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可翻看资料：“在床头上，有三指的指纹是完整的。”
周北川问道：“你们从哪弄到的他的指纹对比？”
光头有些兴奋：“就在数据库里。原来这个岳子龙在未成年的时候就因为打架伤人被刑拘过。后来虽然没有判刑，但他的个人信息却保存了下来。”
周北川：“打架伤人？怎么回事？”
“具体不清楚。当时的被害人是他的同班同学，被他打成重伤。岳子龙家庭条件很好，也因此被父母送到国外读书。”
周北川冷笑：“52号公路案件，凶手一个头发丝都没有留下。这回竟然直接留下了完整的指纹？”
毕安全道：“会不会，这两起案件根本不是同一个凶手？毕竟它们的作案手法完全不同。乐米的案子像是更私人一点，凶手表现出了极大的愤怒情绪。可李丽秀的案子，凶手却有条不紊，似乎在享受杀人的过程。会不会是咱们推断错了，这根本就是两个凶手？”
秦沐歌摇头：“不管怎么样，这个完整的指纹太突兀了。整个房间都没有留下痕迹，就只有床头上留下指纹？这像是专门摆放的一样。”
周北川合上文件：“继续查。”
宋可：“那他要的律师？”
周北川往监控视频上看了一眼：“给他。”他转过头：“毕安全，你对街道熟悉，你去问问有没有一个带蜘蛛纹身的叫蚊子的人。”
“光头，你去查咱们的资料库。看纹身上有没有能对应上的，你和毕安全随时联系。”周北川顿了一下：“不管怎么样，先找到这个蚊子。就知道到底是不是这个岳子龙了。”
毕安全问道：“这个岳子龙到底什么来历，有案底的人不是不能成为公务员么？”
周北川：“首先他不是公务员。准确的说他是单位外聘的工作人员。其次案件发生时，他还是个未成年人，并没有被判实刑。”
即使这样，让这个人进入单位来还是太破例了。秦沐歌默默的想。她坐在地自己的椅子上。岳子龙到底是不是凶手？如果不是的话，他为什么不肯说实话，他在隐瞒什么？
“叮铃铃铃。”秦沐歌的电话响了起来。
是陌生号码，她想了想，还是接通。
“喂，你好。”
“是，是秦小姐么？”电话里面的声音听起来年纪比较大。
“我是，你是哪位？”
电话那头说了什么。
秦沐歌愣了一下，下意识的坐直身体：“您好，伯父。”
她的举动引起了旁边人的注意。
“好的，好的，我去接您。”
她挂上电话。
“是乐米的父母，他们在机场。”秦沐歌站起来不小心碰倒了笔筒，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我现在得去机场接他们。”
她抓过外套披在身上，少见的有些慌乱。
突然被周北川握住手腕：“你等等，我陪你去。”
秦沐歌停了下来：“哦。”
“我和秦沐歌出去一趟。”周北川拿了车钥匙，便向外走去。
…………
仿佛过去的时光与如今诡异的重合。秦沐歌好像穿越回了十几年前。苏艾的阿姨不断哭泣的双眼，拉着自己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秦沐歌站在机场十分不知所措。只能凭本能向机场出口位置走去。然后在某一个瞬间被人向后一拉。
她微微回神。
周北川皱着眉头：“没看见车么，想死啊。”
秦沐歌没有说话。
他将她拉到身后：“跟着我。”
于是她有了方向。不需要看路，也不用看方向标。
他停她就停，他走她就跟着走。
不断单纯重复的动作让她安定了一些。
“秦小姐！”两个年过半百的中年人风尘仆仆，脸上是说不出的哀伤。
秦沐歌走到跟前，鞠躬：“伯父，伯母。”
乐先生点头示意。平时一丝不苟的头发，这时也已经凌乱了。他一手提着行李，一手拦着乐太太。
女人双目通红，神色更加凄然。
她拉着秦沐歌的手：“小歌啊，我的乐米究竟发生了什么？”
秦沐歌喉咙像是被堵住了，说不出话来。
她再次被人拉到了后面。
“乐先生，乐太太。我是周北川。”他伸出手去与两人一一握手，停顿几秒钟：“秦沐歌是现在我的下属，我是临江市警局的队长。现在负责乐米的案件，您二位有一切疑问我都可以解答。”
“哦哦。”乐先生不断点头。夫妻两个人像是受到严重的打击，精神都有些呆滞。
周北川：“这样吧，我先送两位回家吧，咱们在机场也不好说话。”
