两步急忙近追至冷箫身旁,神情凝重的正色道,“依我看,即便冯家真的成功了,这孙家也是罪有应得!”

“这么说来,你认为冯家就是小孩失魂的幕后黑手?”冷箫平淡的问道。

“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当然是冯家的嫌疑最大!”文丙言面露得意之色,不由的正了正身子说道,“要不是有深仇大恨,谁会无缘无故的收走别人家小孩的灵魂?这小孩又不是修道之人,这样不全的灵魂也没有什么用处。总不会是有谁无聊很了,才这么做的!”

“如果这凶手真的是冯家的老爷,那连你们都找不回小孩的灵魂,这冯家老爷得有多厉害啊?”虽说冯家的事情顺理成章,但是我总是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太对劲,可是脑中一团乱麻,也理不出个头绪。

“你认为冯家的老爷不是凶手?”文丙言扭过头狠狠瞪了我一眼,就好像我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似的。

“这可是你刚才提出来的复仇理论,你怎么现在就打算要推翻吗?”冷箫面无表情的看了我一眼,虽是责问,但语气中不带任何情感,我根本无从知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只觉得他的双眼,依旧让人不寒而栗,瞬间便距人于千里之外。

“我并不打算要推翻什么,我只是单纯的认为,冯老爷恐怕没有这样大的本事。”本人生平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别人对我的误解,尽管冷箫此刻的心思确实难以揣测,我依旧还是坚持要为自己辩解一二,“如果冯老爷原本就是是法力无边的高人,他的儿子和夫人又怎么会枉死呢?如果他是高人,他何苦要狼狈的变卖家财,最后还落得家破人亡?”

“谁说冯老爷一定要亲力亲为的?”欧阳凑到我的面前,瞅了瞅冷箫的表情,语气淡然的说道,“在这人世间,只要有钱,什么事情做不到?冯老爷和孙家有不共戴天的大仇,冯老爷绝对有雇凶杀人的动机,只是他杀人复仇的方式有些不同寻常而已。不过,到现在为止,冯家老爷依旧还是唯一的嫌疑人,想要排出或是进一步证实,我们都必须得亲自调查一番才行。”

“这冯家已经家破人亡了,冯老爷即便活着,哪里会有那么多钱,请得起如此手段的人来为他报仇啊?”面对诸多质疑,我沉思片刻,又接着说道,“况且这样的高人又不是家政服务,怎么可能随处可见呢?如果真是这样,这冯老爷又是如何能请到的呢?”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叫做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冯老爷建的园子,连富甲天下的孙老头都垂涎三尺,可见他必然是有过人之处。即便是倾家荡产,他手中恐怕也留有一两件绝世珍宝的,这样一来,就算他不去找别人,这高手能士也会自动来找他的,说不定连妖魔们都愿意为他卖命!”欧阳说的好似玩笑一般,一边说,还一边伸手来拉我的胳膊,好像是刻意在试探我此刻的心情如何。

尽管我也知道欧阳说的有道理,但是我还是有些不高兴,直到回到东苑,我都没有和他说一句话。

回到东苑的客堂,我们五人紧闭大门,以冷箫为中心,各自坐好。堂中的气氛一时间异常的压抑,我们都在等待冷箫发话,等待这他对我们这一天的表现进行总结。

窗外的天空已由昏黄转为漆黑,气温也比白天低了好几度。我静静的倚在木椅上,看着自己的手掌出神,忽听得冷箫开口说道:“就现在的情况来看,你们多数人认为冯老爷嫌疑最大,那么接下来呢?你们打算怎么做?”

我可以感觉到冷箫的目光在我的身上停留了几秒,那种不可抵御的寒冷再次席卷我全身。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惧怕他,他是那般的英俊,他和宁轩博是那样的相似,可是即便如此,在和他对视时,我还是会不由自主的心生恐惧。

我依旧没有说话,甚至连动都不打算动一下。

“我认为打铁应当趁热,我们应该立即着手调查冯家!”文丙言无比自信的声音如洪钟一般在堂中响起,“南园要查,冯家苏州城内的老宅也要查!”

