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第二日，界场内。
苏三生又像往常一样，迎着满月吞纳吐息。
何老：“昨日见凌公主如何？”
“我不懂。”
“现在战乱，百姓在为生计奔波，皇室中人，都心系百姓。若你能大成，先解这燃眉之急，公主兴许对你能有些转变。”
“谨记何老教会。”苏三生跳下石台拱手道：“你说的那位高人？”
“随我走吧。”何老背着手，先迈出了步伐。
二人穿过街道，慢慢的向前走着，这一行通往城郊，路途不近。
“觉得自己命运如何？”沉默行走了半个时辰，何老又问。
“我背负着许多，总感觉命运曲折，很多时候，无能为力。”
“你可以信命，但不要认命。命运这东西不能顺其自然，是强者，应当干涉。纵使牺牲，也要给后人留下机会。”何老驻足抬头，苍老的脸上，露出了恭敬的神情。
眼前是一所高大的府邸，仅是大门，就有常见房屋两倍之高。府邸之前，一尊高大的黑石雕像耸立。
二人仰望，雕像是一个手持弯刀的男子，男子身旁一头矫健的黑豹匐于脚下，整尊雕像庄严寂静，气势凛然。
“这是谁？”
“千古一绝，豹王爷。”何老眼神复杂，情绪难测。
“宝爷...这里是宝爷的府邸。”苏三生喃喃自语，那个头上插着狗尾巴草的老头在心头浮现。
“你是谁？”苏三生问向何老。
“我没有名字，王爷在的时候，大家都叫我何管家。”何老叹了一口气，继续道：“我年少的时候，家遇战乱，将死之际被王爷收留，从那以后我跟了王爷二十年。”
“你是豹爷的老管家？”苏三生犹来一种亲切之感。
何老点了点头：“十七年前的一个雨夜，府中突然来了一个神秘人，那人跟王爷谈了一整夜，王爷第二日便留下我和这府邸离开了，直到现在也没回来。”
“雨夜可是六月十九？”苏三生若有所思，千丝万缕的头绪在他脑中汇聚。
“正是。”
苏三生长叹了一口气：“豹爷留下什么话没有？”
“他让我等，等能进入这府邸的人。那天大陆围剿恶魔之子，我便有种预感。后来九朝王告诉我，我等的人来了。”何老看着苏三生，眼中藏着一股炽热。
“我替豹爷谢过何老十七年的等候。”苏三生恭敬道。
“先别急着谢我，这府邸，不是谁都能进的。我十七年来驻守界场，只为等那个突破之人。”
“此话怎讲？”
“王爷在这府邸留下结界，常人无法进入。九朝王即将突破掣字界，代表大陆最高实力，但他也没有成功进入。”
“那要怎么做？”
“在着银月大路上，速度就是衡量一切的标准。我猜想，九朝王也还是不够快。”
“要凭身法进入？”苏三生顿感玄妙。
“王爷是何等高手，想进他的府邸，绝不能是常人。你虽然境界不如九朝王，但我听闻你与王爷有些联系，今日，你就来试试吧。”
77.
“这里边有什么？”
“你若能进入，自然知晓。你若失败，知晓又有何用？”
“好...”
二人走到大门之前，门头之上一块牌匾，‘豹王府’三字深嵌其中。
苏三生闭目，释放感知，眼前的府邸果然如同何老所说，被一层结界包围着，无论任何感知，都被阻挡在外。
苏三生集中精神，从丹田中唤灵丹暖流，控制暖流在五官四肢之中运转了一遍。此时的苏三生经过一整个月的吐纳修炼，暖流运转全身只需半柱香时间。
噼啪！
体内闪电作响，已经达到峰值力量，苏三生睁开双目，连瞳仁之中都有清晰可见的电流。
“何老，我去了！”
嗖！
苏三生全身化作一道银光，冲向豹王府的木门。
嘣！
大地震颤，豹王府外围一道水纹波动，结界在苏三生的一撞之下显现。只可惜，并没有破绽。苏三生滚落在一旁，已然失败。
“速度还不够？”
苏三生爬起来，又从较远的地方开始冲击。
砰！砰！砰!
