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燕聆雪就迫不及待地拉着萧慕萱在玉京中吃吃玩玩,好不自在。萧慕萱本来就是外冷内热的性子,初见时还端着,此时敌意已经解除,就已是活泼少女的样子了,殿下长殿下短地跟着燕聆雪走街串巷,时不时去楚家商铺敲诈些银两做补给。
不过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如此这般过了几日,宫里也终于派人前来委婉提醒,燕聆雪心不甘情不愿地告别了新结识的小跟班,嘱咐叶家兄弟好好带着她继续游玩,才跟着宫车驶回宫中。
本以为燕仲睿会召见她盘问一番,但实际上除了燕嘉夕来了一趟,讲了讲这几日她错过的精彩戏份之外,清馨殿并无别的访客。想来燕仲睿以她为饵构陷贪腐案幕后主使之事,连他自己怕是也过意不去,被记在史书上也是相当难看,索性就不提了。
“皇姐,如今涉及四部的贪腐案暂时告一段落了,吏部、工部大换血,刑部尚书虽是主动配合做了污点证人,也难免被架空,底下都换了新人。近来玉京局势更乱了,你虽然武功高强,到底还是要小心啊。”燕嘉夕嗑着瓜子给燕聆雪分析形式,末了忧心忡忡地看了她一眼。
燕聆雪自然知道自己成了行走的靶子。若说之前破获南地阴谋只是引起了玉京官场震荡,此次便不亚于大地震了,多少大小家族上百年的积累,都随着领头羊的倒台毁于一旦。之前还只是有人不服气地骂几句,大家一出玉京永不相见,倒也不妨事;现在被逼得狗急跳墙的人太多,见她如眼中钉,怕是恨不得活剐了她。
“我也知道这次闹得太大了,但这也非我所愿,我也算是被殃及的池鱼,要真有能耐,他们怎么不去找下旨的人算账啊?”燕聆雪翻了个白眼,向后一瘫,倒在贵妃榻的靠背上,随手从果盘里揪了几颗葡萄吃。
燕嘉夕捂嘴咯咯笑了起来,燕聆雪无奈地看了她一眼,继续抓了把瓜子嗑着。
“不过,皇姐可曾注意到这宫里换了些下人?”燕嘉夕故意吊着燕聆雪的胃口,燕聆雪略一回想这几日在宬安宫和晏宁宫所见所闻,果然忆起一些司掌洒扫的黄门和侍女换了几张生面孔,再一环顾,不由得心生警惕。
“依我看,皇姐还是后怕比较恰当。这几天父皇除了查贪腐,还顺藤摸瓜揪出了一条人口拐卖的暗线,南贺州每年都进贡些本地孤儿和拐卖来的小孩子,有些机灵的入宫前都已经教会了进宫后要使什么坏,这些年还不知道挑唆了多少后宫争斗来转移视线。”燕嘉夕嗑着瓜子,神态平和地说着天大的事,仿佛这些年来被偷传出去的皇室秘辛并不重要。
燕聆雪心里五味杂陈,一面是害怕,毕竟在不知情的时候这些混进来的人还不知听到看到了什么,难说会不会为了自保去告密;一面是嘲讽,偌大的越国皇宫,竟叫些细作混了进来,还在这里做事长达十几年未发觉,越国也不过如此;一面还有些疑惑,按说宫里这些娘娘多少都有心腹在的,这些年的害人之事眼看就要露出来了,后宫竟还如此平静吗?她的心性也只够思考到这一步,不过自有人已经看得更远了。
大案已结,除却玉京乱成一锅粥以外,燕仲睿大概也是寝食难安,后怕得很。于是燕聆雪很快就在宫里见着了现下晏国的外交使臣,同时也是花家即将继任家主的少主,花无双。
她来得倒挺是时候。虽已是春天,可燕聆雪还是经常拉着燕嘉夕一起在汤池中泡着,反正水中也会加些养护皮肤、强身健体的药材,多泡泡有好处,两姐妹从上书房回来,就钻进汤池里,水上漂着盛了茶水、小食、居学的案板,倒是什么都不耽误。
花无双就是个自来熟的性子,打听到姐妹俩在汤池,便也跟着凑热闹了。所以燕嘉夕只是晃了晃神,就见一绝色少女用红绸轻拢着身体,缓步走来试了试水温,轻飘飘地滑坐了下来,顺手还揽住了她闭目养神的皇姐。
“小九儿真是会享受,眼看着春暖花开了还在泡汤,倒是不怕泡皱了皮?”花无双嬉笑着揽着燕聆雪的肩,弄得水面一漾一漾地,险些掀翻了案板。
燕聆雪睁开眼,一拳锤在花无双胸口:“这么大人了还没点正形,好歹也是个使臣了,当着两个公主的面还在玩水,成何体统?”
