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更大的宏图
房莉咬着吸管凝视对面两个人。
总觉得俩人这几天很！非常！极其的不对劲。
冷泽非又开始学奥数了。可左盼那个大花痴竟然不问冷神题了？！
这正常么？这非常不正常！
房莉将冷饮往桌子上一放，双手环抱在胸前，抬起下巴盯着俩人。
左盼看了她好几眼：“你又吃错什么药了？”
房莉恶狠狠的一笑：“吃错药的是你们！说，你们都背着我干什么坏事了！”
左盼和冷泽非对视一眼，又默契的双双移开目光。
左盼侧头：“能发生什么呀，哎呀你别乱讲。”
房莉：“……”被她腻的那层鸡皮疙瘩又起来了。
冷泽非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房莉噘噘嘴，还说没有什么，等她有空一定好好审问他们。
“冷神，你这几次上那个精神治疗课程有没有什么进展？发现了什么不对劲没有？”
“没有。里面就是类似瑜伽的情绪疏导，有几个学生还是家长陪着来上课的。”冷泽非摇摇头：“我没看出来有什么不对的。”
“既然没什么不对劲的就还是别去了吧，要期中考了，我听说这次的题巨难。”
“我打算还是将课程上完。我只报了几次的课程。上完之后还是没什么问题的话我就不去了。而且，说实在的这个课是真的有用，对于缓解压力还挺有效果的。”
三个人又说笑一阵，到了时间，冷泽非收拾书包，向课程的楼上走去。
……………………
冷泽非向来一脸酷酷的表情，也不太与旁人说话，可还是获得了一众女生的关注。几个小姑娘有事没事的自以为隐秘的偷看他。
今天他来到了这，却发现原本应该坐满的教室却空无一人。
“同学，你是新来的么？”
冷泽非转过头去，见到一个工作人员正看着他。
“我是新来的，请问今天是休息么？”
“奥，并不是休息，是每个月一次有一位心灵导师会从总公司来到咱们这，为学员上课。在里间的教室，这样，我带你去吧。”
冷泽非脚步顿了顿，跟了上去。
“请问这个心灵导师是什么来历？”
“他是一名心理学专家，毕业于常春藤学校。专门从事人类心灵疏导方面的工作。是一位国际知名的导师，是老板花了大力气将人请过来的呢！”
冷泽非这才发现原来往最里面走，有一间相对来说较小却更加私密的教室。带他来的人将他领到门口，微笑着说道：“同学，你进去吧。”
冷泽非没有犹豫，缓缓推门。
里面的人纷纷向他看来。全部都是熟悉的面孔，平时都在一间教室里上课。
有的人冲他笑笑打招呼。
所有人并未席地而坐，而是坐在椅子上，围成了一个半圆形的圈。相互之间能看见彼此的脸，半圆的开口处有一张空椅子，应该是所谓的导师的位置。
身边都是同年纪的学生。冷泽非向坐在旁边的人问道：“你上过这个课么？”
“没有。我一直是听说，但是从来没来上过。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上这位老师的课的！”同学一脸兴奋。
冷泽非皱了皱眉头：“这种课难道还需要筛选学生？”
“哦，并不是筛选。因为这个课程是免费的。只有老师认为需要进一步辅导的学生才来听。”
冷泽非更加疑惑了：“我不明白，什么叫做需要进一步辅导？这又不是学校考试，怎么就会……”
他的话没有问完，就被打断了。
门口进来一个年轻的男人，穿着简单的运动服，笑容灿烂阳光：“同学们你们好。”
“老师好。”
“老师好。”
所有人纷纷问好。
年轻男人温和而习惯性的扫视了同学一圈，坐在中央位置，目光停在冷泽非身上。
“我看见我们今天有新来的同学。请大家对新来的同学表示欢迎。”
众人纷纷鼓掌，并保持最热情的笑容。
冷泽非冲大家点点头。
“我姓李，大家都叫我李老师。这里的所有同学都是关系最紧密的朋友，我的兄弟姐妹。让我们首先闭眼，审视我们的内心。感谢神对我们的恩赐。”
他闭上了眼睛，向旁边伸出手去。两边的同学立刻拉住他的手，学着他的样子闭上眼睛。
所有人的动作都一样。
冷泽非两旁的同学向他伸出手来，他看了一会，纹丝不动。
旁边人发出诧异的目光，小声道：“嘿，同学，你要伸手，就像这样。”
冷泽非还是没动。
坐在中间的李老师听到动静睁开眼睛，看见冷泽非突兀的坐在一众学生中，没有伸手，也没有闭眼。
他笑道：“这位同学，你怎么了？”
冷泽非淡淡的说：“我不知道这竟然是一个教义活动。抱歉，我是个无神论者。”
李老师继续笑道：“你误会了……冷同学是吧。我们并不是在宣传教义，这只是一种团结的仪式，使所有人放下防备，相信我们彼此。”
“那更不必了。我和这里的同学可能话都说不上两句，陌生人一样，更别提什么信任了，我认为所谓的信任团结彼此需要建立在长期的交往与情谊之上，您觉得呢。”
他毫不躲避的看着李老师，正如李老师正笑着看他。
两个人的目光碰撞了几秒种后，李老师笑容不变：“当然。你是新来的同学，有这样的疑问也是正常的。不过，想要建立深刻的情谊总要有人迈出第一步，是不是？”
冷泽非耸耸肩，不置可否。
教室里的同学似乎有些懵，目光来回的在两个人之间转换，却没有人发出一丝声响。
………………
房莉已经在冷饮店里吃了两块蛋糕了。
抬头看去，依旧没看见冷泽非出来。她心里开始微微有些不安。