“你要如何查?”冷箫朝文丙言投去一个淡漠的眼神,不是可否的问道。

“南园已经孙家的了,我想事关孙老爷孙子的生死,他应该不会拒绝让我们亲自前往。至于冯家老宅嘛!现在恐怕已经卖给了别家,如果南园实在没有线索,我们只好夜间去一探究竟了!”文丙言不及说完就激动的站了起来,不可一世的看着冷箫,好像是在给冷箫安排任务似的。

“你想查冯家的南园,恐怕没有这么容易!”见文丙言这样狂放,冷箫也并不生气,依旧是目光冰冷,表情淡然。

“那个园子是孙老爷的心头宝,今天我们的话已经说的这样明白了,他始终都没有提出要带我们前去查看,恐怕他是不愿我们去哪里呢!”欧阳好似早就习惯了文丙言这般狂傲的样子,语气轻松的对冷箫说道。

“不愿意?”冷箫的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了一个不屑一顾的表情,他放下一直把玩在手的茶杯,将目光投向文丙言,说道:“你说的头头是道,看来你已是胸有成竹,想必说服孙老爷必然也不成问题了?那两个孩子还能耽误多长时间,想必你们都心里有数,如果,这两个孩子死了,你们何去何从,最好也事先想个明白!”

这两孩子之所以还能坚持到现在,都是因为那两个老道士用法力护住了他们的心脉,十多天过去了,即便我们现在施用仙法,这两个孩子最多也只能再活两天。虽说这并不是什么危机重重的任务,但是,一想起欧阳和文丙言都曾失败过一次,我就找不到一丁点的信心,再加上我本来就不是捉鬼降妖的行家里手,在这次行动中,恐怕也帮不上什么忙,真是让人惭愧不已。

躺在床榻之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一想到自己有可能自此就被昆仑开除,一时间竟不自主的慌张惊恐起来。过往发生的种种,都如同幻灯般在眼前闪过。一路走来,我是如何认识宁轩博的,我是如何来到昆仑的,我是如何一步步脱颖而出,留在昆仑的,皆是历历在目。原本我还在担心自己要如何在昆仑生存,可一眨眼的功夫,我竟早已习惯了这种超凡脱俗,却又险象环生的仙者身份。

我拼了命的努力着,努力留在昆仑。我知道我是为了什么而努力,可是,时间一长,这种信念竟潜移默化的变成了我的一种习惯,而令我产生这样决心的宁轩博,却始终没有出现。

不能说宁轩博全然没有出现,只可惜此时的他,却不再是他!还记我最初见到冷箫时,我一直确信他就是我要寻找的宁轩博,我认为他之所以不愿和我相认,是因为昆仑某种规定。可是后来,我渐渐发现,冷箫真的只是冷箫,除了那张同样俊美的面孔外,他和宁轩博没有任何的相似之处。他的目光总是冷若冰霜,除非他自己愿意,不然的话没有任何人可以改变分毫,而真正的宁轩博会绝对不是这样的。

尽管我和宁轩博相识不过几日,但是,他那入春日暖阳一般的目光却是我心底那最为深沉的安慰。也正因为他本就是温暖的人,他才会毅然决然的选择舍身救我。

雪白的月光从窗格间投下,洒满一地。尽管今夜无风,可望着这如冰似雪月光,我还是倍觉发冷,不由得裹紧了身上的棉被,闭上双眼,努力睡觉。

也不知道自己是几时睡着的,只觉一阵猛烈的敲击声从外出来,自己才恍恍惚惚的有了些许意识。

来人是欧阳,见我睡眼惺忪的模样,忍俊不禁。半年多的世间相处下来,我们已经很是熟识,我便没有他想,打开门将他让了进来,支上了屏风,独自在里间梳洗打扮。

“真的算是老天都在帮我们!”欧阳语气欣快的说道,“原本我还在担心文丙言今日能不能说服孙老爷,让我们去南园一探究竟,没想到昨天晚上这南园就出事了,孙老爷刚刚急忙亲自赶来请我们过去,现在人就坐在客堂中着急呢!”

一听任务有了进展,我一下子也来了精神。急忙梳洗完毕,与欧阳一同来到楼下的客堂之中。

此时天色尚未大亮,客堂之内还点有烛火照明。在火光影印中,果见孙老爷正垂头丧气的坐于堂中上座。

冷箫面色如常坐在一旁,只是文丙言似乎很是兴奋,如此沉重的气氛下,他依旧满面春风的微笑着。只是韩敏似乎和我一样,没有睡好,再加上她昨日哭过,浮肿的双眼更显得人格外的憔悴些。

一见我和欧阳进屋,孙老板如逢大赦般,一下子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卑躬屈膝的走到冷箫的正前方,哀声哭求道:“这两位上仙已经来了,您是不是可以出发了?”