花无双一边“哎呦哎呦”地装疼,一边往燕嘉夕的方向看过来。“这是你皇妹?看着比你可精致多了,你天天在外头风吹日晒的,再过几年要跟叶大一样黑了。”
燕嘉夕自然知道面前的人是谁,此时听她调侃燕聆雪也不禁笑出了声。燕聆雪脸红红的,恼羞成怒地戳着花无双的脸:“这是我皇妹燕嘉夕,才刚刚十岁而已,你这个坏坯子不要把人带坏了。”
花无双倒是不以为意,变本加厉地蹭到燕嘉夕身边摸上了她的小脸:“啧啧啧,看看景国血统就是不一样,人家可白多了,枉费我们晏国女子日复一日地遮着太阳,到头来还是徒劳。小嘉夕,我痴长两岁,便觍着脸自称一声姐姐,也没什么东西好送,这个小玩意儿你拿着防身吧。”花无双变戏法儿似的掏出一个小瓷瓶递给燕嘉夕,整个人往后一仰,瘫在水面上,竟是没有激起水花,倒像是花瓣落在了水面上。
“这瓷瓶对人无毒无害,但是对付蛊虫最有一套了,往后若是哪个不长眼的从我这买了蛊来害你,只要把瓷瓶里的药服下,蛊虫即刻反噬下蛊之人,永绝后患。”花无双一脸无所谓的表情,燕嘉夕却觉得手里沉甸甸的。花家能够游走于各国之间却不遭人暗害,除了家主不为人知的仙术之外,便是这蛊虫的威慑力。如今这位少主初次见面就把对付自己的方法拱手让人,除了表达结识的诚意之外,怕是也在帮燕聆雪在宫里争取更多人脉。
燕嘉夕莞尔一笑:“花姐姐这份大礼我就收下了,往后若是生意上有什么难题,也可来皇姐这里多走走,我自有妙计可供参考。”
三人这就算是正式认识了,命运的齿轮正在不疾不徐地转动着,因果都在不经意间埋下。
建业十三年就在日复一日的平静中画上了句号。没了燕仲睿的指派,燕聆雪乐得清闲,真正像个公主一般开始学习诗文音乐、绘画女红。只不过学得好不好又是另一码事,反正来教导战术谋略的先生很喜欢她,诗文的先生不认得她,女红的嬷嬷要被她气死了。
上书房里也是一如既往地鸡飞狗跳,除了燕婧箴年岁渐大要许人家,不怎么出现之外,一向做壁上观的燕熙昀燕嘉夕、摸不清深浅的燕谨明,以及向来脑子不太灵光但态度却无比认真的燕皓晨,都还是老样子。
只是燕聆雪的心态已经从想要一争高下变为力图引导未来新君,毕竟她没什么野心,也懒得施展什么远大抱负。楚家的责任已然很沉重了,能有一勤勤恳恳的明君在位,她乐得清闲,百姓也过得更好些。若是这新君再向着自己,那就更好不过了。
叶家兄弟在这一年,也是偶有外出历练。虽是两兄弟,到底性格不同,叶承煜跟叶惊弦极为相似,忠则忠矣,都不是能跟主上关系亲密的性格,因此跟燕皓晨也多是亦师亦友探讨着越国国防。叶承熠却因为跟燕皓晨同是不太优秀的弟弟,而分外惺惺相惜起来,倒是关系紧密许多。
一切仿佛都平稳而有序,直至建业十四年春的花朝节以后,从南泰州刮过来的一场时疫爆发。
南泰州在此前官场动荡时,已被清理过一遍,曾养着的病人也得到了医治,却还是在这一年春天的时疫中首当其冲成为最先崩溃的地方。久病的人本就体弱,时疫自下而上爆发,几乎全程人人自危起来。有点钱财的都想着出城去医,或者避难,新任地方官也是拿不定主意,一来二去,竟是无意中助长了前任没有完成的“伟业”:把南泰的瘟疫传至玉京。
