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初二这天一大早,王妈妈和绿绢就开始收拾自己。今天她俩,一个代表顺安,一个代表七妹,去金老四家吃席。
昨天绿绢特特去前屋给二妮儿送上了添妆的银镯子,这不小的手笔直接惊动了金老四。看在银镯子的面儿上,金老四大手一挥,大方了一回,新回来的老王家,喜宴上能去两张嘴!
想也不用想,七妹是不会去的。按风俗,真没人去的话,怕两家连邻居日后都做不成了,于是只好绿绢去。
七妹不去,桂生也坚持不去,他跟王妈妈说:“家里不留人可不行,我力气大,我这一天啥也不干,就在家守着姐姐!”
王妈妈和绿绢这才欣然前往。只是,俩人虽一同出门,王妈妈却没穿新衣,只是收拾地整洁干净而已。
她都想好了,自己一去了,就去厨下帮金嫂子忙活。那该死的金老四,竟没请半个帮忙的人,金家本家加上左邻右舍,一场喜宴去了将近三十个人,都是金嫂子一个人忙活。
绿绢换了身新衣,耳朵上还戴了一对小小的金丁香的耳钉。她代表七妹,自然要稍稍打扮一番。她们这些未嫁的小姑娘,在新郎进门前,陪新娘坐着说话儿就行了。
谁也没想到,这天会出了变故。
事情是绿绢和王妈妈回来学的。不过在那之前,桂生已经去看了一回热闹。
腊月初二虽已经有些冷了,但那天的日头很好。明亮的日光下,微微的风轻轻摇下满树的落叶,像落了一地的金子。七妹轻轻叹口气,天气这么好,对二妮儿来说,至少是个好兆头。
桂生乖乖地,和七妹在窗下写了一上午的字。家里没有人声,落针可闻。晌午过后,外头突然吹吹打打地热闹了起来。
涂大郎来迎亲了。
七妹怕桂生坐不住,就让他出去看看热闹。可桂生却没动弹,反而歪着头问:“姐姐不想去看热闹吗?”
七妹摇摇头:“有什么好看的?人又多又吵闹,我不爱去。你想看就去看看吧,听说新嫁娘要走的时候,新郎会给看热闹的小孩子撒糖果子。”
桂生撇撇嘴,继续写字:“才不稀罕!以前……”说着抬头看了七妹一眼,“看过很多了,没什么稀奇的……”
七妹不喜欢他这样故作老成,她都听见外面孩子们的嬉闹声了,于是强行拿开了桂生的笔:“咱们也该歇一歇了!我不爱热闹,你替我出去看看去,看看二妮儿走得欢不欢喜?”
七妹有过经验的,那个时候她成亲是在傍晚。这回却听说是在下晌,因为走夜路不安全,天黑了家里招待客人还得耗油,所以边关娶亲都是赶着天没黑就结束了。
桂生出去了,七妹正被喜乐吵得头疼,于是起身去了后院。
进了后院,七妹才吃惊地发现,那头羊变了样子!比以前肥壮了很多,也,白了很多?
不知道桂生怎么打理的,这羊一副悠闲的样子,吃几口草料,抬头叫一声,皮毛柔亮顺滑得很,圈里也干干净净的……
七妹在这边七想八想,那边桂生已经回来了,一路叫着姐姐找了来。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姐姐想什么呢?外面新娘子已经走了。”说完自己笑了笑:“姐姐,我从没见过哭得这么厉害的新娘子,一路从屋里哭出来,上了轿子还哭呢!嚎啕大哭!”
说着说着又笑了起来:“轿子里没法洗脸,这么个哭法,新娘子顶个大花脸,哈哈,谁来揭盖头,看吓一跳!”
确定了七妹无恙,又看了一场笑话,桂生笑得捂着肚子打跌。
新娘子哭嫁哭成这样,是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