“……好。”
周北川主动接过行李，夫妻两个人加起来也不过是两个小箱子的行李。被他塞进后备箱。
他问了地址，驱车前往。
家里像是有一阵子没人住了，家具上都蒙上了一层灰尘。
乐太太下意识的打扫了一下沙发：“请坐，请坐。”她想去烧水。
秦沐歌站了起来：“伯母，我去吧，您坐一会。”
“哦，好。”
周北川帮忙。
“你来过这里？”
“嗯，乐米带我来过。伯父伯母我也见过。”
“他们是本地人么？”
秦沐歌点点头：“乐伯父是做生意的。最近几年不怎么干了，攒了些钱养老。带着老伴周游世界。”
不一会，水便烧开了。
秦沐歌给四个人倒上开水。
乐晋言脸上的皱纹加深了，头发也比从前更加灰白：“警察同志，我女儿发生了什么，你能告诉我么？”
周北川用最温和委婉的语言挑能讲的讲了一遍。
乐太太早就泣不成声：“我想看看我的女儿，行么？”
“我可以安排。但是您暂时不能带走她。”
“那，也不能一直让她在停尸房呆着啊！”乐太太有些激动。
周北川微微倾身，语调平缓：“我们现在正在全力捉拿凶手。可这需要所有人的帮助，包括乐米。尸检结果对我们破案非常重要，我希望二位能够理解。”
“那一天抓不到凶手，我女儿就一天不能回家么？”
“只要尸体检查结束，便可以让被害人家属带走。”周北川道：“而且凶手不会一直逍遥法外的，警方正全力缉捕他。请你们相信我。”
乐晋言阻止了他的妻子，他像是瞬间苍老了十岁：“那就麻烦同志们了。小秦，麻烦你了。”
两人临走的时候，乐太太叫住他们：“对了，小秦，乐米的东西还在那边房子里，我想取回来……”
她欲言又止。
秦沐歌明白，那是她女儿永远离开的房子，绝不是两个人想要再去一回的地方。
“我去吧，把乐米的东西带回来。”
…………
两人下楼。
秦沐歌道：“你回单位吧，不用送我了。”
周北川看了下时间：“好。你保持开机，有什么事情随时联系。”
秦沐歌点头。她随手打了一辆车。
芳华小区。
她住了几年的地方，在这里认识了乐米，也在这里失去了她。
自从乐米出事之后，她便没有回来过。
她上了电梯，掏出钥匙。
秦沐歌顿住了，门并没有锁住。她绕过黄线，缓缓推开门。从包里拿出警用电击棒来——这是周北川交给她的，她一直随身带着。
前面有声音响动，她猛地冲出去，电击棒就要往对方身上招呼。
“等一下！”对方很警觉，双手举起来大叫了一声：“等等，是我！”
秦沐歌看见对方一楞。
“贺文彬？你怎么在这？”
贺文彬松了口气，有些无奈：“差一点你就伤人了你知道么。”
秦沐歌环视一周，没看见别的人：“我不知道是你。这里是警方封锁的现场，你进来干什么。”
他苦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个蓝色绒盒子。打开来一对男女对戒。
“我总得有个念想吧。”他坐了下来：“这些天我根本睡不着觉，一闭上眼睛就能看见乐米站在我面前。”
秦沐歌将电击棒收起来，坐到他对面：“戒指不是一直戴在乐米手上？”
“乐米说要在结婚之前拿去清洗。将我俩的戒指都收了起来。”他仰起头躺在沙发靠背上，声音极为疲惫：“我们设想了那么多的未来。我们的婚礼，我们的生活，全都毁了。”
秦沐歌心中一痛。她站起来打开衣柜，将乐米的东西收拾出来。
“你做什么？”贺文彬问。
“乐米的父母回来了，我把东西带过去。”
贺文彬苦笑：“我原本也应该叫他们一声爸妈的。”
秦沐歌：“你的父母呢，你怎么解释?”
“我父母在我小的时候便去世了，车祸。”他捂住了脸：“我有的时候想自己是不是个灾星，在我身边亲近的人统统出事。”
他的话触动了她心底的一根弦，那她是不是也是灾星？
她转过头，缓和着声音：“这不是你的错。是那个肇事的司机，还有害了乐米的凶手。一切都是他们造成的。乐米说你对她很好，能遇见你是她最幸运的事。”
贺文彬身体微微颤抖，似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他捂着脸站起来：“对不起，失陪一下。”
他冲进了洗手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