“……左盼，今天的课程是不是时间有点长了？”
左盼看了看表：“也没有吧，有的时候不是会拖个二十多分钟么。”
说完她给冷泽非发了条信息。
冷泽非立刻回复，说今天有些特殊情况，会晚一点出来，让两个女孩子先回家。
左盼摇摇手机，笑嘻嘻的说道：“看吧。我说没事吧。”
房莉白了她一眼。左盼对冷泽非盲目的听从和绝对的信任让她总是忍不住想要吐槽。在左盼的眼中，冷神就属于那种什么事情都能做好，只要他说没事就相信肯定没事的那种女孩。
左盼说她得回家了。
房莉点点头：“那我再呆一会。”
左盼想了想：“那我也再呆一会吧，反正可以打车。”
房莉没有说话，她拿出手机来，翻了翻自己的电话簿。停在“秦警官”三个字上。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拨出去。
………………
“the bigger picture.”李老师讲到：“当你们怀疑自己的时候，对人生许多事情不确定的时候，你们要想想这句话。所有的目前的放弃，只是为了迎接更好的宏图。”
冷泽非皱起了眉头。
旁边一位女同学也同样的困惑，她举起了手：“那么您的意思是为了更远的宏图而可以牺牲自己么，甚至其他人？”
李老师对她笑笑：“有一种放弃叫做前进，二战时期敦刻尔克大撤退，牺牲了无数的战士但却保全了更大的力量，为后来战争的胜利赢得机会。难道领导者不在乎自己士兵的生命而故意让他们送死么？并不是。而是因为这些牺牲是必要和难以避免的。为了the bigger picture。”
女生似乎还想说什么，却最终还是闭上了口。
另外一只手举了起来。李老师看向他，点点头：“这位……冷同学，请讲。”
“老师你举的例子存在于民族生死存亡，世界是否要被***统治的极端例子中，而现代社会更讲究是否在考虑集体利益的情况下也要兼顾个人利益呢？况且，当初牺牲的战士都是自愿的，为了‘更伟大的宏图’而牺牲其他人似乎并不是事件的本意吧？”
李老师没有在意他对自己权威的挑战，态度反而更加和蔼：“我了解你的疑惑。但是我想说两点。那些牺牲的战士并不是自愿被送去前线的，他们在抵达前甚至不知道自己的任务就是去‘送死’，领导者为了战争的胜利而牺牲了这些战士，难道说他的做法有错么？”
冷泽非想要开口，李老师却继续说道：“第二点，你说这种例子只存在于极端情况中。这个没错。但战争从来都不曾结束，这个世界早已千疮百孔，糟糕透顶。那些硝烟和战场每时每刻不在发生，甚至有些并不能被人所看到。现在的世界本身就是一场战争。占总人口百分之一巨鄂们掌握着百分之九十九的财富。他们用绝对的权利在无形的统治世界。对遭受苦难的人们来说，他们就身处于战争中，甚至和平时期的迫害比战争来到更可怕。”
冷泽非皱眉问道：“社会确实处处都是不公平，但和战争还是相去甚远吧。且也谈不上牺牲，难道牺牲就能换来公平么？”
“总要有人去战斗，总要有人去抗争。”
“没有一个社会可以彻底的公平。况且怎么实现你说的公平，难道要将现有的社会打碎重组么？”
“如果打碎旧的可以迎来一个新的希望，那我愿意作为一个先驱者献出自己的生命。”李老师缓慢的说道。他的眼里有种让人看不懂的光辉，这让冷泽非非常的不舒服。
他左右看了看，见所有的孩子都是用一种热切的眼神看着坐在中间的李老师。他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走进了一个什么狂热的社团。他们这种“牺牲”的理念可真让人不舒服。
冷泽非摇了摇头，决定不再纠结这个问题：“那么，对于你所谓的这些‘牺牲’的人，他们难道没有生活在痛苦中？”
“他们的苦痛给予了他们力量。神会一直陪着他们，他的兄弟姐妹也会陪着他们。这难道不是最好的安慰么？”
冷泽非的心渐渐沉了下去。他沉默了一会，站了起来。
“非常抱歉。我觉得自己还是不适合这个课堂，我先走了。”
他走出房间，心里渐渐发沉。
宋景难道就是相信了这些鬼话？
他下意识扭头，瞬间汗毛直立。
只见来不及关上的房门里面，围坐着半圆的学生还有李老师统统扭头盯住了他。
李老师冲他缓缓的露出了个笑容。
………………
左盼回家了。实在是时间太晚，她父亲因为前几天宴会的事情还在生气，根本不想自己的女儿和房莉还有冷泽非在一起。还是左盼说要准备奥数，她父亲才让她晚上和她们一起自习的。
房莉一个人坐在冷饮店里。她是真的开始担心了。
冷泽非已经迟了一个小时。不是真有什么事发生了吧……
“冷神你到底回家没有啊，你要是看见手机了给我发条信息！”
就在她犹疑不定的时候，手机滴滴的响起，她立刻查看。
“抱歉啊莉莉，我已经回家了。我忘了告诉你了。你也快点回去吧，明天学校见。”
冷饮店里明明不热，可房莉的冷汗却一下子冒了出来。
她反应了几秒钟，用颤抖的双手滑动手机屏幕，将秦沐歌的电话找了出来。
冷泽非不管是叫自己还是叫左盼都一直是全名。
自己有次开玩笑，和左盼一起非得让冷泽非把微信上的备注名改了，左盼把自己的名字改成未来女朋友，房莉觉得好玩，就把她自己的名字改成了莉莉。
冷泽非却从来没这么叫过自己。
他出事了……是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