“我们一行人至少需要4辆马车,孙老爷你可准备好了?”冷箫看也不看几乎快要给他下跪的孙老爷,语气如常的说道。

“别说4辆马车,就是四十辆也有!”孙老爷心急如焚,声音都几乎颤抖起来。

“那好!”冷箫看了看站在一旁听候吩咐的我们四人,不紧不慢的说道,“现在人都到齐了,孙老爷快些命人上早点吧!用了早点,我们即刻启程!”

一听还要吃饭,孙老爷急的差点都要哭出来,可见冷箫主意已定,也不敢多言勉强,只得命人火速将早点端了上来。

离开孙府时,天际已出现一抹红光,我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跟在文丙言的身后,踏上了马车。

我和文丙言被安排同坐一辆马车,这还是我第一次单独和文丙言相处。一看他那不可一世、嫉贤妒能的脸,我就打心眼里厌恶,所以,一上马车我就靠在车厢壁上打瞌睡,尽量避免和他产生任何的接触。

“从孙府到那座南园至少需要半天的时间,你确定要一直这样歪着脑袋睡觉?”一个瞌睡醒来,我微微活动了一下身子,就听见一旁的文丙言阴阳怪气的说道,“你放心,我不会对你怎样的!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我的对手只有欧阳琴声一个人!”

“我愿意如何,哪里需要你来管?”我没好气的说道。

“我哪里有心情管你,只是担心你这种素质的人,会给我们昆仑仙者丢脸!”文丙言出言讥讽道,“我一直都觉得奇怪,想你这样的水平,居然能留在昆仑?也不知道是不是昆仑现在对弟子的要求下降了,如果没有欧阳琴声帮你,你怎么可能入得了明哲仙尊的法眼,成为他的弟子?真不知道这欧阳琴声到底是怎么想得,以他的本领,将来必是六仙之一,何苦还要费心管你这什么也不懂的女人?难不成,你们还真像他们说的,是情人呐!”

“我可没有劳烦你教我,你伤什么脑筋?”还是第一次有人敢当着我的面这样肆无忌惮的大放厥词,我一间气急败坏,恨不得立刻就照着文丙言的脸连扇几个耳光解恨,可转念一想,如果我真的动手了,那不是正说明了我没有素质吗,于是,我只是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用更加轻蔑冷傲的口气回敬道,“至于我和欧阳是什么关系,怎么你这个室友这半年的世间都还没有弄清楚吗?哦,是我忘了,你根本就懂得为人处世之道,连室友这最为亲近的人你都结交不了,在这里眼红我为人和善,人缘好,又有什么用呢!”

“尔等这些庸俗之辈,哪里配和我做朋友!”文丙言一听,登时怒不可遏,双目似要喷火一般的看着我,可能正是我戳到了他的软肋,一时语塞张口结舌的,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看你也没有多厉害嘛!”我心中暗自得意,口中平淡无波的说道,“要是你敢挑战冷箫,并将他击败,我就承认你厉害,的确比我们高明!不然,就不要自吹自擂,自以为什么都懂似的!”

“要说挑战冷箫,我现在的确不行。但是,要说这世间之事,有我不知道的,我倒是真的不信!”文丙言嘴角微微轻扬出一个冰冷的弧度,神情愈加的狂妄起来。

“这话可是不好说出来的!”我没好气的抬高嗓音警告他。

“不信的话,你就试一试!”文丙言的眼眸中似要滴出血来。

“好!要是你答不上来,从此以后就给我低着头走路!”

一时间我二人话赶话说到了这里,电光火石间,整个车厢差点都被我俩这浓重的火药味给付之一炬了。

“我说啊!”我清了清嗓子,端正了身子,一本正经的看着文丙言说道,“你知道我父亲叫什么名字吗?”

“你父亲的名字?”文丙言大睁两眼,难以置信的看着我,“你父亲的名字我怎么会知道,再说了,我为什么要知道你父亲的名字啊?”