宫中收到消息时,已有一些人不慎染上了,其中就有元月以来身体一直不大好的宸贵妃。
陌星回早年生产之时,便被嫉恨难平的何皇后摆了一道,身子一直亏着,连带着燕嘉夕也是生来体弱。本次时疫被她染上,虽也说不出哪里不对,但燕聆雪本能地认为有人在害宬安宫,于是催着楚悠蝶亲自去给陌星回瞧瞧病况。
这一场时疫从春天持续到了秋天,在冬天第一场雪落下时,才算是暂告一段落,只不过陌星回依然病着,看着精神尚可,却也还是有咳疾,每每咳起来都让人听了揪心,楚悠蝶问起时却是药都吃了,也没什么费心劳力的事,还让她别瞎操心整天往宬安宫跑,多想想自家宝物怎么夺回来的问题。因此大家都只当是陌星回身子弱才未痊愈。
直到那一日,拂泓殿突然响起一曲《百鸟朝凤》,真的引来了百鸟盘旋,经久不散,楚悠蝶和燕聆雪才发觉事情不对,赶到时,陌星回已然没了气息,剩下燕嘉夕一人茫然地坐在古琴边。
从景国和亲来的宸贵妃薨了,享年三十有余,尚且年轻,这件事无论是从越景两国关系,还是后宫争斗来说,都是一件影响极坏的大事。燕仲睿忙着处理景国那边的责难,后宫和丧仪便全权交给何皇后处理。
虽说是按照皇后仪制下葬,可皇后本人还好端端地活着,哀思仍旧是有限的。也就只有楚悠蝶和燕聆雪哭得像个泪人儿,燕嘉夕仿佛一夜之间长成了极为坚强的大人,不哭也不闹,只是整日里一个人坐在空荡的拂泓殿内,看着更让人心疼。
燕聆雪觉得自己的猜想是对的,便跟楚悠蝶私下调查了起来,燕嘉夕帮她们提供情报。最终还是发现了蛛丝马迹:陌星回的药,从开好了以后,就从没按照用量服用过,有人孜孜不倦地想用这种方式拖死她,而她也就这样中计了。
“嘉夕,现在原因已经查明了,幕后定是有人主使。虽说我们大抵知道那人是谁,可凭咱们那位父皇的劲头,怕是也不会有什么动作了。”燕聆雪想到陌星回最后几个月的样子,不由得悲从中来。
减量的药物并不足以让陌星回撑到冬天,余下的便只有保护女儿的信念,才让她撑到油尽灯枯,再也无法伪装的时候才撒手人寰。她将计就计,牺牲掉自己的唯一目的,就是要让背后的人露出马脚,帮燕嘉夕扫清路上埋伏的钉子。如今目的达到了,她们真的顺藤摸瓜找到了下黑手那人,可燕嘉夕却再也没有母亲疼爱了。
燕嘉夕眼中亮晶晶的,反而对着燕聆雪安慰起来:“皇姐,没事的,既然我们都知道那人还扳不倒,折断她一只手也并非一无所获了。阿娘她,应该也很满意了。”
之后的事,便都是从外面传进来的了。燕仲睿果真没有对何皇后怎样,只是以御下不严的罪名让她闭门反省了些时日,手抄了几本经书。那个一直教唆她先害燕嘉夕、又害陌星回的老奴已经被乱棍打死弃置荒野。那老奴原来是最早一批从南贺出来的奴婢,因是直接被卖进了何府作为陪嫁入宫,在前一次的清理中成了漏网之鱼,一直憋着要害人,才酿成悲剧。
