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唱一反，倒起了作用。吴尘咬咬牙，为了孩子也要厚脸。“宁霖，我没上班了。”
“嗯，这么大肚子，是该休息。怎么啦？”
吴尘神色暗淡地说道：“今天接到通知，我待岗了。”
宁霖有些吃惊问道：“待岗？待岗不是那些富余岗位上的人员，成天无所事事的人员吗？你一个孕妇能一样吗？再说你有产假呀。怎么定为待岗？”
王维芳在机关对政策了解较多吃得更透，接过话来。“你还是文书，刚下的文件，没看见呀。一个萝卜一个坑。她休假，自然有人顶上去。等她上班时候，顶岗的人怎么办？不可能让他回家吧。当然，你休假后，是不是有岗位就难说了。”
宁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倒是。只是这待岗只有基本生活费。你是不是差钱......”
“不，我不是借钱。”吴尘抬起那张苍白的脸。恳求地说道：“宁霖，你可不可以找一下夏林飞，不要让我待岗。我可以上班。”
宁霖为难地说道：“我跟他现在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没有任何往来。再说，你这么大肚子，怎么干活？”
“可是，如果待岗，我们家侯健，要与我离婚。刚刚我们才吵了架。他要我把孩子打了。”
宁霖生气地把双腿从被窝钻出来，下地的同时几乎是咆哮。“你说什么？他那么狠心？不行，我要去找他。不能这样欺负人。孩子，是你一个人有的吗？待岗，是你造成的吗？”
“冷静冷静。不要激动。”王维芳在一边阻止着。
吴尘拉着宁霖的衣服。“你不要找他。”
“你好好坐下吧。清官难断家务事。听听吴尘怎么说。”王维芳的话起了作用。
宁霖喘着粗气，气愤地想着，当初就看侯健这个人不顺眼，还果不然。夫妻不是应该同命鸟吗？但这些话也不能对孕妇说。因为宁霖的愤怒已经引起了吴尘的伤心，吧嗒吧嗒眼泪滚在大肚子上。
这下惊慌了宁霖，“别，别哭，可别伤了孩子。”宁霖算是彻底冷静了下来。
宁霖腿上只穿了一条薄棉秋裤，面向吴尘坐在床沿，此时也不觉着冷，她在努力控制体内沸腾的血液。“你怎么想的？”
“我不想打掉孩子。我不舍。我要生下他，我要把他养大。”吴尘眼里的泪花闪着坚定的光芒。手轻轻抚摸肚子。
“那倒是。这个时候打掉孩子应该很危险吧？”王维芳盯着吴尘的大肚子有些担心。
“那是当然。两条人命呢。”宁霖转过头抓着吴尘的手臂问道：“那你跟侯健说了吗？”
“他不听。他很坚定。他说，我没有工作，那一百块生活费，不够养活两个人。”吴尘暗然地低下头去。
“他是男人，难道不该他养孩子吗？什么不够养活两个人？”
“其实，自从我有孩子，我们就已经分居。我身子不方便，不能满足他。现在我没了岗位，他更加嫌弃，正好找着借口与我离婚。”
吴尘脸上虽然挂着泪珠，但说话声却异常地平静而淡定，嘴角露出不易察觉鄙夷的一丝笑。此时的她已经把全部心思放在肚子里孩子身上。
“那你让我找夏林飞是为了不离婚？”
“不，是为了孩子。因为，我要养孩子，我需要工作。”
“这......你知道我们的情况，我真不太好找他。你应该明白......”宁霖有些为难陷入沉思，脑子里在快速地打架。
热心肠的王维芳接过话来，“没事，我与夏林飞熟，我帮你。不过，你现在这么大肚子，的确没法上班，二线更是不可能，厂正在第二批清理富余人员......”
说到这儿，她看了一眼宁霖，此时她甚至认为好友也将是下岗的对象，自身难保。有些得意地笑道：“这事不要急，先把孩子平安生下来。工作的事自然会解决。我会给你想办法。”
“真的吗？”吴尘欣喜抬头，看向王维芳，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我，我不知该说什么好。该怎么感激你。”
“不用，小事。”王维芳对她安慰一笑。
“你是我和孩子的大恩人。”
“太严重了，这话我受不起。”王维芳咯咯笑起来。
虽然王维芳答应解决吴尘的大难题，但一边的宁霖因为没能帮助好友，而有些愧疚难堪地陪笑。
吴尘算是吃了定心丸才从宁霖的寝室出来。走出楼梯口，一阵凌冽的寒风迎面刮来，把她早已剪成学生头的短发掀起，寒风从脖子直贯进肚子，赶紧裹紧大衣，抱着大肚，迎着风加快了脚步。
但她没想到，推门进屋，灯光下丈夫那倒八字眉尾已经快冲上天，嘴里吐出一股股热气。狠狠地问道：“这么大晚上，干什么去了？”
吴尘没有理他。走到墙角洗脸架，拿上面盆准备出门洗漱。
侯健一把夺过，扔在地上。面盆在地面上发出哐当声，打了几个转，颤颤地停下。
楼上楼下隔壁住着单身汉，这对夫妇寝室长期发出奇奇怪怪的声音早已习惯，正打着鼾。再说，就算香梦被惊醒，这大冬天被窝多暖活，谁也不想动，转过身，继续做梦。
“你小声点，这么晚啦。小心别人听见。”
“哼，你还怕别人听见？你还知道晚啦？问你话，上哪去了？”
“我到宁霖那去坐了会儿。”
“大晚上，去坐会儿，干什么？不会去找你老情人吧。”
吴尘没再答话，刚捡起面盆，又被那带着一脸嘲笑的男人夺了过去，再次扔地上。
吴尘双手放在肚子上，眼里闪着泪花，紧盯着对面那个好似陌生闪着狡黠老鼠眼，告诉自己，忍住，为了孩子忍住。
吴尘一张平静冷漠的脸让那男人感觉到她的仇恨而更加愤怒。
“我问你话，你到底上哪儿去了？”说着，一把抓住吴尘的肩，把她往床前推，狰狞的脸露出玩弄的坏笑。
“你要干什么？”吴尘恐惧地问道。
那男人一巴掌扇在吴尘脸上，“我干什么，干老婆天经地义。”
吴尘被打得天花地转，奋力挣扎，双手胡乱地抓扯。
已经完全失去理智的男人感觉到手背的痛疼，再一看手背上留下的红色指甲印痕，扭曲的脸上发出恐怖的冷笑。
猛然用脚绊倒吴尘，摔倒在地，残忍地向老婆肚子上踢上一脚。吓得吴尘赶紧卷缩身子，双手裹紧护着肚子。腹部一阵绞痛袭来，顿时眼泪从眼角滚到了地面，她咬牙忍痛，哭泣哀求道：“你，你......那是你的孩子。”
“哈哈，我的孩子，大半夜还往外跑？谁知道是哪个的野种，正好帮你，免了打胎钱。”说着，上前又朝她肚子踢去。
“不，不要，求求你......”声音越来越微弱。
已经痛疼难忍的吴尘脸上冒出汗珠。呻吟道：“快......快......叫医生......”
那男人听老婆声音不对，再仔细一看，从她的裤脚已经有鲜血流了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