“也是,我父亲又不是什么著名人物,不为人们所知,也实属正常。”我转念一想,下一个问题立刻出现在了我的心头,暗笑着问道,“那么韩敏父亲的名字你总该知道吧?”

“韩敏父亲是什么大人物吗?我又为什么要知道她父亲的名字呢?”文丙言张口结舌的说不出话来,两只手捏的咯咯作响,怨毒的目光都不知将我杀死了多少会了。

“你居然连韩敏的父亲是谁都不知道,还好意思在这里说自己无所不知?我真的不知道该用什么的词语来形容你了!”我模仿者冷箫的口吻,一边摇头,一边扼腕叹息。

“你和韩敏都是女生,亲近是自然的。”文丙言愤愤难平的说道,“况且这也不算经史典籍,我知道这个做什么?”

“这的确不是什么重要的知识,不过,你不是说世界万物无所不知吗?也没说只限于经史典籍呐?”看着文丙言气得脸红脖子粗,我心中很是畅快,戏弄他的兴致更是高涨,信口说道:“你说韩敏是女子,你无从知晓,我可以理解。那么,欧阳琴声家在何处?父母是何人?师从是谁?你又知道吗?”

“你!”文丙言抬手指着我,怒气中烧,终于气愤难平的高声叫道:“你何苦这样为难我?你明知道我和欧阳琴声并不亲近,这些事情我肯定一无所知。好吧,算了!我收回我刚才的那句话!只不过,对于欧阳琴声的情况,你又知道多少呢?他可是深不可测的一个人呐!”

文丙言话语一出,我不由得为之一震。是啊!对于欧阳琴声,我又了解多少呢?这个问题我竟然从未仔细考虑过。

我收起了脸上的笑意,侧目看向窗外。暮春的江南,美不胜收。湖光春色一碧好,桃红柳绿两面俏。这是一年中最为美好的时光,可是此刻,我却全然没有心思去欣赏。

时光匆匆,我早已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同欧阳相识,如何一点点一步步变成了如今这无话不说的亲近之人。我心中清楚,如果没有欧阳琴声,我绝对没有可能留在昆仑,但是,我居然从来都没有思考过,他为什么要这样尽心尽力的帮我。

欧阳琴声当之无愧是我在昆仑最为信任的人,可好笑的是,对于他我至今一无所知。欧阳从未说起过他的父母,他的家乡,他在人间的师父,就好像昆仑之前的人生如前世一般被他遗忘。

我心中忽的升起一种恍如被欺骗的不快,甚至想立刻冲到欧阳身边问个清楚。可转念一想,我又平静了下来。

其实我和欧阳有什么区别呢?我不是什么也没有和他们说吗?想当初我毫无法力,却一心想要留在昆仑,欧阳不是也没有追根究底的问个明白吗?而我不也从来都没有向他透露过一丁点我的秘密吗?

能够留在昆仑的人,都不是普通人。既然不是普通人,那么在人生过去的岁月中,有过几段故事,又有什么好奇怪的呢?

听着欧阳和韩敏的话语声从前头马车中传来,我心中大感释然。我想依旧不会去质问欧阳,我坚信,如果时机成熟,他自然我告知我应该知晓的一切。

马车缓缓摇晃着向前走着,沉浸在这般祥和温暖之中,我不免又心生困意,靠着车厢迷迷糊糊的又沉沉睡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辰,只觉得梦中一切混沌不堪,正自困惑不解时,猛的被人摇了几摇。

原本的黑暗消逝在一道强光之中,我急忙用手挡住亮光,恍惚间,一个人影朝我靠了过来。

“马上过正午了!如果你还要继续睡的话,这般睡相一旦被孙老爷看见,我们这些神仙的形象可都不复存在了!”文丙言说着将一杯清茶水递到了我的手边。

我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一动未动,根本忘了要伸手去接茶杯。

“你不用害怕,这水里我没有下毒。”文丙言说着,一仰头,先自行喝了杯中的水,复又换了一个杯子,倒满水,递到了我的手边,语气淡然的说道:“虽然你方才戏弄我实在是可恶的紧,但是,罪不致死,我本就宽容大度,不和你计较。”

我双手恭敬的接过了茶杯,瞠目结舌的注视着文丙言,总感觉这个人不像是我认识的他。端看了良久,才渐渐回过神来,果觉口中干渴,一口便将杯中茶水喝了个干净。

“看时辰,想必应该是快要到了吧!”我又自行添了一杯茶水,漫不经心的随口问道。

“最多再有半个时辰,我们就可以见到这座千奇百怪的奇园了!”文丙言无限期许的注视着窗外,那激动的神情差不多可以和第一见到昆仑仙宫相媲美。

“奇园?”文丙言如此神态,一下子勾起了我无限的好奇之心,急忙追问道,“难不成你知道这个园子?”