燕嘉夕成了孤女,按照越国皇族的规矩,本该给她指一位无女的高位嫔妃做养母,可宫里符合条件的便只有皇后了。何皇后这会儿倒是不嫌弃燕嘉夕是自己口中的“景国杂种”,和燕仲睿提了要接燕嘉夕去凤坤宫。燕嘉夕本来没什么意见,连燕熙昀三番两次的来宬安宫也没做出什么表态。但燕仲睿好像对她格外疼爱些,没怎么费力气就猜透了何皇后心里那些阴私的想法,便直接驳回了这要求,答应让燕嘉夕独自在宬安宫里长大成人,相关的分例一应照旧,还增了几分。这结果一出来,燕仲睿难得的慈父形象倒教燕聆雪唏嘘不已。
“我原是以为父皇这样的人,不会对他的子女有什么特别的感情,原来还是不一样的。”燕聆雪略带酸意,不过一想到有此待遇的也只有自己人见人爱的小皇妹,倒也想开了,燕嘉夕这样聪明乖巧的孩子又有哪个大人不喜欢呢?只怕那何老妖婆也并非完全出于想要继续折磨她的心思才要收养,而是也想要个乖巧的女儿承欢膝下。在燕嘉夕这里碰了一鼻子灰,她也没有气馁,干脆借着刑部张士千被架空的势头,把他的女儿张昕接了来凤坤宫养着。张士千和夫人自然是舍不得,但是考虑到自己已经失势,前途到此为止,女儿在凤坤宫养着,以后未必不能成为太子的身边人,便也应下了。于是年幼的张昕进了宫,此事容后再表。
本以为宸贵妃的离世带走了一切争端,燕聆雪和燕嘉夕却没想到何皇后会跟小孩子计较至此。宬安宫一直养着的小猫葡萄,因为她上门挑衅惊着了,挠坏了她的御赐刺绣披帛,还教她狠狠踢了一脚,待燕仲睿听闻此事时又是另一个版本了。鉴于燕仲睿已经偏了燕嘉夕一次,她也担心燕仲睿为了平皇后心中怨恨会对猫做出什么,于是先行一步将猫送走了。宬安宫眼见着是一日比一日冷清,但时局不等人,仍有它自己的变化规律。
建业十五年,燕聆雪已然十四岁了。此前八公主燕婧箴已被许了兵部尚书的儿子,这一年完婚后,就要轮到给燕聆雪定人家了,楚悠蝶已在加快探听引鸾石的消息,燕聆雪也安安分分在上书房、太医院、晏宁宫三处度日,能不出现在燕仲睿面前便尽量避免,好在玉京官场在上次清洗后也是百废待兴的状态,倒是没她什么任务了。
到了夏天,越启边境有海盗蠢蠢欲动,叶家兄弟双双跟着叶惊弦往前线去学习水战经验,打了足有三月有余,启国联邦长老才终于像睡醒了一般,火速出兵剿了匪,催促越国士兵尽快撤军,而后做出了一个让全天下震惊的举动。
“启国前日来函,欲与本国结百年二姓之好,不知众卿有何看法?”燕仲睿神情平淡,抛出的问题却一石激起千层浪。
“启奏陛下,启国乃几百年前大越叛臣建国,于血统、于动机都不配与大越和亲,更不论霁雪、宛宜二位公主身份贵重,还担着稳住其他友邻的重任,大长老和世子欲尚公主,实是痴心妄想了。”出来直言的是一位平日里相当慎言的御史,看来是对启国着实不满了。
燕仲睿沉吟片刻,没有直接表示赞同:“大长老倒未言明尚公主还是送王姬来和亲,此事倒也不好下定论。”
又有心思活络的出来进言:“启禀陛下,既然大长老也未言明,倒不如由我大越做东,将大长老请来好好商谈一番,启国虽是叛臣建国,想收复却也不易;如若此番能让他们放松警惕,徐徐图之也未尝不可。”
