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毕的话音一落,连空气仿佛都静默了。
此时他们已经踏上三层。三层和一二层相比面积小了很多,目前没有看到通往更高一层的楼梯。
走廊里很黑,即使他们两个每人都手持一支烛台,仍不能照亮每个角落。
蜡烛的烛火无风自舞。
“你什么意思?”徐越低声问。
何毕没有着急调查,而是在通过交谈理清自己的思路。
“你想啊,如果这屋子里的鬼真的强到没边,那它根本没必要隐藏,刚才我们六人全部在楼下的时候,一锅端了就行。而如果它没有强到夸张,想趁着玩家分散开单独下手,那相对于小孟那边的四个人,它应该会跟着我们两个。刚刚在二楼,每次都是我单独进入卧室检查,也给它绝佳的机会了。但是它为什么还不动手呢?”
徐越有点纳闷。
“你是迫不及待地想被鬼抓住吗?”
“怎么可能呢,”何毕借着烛光四下照了照,“我只是站在鬼的角度换位思考了一下,外面的鬼为什么进不来屋子,屋里的鬼为什么到现在还不动手。毕竟趁着玩家没有适应环境的时候出手更简单不是吗?它们……到底在被什么束缚着呢?”
何毕移动的手停了一下,忽然抬脚往他的右方走,看样子是发现了什么。
徐越也跟着走了过去。
雪白的墙壁上,大约在他们胸腔的高度,赫然出现了一只血红的手印。
何毕把烛台换到右手上,伸出左手隔着空气比了比。
“是左手,好像比我的手要小一点。”
“女生的手?”徐越凑过去看。
“唔,有可能。”
何毕本来想把这只血手印用手机拍下来,但又忽然想起来手机已经关机了,只好作罢。
“这难道就是沈玉可的手?”徐越盯着手印猜测。
何毕端着烛台,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好久他才犹豫着说:“我刚刚在想,为什么只有秦淼一个人听到了沈玉可的名字呢?”
“难不成是因为之前她没有把时间交易给沈玉可?”
“可是我们明明都拒绝了。总之……秦淼目前的处境比较危险,她跟我们不太一样。”
何毕揉了揉眉心。这个问题太复杂,目前手头的信息又很少,或许是两人之前有什么过节。
他又问了徐越关于时间交易的事。
“倒计时结束玩家就会死,每次顺利通过游戏时会得到时间奖励,相当于续命。至于时间交易……这个是有很严格的条件的。只要交易双方有一方表现出拒绝的意思,就无法成功交易。而且进入雾中不允许进行交易。其实每次结束后游戏给玩家的时间刚好能撑到下一次游戏开始,所以尽管‘秩序’给出了这个选项,还是很少有玩家会乐意交易自己的时间。”
“原来是这样,这么说我们六个人当时没有一个能救沈玉可了?”何毕问。
“对。但是,道理虽然是这样,并不代表沈玉可不会对我们施加报复。”
“嗯,还是要小心——”
何毕的话刚说到一半,楼下忽然传来一阵尖叫。
“不!别过来啊!!!”
三楼的两人对视一眼。
“秦淼?!”
何毕端着烛台一步三台阶往下跑,徐越紧跟在他身后。两人迅速赶到一楼厨房,只见一支烛台倒在地面,秦淼正一脸惊恐地缩在冰箱旁边,手指颤抖地指向料理台。
“有、有鬼!”
厨房里,孟子蓉陪在秦淼身边,自己的脸色也很不正常。
“哪里有鬼?”刚刚离开厨房的郑铭杰和霍巍又折了回来。
何毕顺着秦淼手指的方向看,那里仅摆放了一只热水壶,里面的水还在咕嘟咕嘟冒泡,应该是刚刚烧开。
“秦淼,你不要惊慌,我们都在。”徐越蹲在女生身边,一边安抚一边问,“是哪里有鬼?”
秦淼闭了闭眼睛,紧紧抓住孟子蓉的手。
“刚刚,我、我烧水……水开了,我去看。然后、然后,水壶的表面,有一只鬼脸!”
郑铭杰咽了咽口水,强作镇定地问:“是不是你看错了?你看到的该不会是自己的脸吧?”
“不,不会的!”秦淼惊慌失措,“那张脸很吓人,都是血,看不清五官。而且、而且是长头发啊!”
何毕拎起热水壶,仔细看了看它的表面。因为水壶本身有弧度,再加上人脸映在金属上不是很清晰,所以很难想象秦淼居然能把她见到的鬼脸描述得这样细致。
啪嗒一声,何毕打开壶盖往里面看。其他几人在这时也没有说话,只有秦淼急促地呼吸,然后突然尖叫起来。
“我想起来了!是沈玉可!沈玉可是长头发!”
众人一惊,孟子蓉忍不住劝她。
“秦淼,你是不是出现幻觉了?电热水壶怎么可能把一张脸照得那么清晰?”
“不不,你相信我!我真的看见了!”秦淼紧紧地揪住孟子蓉的肩膀,尖利的指甲掐得她一痛。
“你这女人该不会是疯了吧?”郑铭杰小声嘀咕。
霍巍依然保持沉默,而徐越看见秦淼害怕成这样,也不敢轻易走开。
何毕晃了晃水壶,对秦淼说:“不管你看没看见沈玉可,这壶水都不能喝了。”
他端着沉甸甸的水壶走过去,里面的液体还在不停地晃荡。
“小秦就别看了,其他人来看看吧。”
郑铭杰是第一个低头看的,看了一眼,他就捂住嘴巴跑到旁边干呕。霍巍和徐越都看了一眼,就皱着眉移开视线。孟子蓉再三犹豫,最终还是没敢亲自看,而是选择问何毕。
“里面是什么?”
何毕把那壶腥臭的液体拿回到料理台上,抽出一支竹筷子在里面搅了搅。
这一举动让其余在场的人一阵不适。
“是血,好像还有一点沉淀物,不知道是不是人体组织。”他用两指捏着竹筷,在壶沿敲了敲,把上面多余的血水抖掉,然后把筷子提出来,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小声嘀咕。
“应该是人血吧,要是放猪血也太掉价了。关键是……这血从哪儿来的?”
“喂,你是变态吗!”郑铭杰终于忍不住了,“哪有人在这种情况还有心情研究是人血猪血啊!”
何毕没理他,而是问其他人:“你们有谁被放血了吗?”
除了郑铭杰,另外几人都摇了摇头。
何毕把视线移到郑铭杰身上。后者梗着脖子说:“我没有!”
何毕点点头,把这一壶不明液体从水槽里倒掉,又打开水龙头,把残余的液体冲干净。
“好了。”
做完这一切,他掩住嘴唇咳嗽两声,转过身来。
另外五人仿佛刻意跟他保持距离,两拨人中间隔了能有三四米。
何毕难得显露一丝热情,主动问他们:“你们要吃饭吗?我开火做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