“这个你算是问对人了!”一听到我的问题,文丙言仿佛打了鸡血一般,两眼放光,正襟危坐,如同一代宗师般,侃侃道来,“这座奇园建于七年之前,本不是古园名胜,只是园中满是奇花异草,房舍建筑不拘一格,这才一时名声大噪,在这江南也算是小有名气。”

“这些花花草草的,真的有那么贵重!”见文丙言也是一脸的崇拜,我不屑一顾的质问道。

“在我看来,这奇园奇的并不是这些花草!只是凡夫俗子不懂,只看到表面而已。”文丙言故作神秘的说道,“这座奇园,真正奇特之处,该是它房舍的建造。”

“房子能有什么奇怪的?难不成冯老爷冯老爷家住的都是蒙古包?”

“你这也是世俗之见!”文丙言恐怕并不知道蒙古包是什么,稍稍迟疑了一下,便又立刻回到了那种陶醉的状态中,“这个冯老爷品味独特,一反常态,执意将所有房舍都建在水中汀州之上,洲与洲之间以石桥相连,加之引水内流,四面环之,真的好似住在海上仙岛一般!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只不过这样的房子太过潮湿,住在里面容易生病?”

“这倒是其次!”文丙言双眸微闭,倍感惋惜的说道,“只不过这样格局的房舍并不适合活人居住,即便并未长期居住,只要奇园归于名下,就必然会有灾祸。这冯家老爷已然以身试法,真不知孙老爷为何还不警醒!”

“你是说,这个园子的风水不好?”我惊愕之余,更感诧异。

“这阳宅都图个依山傍水,可是这个冯老爷却背道而驰,硬是把房屋都建在了水中,再加上周围一马平川,即便这水是活水,也避免不了邪气冲天呐!”文丙言见我听得一头雾水,不仅感到奇怪,上下使劲打量了我好几遍,困惑加嘲讽的问道:“你不会不懂风水吧?”

我哪里懂什么风水啊!消毒水我倒是清楚的很。可是,作为一名合格的昆仑仙者,要是连人间的风水术都不知道,肯定会被文丙言看扁的。于是,我硬着头皮昂着下巴,装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说道:“风水术我幼时就懂,之所以不知奇园之所奇,那是因为我之前从未听说过,对于一个一无所知的地方,难道你能将风水断个明白?”

“你爱懂不懂吧!”文丙言显然不信我说的话,摆了摆手,极度不屑的说道,“万一以后用上了,欧阳琴声也绝对会把你教会,他都不愁,我操什么心?”

“既然你不操心,那你在这里啰嗦什么,还不赶紧把你知道的情况说说!”我脸上的笑意一扫而光,装出一副狠辣的表象看向文丙言。

“好好好!我不说了还不行吗?”文丙言直接将窗帘卸了下来,背对着我,更加尽情的极目远眺,“这样的房子阴气极重,孤魂野鬼很是喜欢盘踞在此。如果冯老爷以此地养鬼,那么,这只鬼绝对是穷凶极恶啊!只是一点我实在想不明白,如果那只恶鬼的存在于奇园之中,那为什么在此之前园中没有任何的异样,只是昨天晚上突然出现了呢?”

“这个不难解释啊?”我也看向窗外,阵阵凉风迎面吹拂,甚是惬意,只是一想到马上就要见到厉鬼凶神,胸中不免平添了几分恐惧与担忧。

“你这是什么意思?”见我再次否定他,文丙言没好气的嚷道,“难不成你还有什么高论?”

“我们昨天不是招魂了吗?”

“那又如何?我们根本没有成功!”

“如果凶手真的是藏身在奇园中的厉鬼,他这般的神通广大,我们昨天的行为恐怕已经打草惊蛇了!”

