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那边……看见了一个很特殊的空间。”
“嗯?怎么说?”
“说不太好。”徐越一手扶额,看起来在很费力地想该怎么措辞。
何毕也不着急,等着他捋顺思路。然后,徐越把他在另一边遇到“何毕”,以及他如何进入那个奇怪的堆叠起来的空间的全过程,详尽地对何毕说了。
“那个空间,从外表上看是我们所处的校舍,但是所有的教室、走廊都被分解,没有顺序地堆在一起。就像……就像一堆随意叠起来的积木。入口标注的是二年三班,我走进去之后,看见了……你。”
“啊?”何毕愣了一秒,“也是假的?”
“不,应该不是,”徐越原本同样像何毕那么认为,但他刚才听了对方的讲述后,却发现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我看到的那个你,先是被刘毅刺伤,昏了过去。然后你的身体又出现在二年三班。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就像你之前说过的一样,我还看见了张钰圆和、和另一个徐越联手把你谋害,你第二次昏过去。”
“嗯……也就是说你在那个小空间里,看到了我这边的全部经过?”
“差不多。”
“有点意思,”何毕细细琢磨徐越刚才说过的话,又问,“你刚刚说,是另一个我给了你一块糖,你吃下去后,打开门就直接进入了那里面?”
“对。”
“小徐。”
何毕突然正襟危坐,表情严肃地叫了徐越的名字。徐越还以为他要说出什么重要的猜测,结果他下一句话就是——
“以后可不能随便吃陌生人给的东西了哦。”
“……”
“你说的那个人,”何毕一秒又回到刚才的讨论之中,他挠挠下颌,边想边说,“应该是为了帮你,才让你躲进去的。我之前也想过,如果游戏的局要从你们那边破,你们五个又都是凶手,那只能每人捅自己一下,但这又是不现实的。所以破局的关键还是在我这边。所以那个人或许是在争取时间吧。上场游戏,苏声和许崇阳看起来很厉害,自保没问题。刘毅嘛,感觉运气很好。至于张钰圆这个新人……不好说,不知道是怎么活下来的,大概有高人相助。你的话……我想你当时应该是遇到了很紧急的情况,对方才出手保你一命吧。”
徐越惊讶极了,没想到何毕连猜带推测,竟能把他们那边的情况说个七七八八。
“确实是。我当时正在被另一个你追杀,走投无路的时候,突然有人拽了我一把,让我逃过去。等我打开门,发现救我的那个人也是你的时候,我还挺吃惊的。”
“这么说来,这个人当时是想把所有人类玩家都保下来的,还真是个大好人,”何毕说着说着,又想起来一件事,“你刚才说,那个何毕自始至终都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对。”徐越肯定地点点头。
没有说过话的他……
何毕突然想到了在小丑游戏的时候,镜子里那个给他提示的倒影。
对方也是从来都不开口说话,不管他怎么问。
何毕把这件事记在脑子里,等下一次如果再遇到这位“好心人”,看看能不能多套出一些线索来。
徐越见何毕半天没说话,一直若有所思的,不免用眼神询问。
何毕回过神来,笑了笑,把话题岔开:“我刚才突然想到一件遗漏的事情。”
“什么事?”
“就是那个二年三班,你不是也提到了吗?我之前醒来的班级恰好是三班,当时心血来潮,数了数教室内桌椅的套数,结果发现每一次数的数量都不一致。现在想想,那个三班,本身应该就是一个不稳定的时空传输点。所以那里面的尸体才会突然消失,桌椅的套数不停地在变,还有……每一轮游戏开始,我都是在那里苏醒。”
“啊,原来是这样。”徐越还真是大开眼界。
两人又讨论了几件事。何毕之前就已经注意到这次游戏没有类似小丑的npc存在,他问徐越是怎么回事。
徐越想了想,说:“这场游戏应该是叫‘惊喜匣子’。不知道这个名字是谁起的,不过在一些有经验的玩家之中早就传开了。惊喜匣子的难度是随机的,容易的极容易,困难的也极难,而且随着游戏进行,难度会增加。但游戏结束后的奖励很丰厚。”
何毕想起来这一次奖励的时间,几乎接近三周了。确实,相比较小丑那场又难时间又长的游戏,这一次显然大方得多。
不过对于他们这些被卷入秩序游戏的玩家而言,能够活多长并不取决于倒计时的长短,而是下一场游戏什么时候会来。
“匣子吗……”何毕喃喃地念了一句。他的余光恰好瞥见装在玻璃器皿里面的方糖。巧合的是,这个玻璃容器也是方形的,木制的盖子严丝合缝地扣在瓶口。
他们现在,可不就是像被关在匣子里的人?这个名字还真贴切。
徐越只见何毕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困惑不解。何毕把最后一口饮品喝光,和坐在对面的人说:“我得先走了,下午还有课。如果有事,随时联系。”
“好。”徐越点点头,目送着何毕推开咖啡店的玻璃门。走出门的人抬手遮了遮刺目的阳光,等眼睛适应了之后,才微微低着头,朝教学楼的方向走去。
何毕离开后,徐越也不再耽搁。
徐越任教的高中距离何毕所在的大学只有十几分钟的车程。他开车回了学校,下午第一节就是他的课。徐越来到高二三班,进入班级的时候,学生的午读还没开始。有几个刚刚结束午休的学生迷迷糊糊地从后门走进来,跟徐越打招呼,他笑着一一应了。
不一会儿,人来得差不多了,课代表站在讲桌后让大家先自己背诵昨天学过的文言文。班级后面有专门留给教师答疑的桌椅。徐越坐在那里,听着学生们杂乱的读书声。
他闲来无事,又想起何毕的话,便数了数班级桌椅的数量。
徐越教三班有一个学期了,现在是学期末,他当然能很清晰地记得班级里一共有二十五个人。
他从离前门最近的那名同学数起。
一、二、三……
十七、十八、十九……
二十三、二十四、二十五……
二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