燕仲睿没有发话,燕嘉夕在屏风后却有些惊慌,顾不得亲自听完,嘱咐西葵找暗卫继续听完,便急急赶到晏宁宫找燕聆雪通气去了。
燕聆雪一直坚持低调原则,此时正在院中习剑。越国已经是深秋,剑气卷着枯黄的落叶飞舞在空中,倒有些肃杀。见燕嘉夕急急忙忙跑来,燕聆雪有些不祥的预感,收了剑,吩咐白芷去倒茶,便拉了燕嘉夕到卧室详谈。
“皇姐,你知道启国大长老吗?”燕嘉夕理了理思路,决定先给燕聆雪好好讲讲越启两国的历史。看到燕聆雪有些茫然的眼神,燕嘉夕便娓娓道来。
“启国原是越太祖座下几员武将因不满功臣被架空而叛逃出去建立的国家,始终由三家分治,轮值大长老职位统管联邦。启国大长老程俞,已经执掌三邦大权二十年,此时本该轮值,却有不想放权之意,故而把主意打到越国来了。”
燕聆雪这才想起程俞是何许人,渐渐地也反应过来这不祥的预感是从何而来。“所以程俞,现下是想谋求老东家的支持?可他怎么……”
燕嘉夕直接说出了方才在殿内探听到的一切,把燕聆雪气得当场摔了枕头。
“他是个什么臭鸡蛋烂番薯,区区蛮夷之地的首领也敢觊觎我们姐妹?”
燕嘉夕已经气过了,现下更多的是忧心:“皇姐,你我现下是越国仅存的未出阁皇女,若程氏父子拒绝宗室和亲,父皇未必不会考虑以你我中的一人换启国归顺。如今只是不知父皇是何种考虑,我已让暗卫留意,稍后应当就来报了。”
燕聆雪摔完枕头,也是冷静许多,细思之下倒是有个绝妙的主意。
“嘉夕倒也不用着急,想来那程家父子也并非铁板一块,既然事情暂无定论,我们只管研究对策便是,先是摸清底细,而后便对症下药,把那父子其中之一吓退了,事情便能成一半。”燕聆雪脸上浮现坏笑,燕嘉夕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替未曾谋面的父子俩感到悲哀。
正说着,西葵前来敲门,与燕嘉夕附耳说了几句便福身退下了。燕嘉夕也露出了狡黠的笑容:“皇姐方才的对策倒是不错,暗卫来报,父皇已经定下冬至时宴请大长老父子,宴上再来商讨和亲之事。届时若带来的是世子,我们便心中有数,只管想办法吓退便是;若来的是个王姬,便任她留下,日后再磨磨脾性。”
燕聆雪与燕嘉夕一拍即合,二人又在房中窃窃私语起来。
越国官场经历过清洗,兵部和礼部因着特殊的职能,几乎未被波及,此时举办国宴便由礼部全权负责,倒是支使七零八落的户部十分快速地备好了所有物资,又催促着重组出来的工部清出了一座小楼做别馆,用于程家父子暂住。
一众皇嗣,连同早就痴傻的二王燕知晖、一向淡泊的四王燕泽暄和还是世子的老十一燕谨明都被强制到礼部学习些启国礼仪,无不怨声载道,就连向来作壁上观的燕熙昀也不免发几句牢骚,只因在轮椅上还要被老学究强制作揖,未免太为难他了。
燕聆雪和燕嘉夕貌似乖顺地学习礼仪、准备新衣,实际心里早就有了一番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