“这个说不通!”文丙言斜睨了我一眼,面露讥讽之色道,“若是招魂就会惊扰这只厉鬼,那两个道士早就有所发现了,也不至于等到我们一探究竟!”

“那两个道士是有些本领,不过,他们的本领和我们的有着本质的区别!”我端正了身子,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举目远眺窗外,悠悠然说道:“那两个道士用得只是凡间的法术,既然冯老爷打算报复,他必然是不会害怕这种法术的。不过,我们就完全不一样了。我们用的都是昆仑仙术,虽然仅仅只是最低级仙术,但是仅就我们的身份也足以让他不安,毕竟凡人对神仙还是有着本能的敬畏之心,如此以来,他们才会自乱阵脚!”

“奇园!”对于我口出狂言的行为,文丙言完全视而不见,只见他指着不远处的琉璃屋顶,激动的说道,“那里就是奇园的唐兰阁,是奇园中最高的建筑!相传唐兰阁中摆满了稀世珍宝,随便一件就够一个普通人吃上一辈子。不过,最新奇的还在唐兰阁的地下,据说地下有个密室,密室里放着来自西域的法宝。冯老爷家财万贯,一心只想成仙,可惜他所信奉的西域邪神并没有保佑他,也不知道那样传说中的法宝还在不在!”

“你怎么会对奇园还有冯家了解的这么详细?”听着文丙言平淡不羁的说完着些惊世秘密,我顿时糊涂了,他昨天还是一副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怎么今天就好像带队导游一样清楚。

“我跟你说过,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我文丙言不知道的事情!”

马车并没有在奇园门前停下,而是从后门直接行进了奇园的后院。

一众人下车后,几个年纪不大的小厮牵着马车朝马厩方向行去,而我们则在孙老爷的带领下,朝金碧辉煌的琉璃顶款步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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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千多年来,推开武道大门被视为武者的标志,无法推开武道大门的人被贬低成资质愚钝之辈,永远只能徘徊在武道之外,做一个凡俗武夫。在这个以武为尊的世界,无法推开武道大门的少年,成就了一段武夫屠神的传说……这是一条迥异于寻常修炼体系的道路,被人斥为歪门邪道。但苏野知道,这才是正确的道路。而他们误入歧途,却还以为自己是正道。
  • 天行

    天行

    号称“北辰骑神”的天才玩家以自创的“牧马冲锋流”战术击败了国服第一弓手北冥雪,被誉为天纵战榜第一骑士的他,却受到小人排挤,最终离开了效力已久的银狐俱乐部。是沉沦,还是再次崛起?恰逢其时,月恒集团第四款游戏“天行”正式上线,虚拟世界再起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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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官宦家小姐宋娟,与奇男子栗虚岩,青梅竹马,历经波折,结为伉俪,而后操纵凡人福祸,震动华夏,一改众生道德缺失恶习,通过非正常的现世现报,规正了民风民俗。
  • 逍遥都市之最强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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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啦啦啦,这是一个风和日丽的天气,然后某大神从圣劫中穿越而来。。。。。。呃,应该是被劈的穿越到了某悲剧男的尸体中。。。。。。从此,天下不再太平了。。。。。
  • 诸天莽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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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穿越到一拳世界,抽奖获得“认真一拳”;你穿越到漫威世界,抽奖获得“钢铁战衣”;你穿越到火影世界,抽奖获得“轮回写轮眼”;……现在,问题来了,获得众多逆天神技、神器的你,不断被人上门挑衅,还能忍得住100天不用吗?对此,陆莽只有一个答案:忍什么啊!
  • 墨铠HER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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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未来某个时代,源于一次意外,微“奇点”的诞生,导致未来无尽的时空与平行宇宙无比混乱少年为了了拯救自己所爱的人,不惜穿越时空也要寻找到她。走上因果轮回之路,少年从弱小,一步一步走上强者之路,并且试图修复时间线,在流浪的时空的旅途中,斩异兽,灭异族,更无意探索到宇宙起源。最终通过起源,修复了时间线,一切也恢复原状,也回到起点。
  • 噬神之尊

    噬神之尊

    一个帝国将臣的三世子,携兄弟,闯洪荒,踏飞剑,行九州,佛门之人,逆天命,成就天下唯我独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