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沐歌今天销假。
人真是都有惰性，休息了几天之后连早上都想赖床了。
幸亏有李萍在。为她们一早做好了早餐。
秦沐歌连忙洗漱，穿好衣服，下楼就看见苏艾乖巧的坐在餐桌旁边，李萍正一小口一小口的喂苏艾吃粥。
周北川比秦沐歌起的早，一早出门。
“秦小姐，过来吃点东西吧。”李萍道。
秦沐歌拿了块面包，急忙将杯子里的牛奶喝了。
“我在路上吃。”
苏艾抬头看她，秦沐歌摸摸她的头：“要和李姐好好相处。”
秦沐歌对李萍道：“今天别忘了带苏艾去医院复查。”
李萍笑道：“好的，你放心吧。我会将苏小姐当成孩子带的。”
李萍圆脸，微胖。面容十分和善，给人非常踏实的感觉。秦沐歌放下心来，拿起了包。转身向门口走去。
她的脚步被绊住，有个力量拉住了她的衣角。
秦沐歌低下头来，苏艾不知道什么时候将飘忽的目光移到了她的身上。
秦沐歌不得不停下，她柔声道：“小艾，我要上班啊。晚上我就回来了。”
李萍在一旁握住了苏艾的手，帮忙劝道：“苏小姐，没关系，等我们从医院里出来，秦小姐就回来了。”
苏艾并不松手。
秦沐歌很是犹豫了一下：“要不然……”
李萍劝道：“你也不能时时刻刻都陪着苏小姐啊，她只是一时之间不习惯。医生不是也说了，让她养成依赖的话，不利于她的病情么？”
李萍手上微微用力，秦沐歌看着苏艾的手被硬生生抽了回去。
李萍柔声道：“苏小姐，咱们还没有吃完饭呢。”
只见平时对任何事情都没什么反应的苏艾，被李萍拉住了，也要不断的回头看她。秦沐歌非常心疼，但李萍说的对，大夫也对，自己二十四小时陪在苏艾身边确实对她的病情不利。
秦沐歌对苏艾道：“小艾，我晚上就回来了。”
说完，她狠了很心，从家中出门。
………………
天空中蒙了一层云。天气预报中说最近临江市将会迎来第一场雪。
风明显大了起来，温度也明显凉了下来。
这使路上的行人形成了奇怪的对比。有的人穿着厚厚的棉衣出门，而有的年轻男孩女孩却还穿着单衣和外套。好像明明在一个城市，却经历着不同的季节一样。
风很大，逆风的时候，行人不得不低着头行走。
车蓉蓉好不容易挤进了公交站台，利用旁边的挡风玻璃才让风不至于往她的身上直吹。
她的手里拎着一个大帆布袋，里面装满了蔬菜瓜果。她艰难的将帆布袋提了提，她微微向后弯着腰，手轻轻的在胸口上趴着的孩子后背拍着。
孩子才八个月，不知道是不是觉得冷，还是睡醒了日常哭闹，此刻在小小的公交车站内声嘶力竭的哭着。
明明是比较凉的天气，车蓉蓉却满头大汗。她轻轻的惦着身体，拍着孩子，可孩子哭声却怎么都止不住。
周围等车的人纷纷传来了嫌弃的目光，车蓉蓉满脸涨红，显得狼狈又无助。
这时，一个穿着灰色毛呢大衣，戴着手套和帽子，提着箱子的男士站了起来。
他礼貌的让开了一点。
“你好。请坐在这里吧。”男士伸出一只手，对车蓉蓉示意他刚刚坐的位置。
车蓉蓉抬头看了一眼男士，“腾”的一下脸就红了。
男人的眼神温和明亮，看起来非常年轻，事实上如果不是他笑起来眼角和唇边的细微皱纹，说他只是三十岁出头也有人相信。
有的人年轻的时候只是美貌，可当岁月给了他沉稳的痕迹，只会让他整个人更加有魅力。
车蓉蓉低声说了一句：“谢谢。”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她开始为自己三天没有洗过的头，还有被孩子吐奶而显得脏兮兮的衣服而难为情。
这无关其他，只是一个女生的本能，想在外人面前看起来服装合体美丽。尤其是在这样一位优雅的男人面前。
过了一会，公交车来了，车蓉蓉不得不拎着沉重的帆布包，一手托着孩子站起来。
“这位小姐。”男人开口。
车蓉蓉楞了一下。
男人笑道：“我也坐这个公交，我来帮你吧。”
车蓉蓉此刻心里非常感动，社会上还是好人多。男人将她的帆布包提了起来，车蓉蓉抱着孩子上了车。
乘客不是很多。很是有几个空座。
车蓉蓉坐在后排的位置，男人坐在了跟她隔着过道的一边。
他再次冲笑了笑。