连续失败，苏三生坐在地上有些脱力。
“我为什么进不去？宝爷，你不认识我了吗？”苏三生被弹飞到黑石雕像之下。
“不用在试了，你的身法还差的太远。”何老走了过来。
“怎么会是这样？宝爷一定是在等我，为什么我进不去？”苏三生望着雕像怔怔出神。
忽然，豹爷身旁的黑豹引起了苏三生的注意，那黑豹矫健的身躯和匍匐之资，令他感觉似曾相识。
“我好像在哪见过这头豹子？”
“那是豹王爷的坐骑，灵兽神速豹，王爷就是因它而得名的。十七年前，它随王爷一起去了。”何老在一旁说道。
“像是大黑...我家的大黑...”苏三生苦涩的笑出声来，一瞬间他终于联想开悟，这黑豹的神态就是家中整日跟着宝爷的大黑狗！只是面向有些许不同罢了。
大黑从苏三生记事之日起就在家中，如果宝爷是豹爷，那么，大黑就一定是神速豹！
苏三生凝视黑豹许久：“我好想你们...”
“那是什么？”苏三生指了指神速豹颈下所挂的一个圆环，那圆环有碗口大小，上面雕刻着复杂而古朴的花纹。
“那是神器虚空镜，他所发出的光线能破碎虚空，是一件无比强大的武器。”何老似乎被勾起了记忆，缓缓说道：“当年王爷骑着神速豹，神技百般匹练与虚空之光横扫千军万马，凭一己之力打退五万大军，震撼整个大陆，八朝王从那以后被吓破肝胆，再也不敢造次...”回想当年，何老语气中有着掩饰不住的激动。
“哎...不会是它吧。”苏三生缓缓从怀中掏出一只破碗，正是大黑的水碗。自从家中带出的井水被叶宫饮尽之后，他一直把碗带着身上，许久以来，苏三生经过无数次摔打，可这碗，还是原本的模样。
“说！你是不是虚空神镜？”苏三生指着手中的破碗喊道，不一会竟然大笑出声来。
“孩子，进不去就进不去吧，别急坏了自己。”何老急道，看着坐在地上的苏三生，他破衣烂衫，披头散发，端着一个破碗，大笑不止，俨然就是一个疯癫了的要饭花子！
苏三生当然没有发疯，他只是在嘲笑自己的后知后觉。
那绿苑城的小院中，化身为蛤蟆的金银神龙，拥有奇效的龙涎井水，被称之为武神的老爹，银月大陆声名显赫的宝爷，本是神速豹的大黑狗，就连这碗...恐怕也是一件神器。这一切光怪陆离的事情交织，让苏三生深感命运的多舛，也赞叹着世间的奇特。
他身边的这一切，似乎上天有意的安排，像是为他铺平道路，又像是将他引向深渊。他能觉察到，老爹想让他解开的秘密，以及自己最终的对手，将是一个无比恐怖的存在...
“哎..”.
苏三生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拍了拍身上尘土，起身来到豹王府的木门前，把那破碗缓缓的扣在了门板上。
果然，结界再现，波纹流转，破碗逐渐融入其中，变成了一个极亮的光圈。整栋豹王府结界的光芒不断的向光圈汇聚。不一会，有细微劈裂之声传来，像是有些壁垒破碎了，虚空开了一扇门。
“真正的豹王府根本就不在这片大路上。”苏三生闭着眼睛，感知着一切。
光圈突然变大，直至容得一人穿过，苏三生缓缓的踏了进去。
随即，光圈又猛烈的收缩，退去了极光，远处的何老惊住了，他识得此物，正是王爷的虚空镜！
苏三生消失了，一切都恢复成从前，只是木门上多了一个圆圆的镜子，闪闪的发着光。
“王爷，老奴幸不辱命。”何老仰面朝天，泪流满面。
...
无尽空间之外，烈日大陆绿苑城。
宝爷坐在小院的大树下，此时的宝爷苍老了许多，更加的邋遢，这院中只剩他孤苦伶仃一人，好在他有痴病，只是整天傻笑着...
就在苏三生进入豹王府的一瞬间，宝爷突然打了一个冷战，眼睛盯着远处的虚空似乎在注视着什么。
“嘿嘿！”
片刻，宝爷又傻笑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