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很晕……
这是哪里?
何毕缓慢地睁开眼睛,四周一片漆黑,只有他的左手边隐约有一丝光亮。他好像听见有人在他旁边说话。
身子下面和周围有一层又厚又柔软的垫子,不知道是什么材料的。正是这厚厚的垫子保证他从三层跌落的时候没有受伤,而且神奇的是,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何毕的手臂向身后一杵,支起上身,揉了揉发涨的头皮。他记得他刚才明明在三层的衣柜那里检查,似乎触碰到了什么机关,让他直接从底板掉下来了。
所以现在这是哪儿?
周围四四方方的,他在一个密闭的空间里,摸起来又是一个衣柜。何毕注意到了那条细长的缝隙,外面暖色的光透了进来,在他的衣服上投下一道狭窄的光影。
这边应该就是衣柜的门了……
何毕想要抬手把门推开。眼看着他的手指就要触碰到门板,却忽然听见外面的说话声又响起来了。
“秦淼她刚才不是故意的……”
这声音是……孟子蓉?
因为衣柜的门板很薄,所以孟子蓉的声音听上去比较清晰。何毕现在想了想,貌似刚才在三楼叫他的那个声音,和目前听到的是一样的。
孟子蓉在跟谁说话?
何毕原本想要推门的手又缩了回来。
这道缝隙很小,从这里窥探完全看不到外面的情况。所以他只能竖起耳朵听。
在他晕着的时候,隐约能听见有一道男声和一道女声在说话。而他现在躲在柜子里听墙角,其实这画面有一丝怪异,但他顾不了那么多了。
孟子蓉是在替秦淼解释。
原来沈玉可和秦淼之前就认识了?
其实秦淼的表现一直都有些奇怪。何毕觉得她作为一个多少有些经验的玩家,表现得有点过于脆弱了。怕鬼是正常的,但是怕到那个样子,可能就是心里有鬼了。
所以他才不愿意跟秦淼他们一起行动。
孟子蓉解释被打断,何毕屏息听着另外一个人说话。
他在说话之前似乎冷笑了一声。
“她确实活不长。”
这人的腔调很冷,而且很……熟悉?
何毕皱眉。
“在这种环境里,自乱阵脚,就等于找死,况且她还自作聪明。”
何毕知道他为什么会对这个声音产生熟悉感了。
这不就是他自己的声音吗!
怎么回事?
原来孟子蓉一直在跟他说话?
何毕心里震了一下,但他很快冷静下来,意识到是有人在假扮他。
之前霍巍死后,小丑也扮成了死者的样子,从外表看上去根本看不出任何瑕疵。所以现在在他屋子里的,或许还是小丑。
孟子蓉有危险了。
何毕把他们的对话听到最后,他听见外面的那个“自己”答应了孟子蓉的请求。然后是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一个又轻又凌乱,是孟子蓉。另一个有条不紊的,是他“自己”。
房门打开,他们二人出去了。
何毕也准备从柜子里出来。
他得做点什么,否则孟子蓉必死无疑。何毕虽然不是什么大好人,但他还是有基本的同理心的。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人去送死,自己却袖手旁观,他的心还没那么大。
何毕的手搭在门板上,然而下一秒,他又缩回了手。
房间里有什么奇怪的声音。
他先听到了哗啦一声响,然后是呼呼的风声,似乎有谁打开了窗子。
咚——
什么东西从窗外进来了,落在地板上,声音很重。
哗啦、哗啦……
那个东西在向这边移动,而且有很粘稠的水声在响。
何毕的眉头一点一点收敛,身体向后缩了一点。
水声还在有节奏地响,而且忽远忽近。似乎它在屋子里寻找着什么。
它在找什么?
它又能找什么?
何毕心里一凉,它在找他。
刚才外面的那个“何毕”,一定是注意到他的存在了。
他想灭口。
何毕的后背出了一层冷汗。
衣柜只有这么大,要不了多久,对方就会找到他的藏身之处。虽然不明白这个怪物为什么能够突破限制杀死清醒的他,不过当前最重要的事,是寻找逃生的机会。
不对,何毕的大脑飞速运转着,这个怪物并没有突破限制。
因为外面已经有了一个“何毕”!
只要有一个名叫“何毕”的玩家存在,游戏秩序哪里会管第二个何毕的死活呢?
外面的那个假扮他的人就是算好了这一点!解决掉他,然后取而代之。
何毕的喉结动了一下,他绷紧下颌,手指不断地摸索着周围,同时留心外面的情况。
那个东西体型很大,它的每一次移动速度都不快,而且是有节奏的。
它好像在地板上爬。
二层的卧室虽然大,但也只不过是一个屋子而已。何毕刚醒来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个卧室出了床和衣柜,没有别的藏身之处。
检查完床铺,它就该检查衣柜了。
汗水已经打湿了何毕的衣服。
他听见外面的怪物不疾不徐地向他这边爬过来,一股阴寒又潮湿的气息像水波一样逐渐飘荡到他的眼前,从狭长的缝隙里渗透进来。
吱——
它打开了第一个衣柜。
空的。
它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外面突然静了。何毕的手指加快速度,呼吸声几乎消失。
吱呀——
第二个柜子也被打开了,又是空的。
它爬过来了。
照进衣柜里的光线一黑,很显然是被外面的东西遮挡住了。
咚、咚——
它在用手敲击着门板,似乎在猜测这里面会不会有人。
何毕的心脏也在砰砰地跳。
他和它仅隔一门。
下一秒,怪物突然失去了耐性,哗地一下把柜门全部打开。然而何毕的动作比它更快。在他匆匆扫到怪物伸进衣柜的手时,他已经找到了到下一层的开关,整个人向下一坠。
吱……
柜门打开,里面又是空的。
衣柜里落下一道硕大的影子。影子很高,几乎占满了衣柜。它在柜门外静静地待了一会儿,终于走开了。
窗户依然大敞着,然而它并没有原路返回,而是缓缓地往卧室的外面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