如果车蓉蓉是二十岁初漂亮的小姑娘，而不是中年发福抱着孩子狼狈的妇女，特别是要不是她出门照过镜子，再次看见自己粗糙暗沉的皮肤和斑点，她可能会幻想自己被一位优秀的男士搭讪了。
现在她只能说，优秀的人连性格都这么善良。车蓉蓉暗自想到。
………………
李萍开门就看见自己家的儿子站在门口，正在打电话。
她给苏艾穿戴好出了门。
“我不去……范黎你也不许去，别把陶然带坏了。”严复对电话里的人严肃的说。他一边打电话，一边接过李萍的包。
李萍见他在打电话便没有出声。
严复：“……为什么？因为要上课啊？你这学期都逃了多少次课了，学分还想不想要了……不行，我没钱，有钱也不借。”
李萍叹了口气，将大门锁上，跨住了一旁呆呆站着的苏艾。
严复拎着李萍的包，三个人向停车场走去。
“我告诉你啊，你要是带陶然走，我就告诉你爸妈，看他们怎么收拾你……喂，喂喂？”
严复看了眼手机，没想到自己竟然被挂了电话，十分气愤。
李萍道：“怎么了？气成这样？”
严复走到车子旁边，帮忙把车门打开：“我真是无语了，你说范黎小时候多可爱，现在怎么这么作呢，她说自己喜欢的明星要开演唱会，要逃课去叶江。”
“叶江？”李萍也吓了一跳：“那也太远了，横了大半个华夏呢。”
“可不是。”严复打开了火：“妈你知道一张票多少钱么？两千！”
他伸出两根手指：“加上机票来回，还有住宿吃饭，一个人就要五千，赶上学费了都。这还是往少了说的，就范黎花钱的那个劲，没小一万她都不能回来。”
李萍听着严复絮絮叨叨的，给苏艾系上安全带。
“你说陶然也去？那幸亏是两个人，要是范黎一个女孩子，那还真不能放心。”李萍笑道：“你不想去？”
严复一边开车一边道：“我肯定不去。导师给我介绍了一个助教的工作，对以后留校有好处。再说了，我要打多长时间的工才能攒一万块钱，去听一场演唱会？我可没那个闲工夫。”
严复见隔着后视镜苏艾正不眨眼睛的看着他，他冲她笑了笑。
“是不是，苏小姐，你也觉得我说的对吧？”
苏艾当然不会回答他。
李萍给别人做了几十年的保姆，最骄傲的就是有个懂事的孩子，有个傻憨憨但是疼爱自己的老公。
虽然不知道详情，但是她知道这位苏小姐肯定是吃了不少苦的。李萍像每个没遇过生活重创的人一样，对这个世界上的每个无辜的灾难都充满了同情心。
她给苏艾紧了紧毯子。真心希望这位苏小姐能快点好起来。
严复开车很稳，他们很快到了医院。
“你去挂号。”李萍对严复说道。
严复拿着病例和挂号费：“那你们在大厅等我。”
他向人海穿梭过去。在队伍里排了十五分钟，才终于到了窗口，按照李萍的吩咐挂了专家的号。
他拿着号码牌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突然一个人撞上了他的肩膀，严复身材比较瘦，这一下把他撞了个正着，他倒在地上。
“你怎么回事啊？不看路么？”严复有点生气。
他抬头一看。
只见一个身材十分高挑的女人，穿着紧身的皮质衣裤，在拥挤的人潮中也显得有些显眼。
严复看着她的眼睛皱了皱眉。旁边有人踩到了他的号码牌，严复连忙将东西捡起来。
“严复，怎么了？”李萍这时走了过来叫他。
严复答道：“没事，被人撞了一下。”
“谁啊？”
严复回头：“就是她……哎？”
就这几秒的功夫，那个有些吓人的女人便不见了。
李萍怕其他人挤到苏艾，将她护在身后：“怎么了？”
严复看见苏艾，又想起那个女人的眼神，身体微微打了个寒颤。
一定是他眼花了。他怎么会觉得那个女人和苏艾这看向虚无的样子是这么相似。
李萍接过严复手上的纸质单据：“哎？这是什么？”
只见原本空白的纸的背面，被印上了一个奇怪的图案。
严复看了半天：“可能是刚才别人踩的时候印上的。”
李萍也没在意：“苏小姐，咱们走吧。”
她轻拽了一下苏艾，一时竟然没有拽动。李萍停了下来：“苏小姐，苏小姐？”
苏艾呆愣愣的站在原地——当然她平时也是呆愣愣的。
可不知道怎么的，李萍突然觉得有点奇怪。但当她再次拽了一下苏艾的时候，她就像平时一样，顺从的跟着她动了。
李萍这才放下心来，拉着她向楼上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