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毅现在自顾不暇,所以他也没有多少心情去缅怀其他玩家。他听见徐越和何毕跑到走廊的尽头,砰地一声关门响,震得他这边的门都颤了一颤。
他满头是汗,调动全部注意力仔细地收集外面的声音。刘毅听到了匕首划在金属上的刺耳声,没过多久,这道声音不见了。他并没有听到徐越发出任何惨叫,许是对方已经找好了藏身之处。
刘毅远离了小窗,躲在门后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落。
他刚刚蹲下,就见从小窗投进来的月光被什么东西遮挡住了。黑色的影子在地面晃来晃去,刘毅紧紧地捂住嘴巴。
门外有人。
是……何毕。
他看到了?!
刘毅的脑子很乱。他拼命地告诉自己要镇定,但心跳声扑通扑通大得吓人。环视教室一周,他绝望地发现,这里并没有任何能够让他躲起来的地方。
咔……
圆形的门把手被外力轻轻旋开,门的影子落在地上,狭长的一条。随着教室门的缓缓开启,同样出现的,是另一道站得笔直的身影。
一门之隔,刘毅缩在门板的后面,眼睛紧紧地锁定小窗。只要对方再往前走一步,他就能透过那块玻璃,发现躲在门后的自己。
刘毅的身体抖得像筛糠,他闭上双眼,似乎不愿面对接下来的命运。
木门敞开的缝隙越来越大。闭上双眼之后,听觉敏锐起来。他听见细微的尘土摩挲的声音,是那个东西进来了。
吱——
门板压到一粒小石子,在地面割出一阵杂音。刘毅心里默默地数着。他想,再有三个数,对方就该发现自己了。
三……
二……
一。
轰!
巨大的震动声从上方传来,无数细小的沙砾扑簌簌地掉下来,把闭着眼睛的刘毅吓了一跳。他惊慌地抬起头,还以为是发生地震了。转念一想游戏里面怎么会有地震的设定呢?万一真有了,他该怎么跑出去。
那声诡异的震动只有一下,便没了后续。刘毅定了定神,平复呼吸。
再次看向地面的影子时,那道人影已经不见了,只有苍白的月光洒落一地。
已经走了?
因为性格谨小慎微,刘毅在门后又拖了三分钟,才慢慢地走出来。
走廊里没有任何人。
他纠结了一下,还是决定先去找找徐越。秉着试试看的想法,也许对方发现了更好的藏身地点。
这么打算着,刘毅开始往一年八班旁边的杂物间走。他平安地到达那里,试着打开门,然而里面被反锁上了。
刘毅也不敢轻易出声喊人,断断续续试了半分钟。就在他要放弃的时候,门突然被他成功打开了。
里面东西摆放得很杂乱,旧的考试卷,废桌椅,什么都有。
唯独没有人。
刘毅走了进去,半蹲下来。
地面积了厚厚的一层灰,上面有几个杂乱的鞋印,看花纹都是同一个人的。
他的视线缓慢上移,落在一张打开了的糖纸上。刘毅把那张包装纸捡起来,心里猜测徐越的去向。
徐越现在陷入了一种……很难描述出来的境地。
他打开杂物间的门,本以为能看见外面的走廊,结果看到的是一个交错堆叠的空间。
所有的教室没有规律地堆在一起,走廊被切分成无数段掺杂其中,整体看上去像一幅抽象分裂的后现代的画。徐越仰头看,这个空间大概有五六层楼高,是立体的。
在他脚下,有一段鹅卵石铺成的路,一直延伸到这栋古怪的建筑物内部。这条路在不断地变窄,位于两侧的石子已经开始脱落,道路两边是深沉的黑暗。
徐越别无选择,只好尽快通过这条路。在道路的尽头是一扇普通的木门,和那些间教室是同一款,门上的牌子标注着二年三班的字样。
门是虚掩的。他轻轻一推,就自动打开了。
徐越走了进去。
三层。
苏声的手臂横过许崇阳脖颈,手中的匕首抵在其上。两人的身高差迫使许崇阳微微屈膝,身体后倾。他无奈地举起双手说:“我投降。你能把刀收起来了吗?小姑娘家家的,干什么动刀动枪。”
苏声的本意也不是取他性命。她刚才情急之下想要阻拦他,只好采用这种方式。
她把人松开,向左迈一步,隔在防火门和许崇阳之间,随时预备着拦住他。
“不用对我这么警惕,我没有恶意的。”许崇阳抬手摸了把脖子,一抹血擦在他指尖,看来刚才是割破皮了。
苏声当然不会相信他的鬼话。刚才那么大的一声响动,就是这人要闯进防火门另一边搞出来的。要不是她在这之前已经在往三楼去,根本来不及阻止他的行动。
“不要动门。”苏声的嗓音冷冷淡淡的。
“哎,你也发现这个‘惊喜匣子’的秘密了吧?”许崇阳被苏声拦了一下后也不着急了,反倒和她聊了起来,“要是不强行过去,我们可就全灭了哦。”
“你现在过去,剩下的人都会遭殃。”苏声冷静地说。
“嗯……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呢?”许崇阳摸了摸下巴,不以为意,“我作为一个柔弱的普通玩家,能够想出办法自保已经很棒了。哪能顾得上别人呢?”
“你这是在破坏秩序,会被驱逐。”
“哦,我只是找了条捷径。放心吧,在驱逐之前,我会把事情解决好的。”许崇阳说着,似乎不打算再聊了,单手伸入门的后面。
门后仍然是一片凝固的黑暗。但当许崇阳伸出手触碰到某一点时,那块黑暗竟被撕扯下来,仿佛墙壁上被扯掉一块的墙纸。
苏声直接叫了对方的大名。
“许崇阳,你太心急了。”
她接着又说了一句。
“你应该相信他。”
许崇阳停下了手头的动作,转过身,目光落在苏声身上。他脸上所有不严肃和不正经的表情一扫而空,面无表情的时候,更让人捉摸不透。
“是你?”
苏声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迎上他的视线,没有闪躲,字字吐得清楚。
“你现在破坏秩序,会给他拖后腿。”
“那之前的努力就白费了。”
苏声连续说了几句话,许崇阳始终没有回应。他只是背对着月光站立,影子落在地上,又被墙壁折叠。那道影子微微变动一瞬,又慢慢恢复了原样。
许崇阳周身萦绕的那股令人不寒而栗的气息也弱了下来。
他反问了苏声一句:“你知道了?”
“猜测,”她回复,又补充说,“我会助他。”
听见苏声的回答,许崇阳没有继续问下去,只是讥讽地扬起嘴角。
“苏声,最该死的就是你。”
苏声微微闭上眼睛,面对许崇阳恶毒的诅咒,没有辩驳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