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口，矮人们正围着一辆马车，他们很好奇，因为每次从外面回来，名为马奇的矮人总能从外面带回来点新鲜的玩意儿。
“这是给你的。”马奇从车上拿下来一个小包裹递给了旁边的矮人。
他继续翻了翻马车里，不一会儿，手中抓出两把糖果。
“来，给你们这些小矮人一些礼物。”
一群小矮人立刻飞奔到马车旁，从马奇手里抢走糖果。他们人数众多，都把马奇挤到车底下去了。
“唉，这群孩子。”
马奇从车底下钻了出来，拍了拍身上的土，到此为止，他要带给村子里的东西已经分发完了。人群也逐渐散开，不一会儿，村头就只剩下马奇一个人了。他又钻进车里，看看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落下，但空无一物的箱子和木桶诚恳的回答了他。
“刚回来就这么忙，你还是这样啊！”马奇听到车外有一个熟悉的声音说话，刚忙跳下车。
“那是，矮人们都等着我给他们带的包裹。您还是老样子啊，长老。”马奇和老人宛如哥们儿一般拥抱了一下。
辛剑这时候才快步跟上长老，他一边走一边还在琢磨，长老真的很大岁数吗？他的身手可不像老人，不会只是因为长得显老吧。
“人类？”马奇注意到了老人身后的人类，露出了奇怪的目光，这种目光和一开始看到辛剑的矮人一模一样。
“他啊！”长老回头看见了辛剑，这才想起自己身后面还带这个“尾巴”，自己实在是太激动了，毕竟已经差不多半年没见马奇了。
“这个人五天前倒在矿洞口，我关了他三天紧闭，没发现什么奇怪的，他对我们也没什么恶意。”
“真是稀奇，自从人类灭绝后，我都已经是好几年在外面没看到人类了。”
一听到人类灭绝四个字的时候，辛剑的内心有如绞痛一般，脸部已经失去了血色。
“这次回到村子待多久？”老人突然话锋一转，避开人类灭绝的话题。
“大约十天左右。”马奇突然眼神示意老人。老人眼神回应，他已经明白了这个暗号。
“辛剑，你先回去休息吧。”很明显老人想和马奇说些什么，但是不想让辛剑听见。
辛剑也没多说什么，听从老人的意见，直接走进村子。他不想因为这个问题而冒犯老人，毕竟长老有恩于自己，对他的帮助不少。另一方面，他有一种感觉，任何冒犯老人的行动，都有可能招致杀身之祸。矮人还是对他有所警觉，只要他做出任何可疑的事情，就有可能丧命。那个马奇，也不是简简单单的商人，他的健壮程度，丝毫不亚于同为护卫队队长的长毛。
夜里，辛剑无法入睡，人类灭亡这件事情一直占据着他的大脑。在这个世界，他完全就是新手，别说调查人类灭亡的原因，出了矮人村，怎么生存下去都是个问题。他不能一直借住在矮人族这里。他早就已经有了一个方法，但不知道行不行得通，马奇是商人，只要自己跟着他，就可以在帮忙的同时，进行调查。
“他会让我去吗？”辛剑突然想到老人那张笑嘻嘻的脸，那个矮人脸上似乎是一副开心的模样，但他一旦凶残起来，定是一个狠角色。
“咚，咚，咚——”安静的夜里，有人敲门，声音小心翼翼的，不仔细听，都听不出来，辛剑赶忙起来，打开门一看是长毛。
“长老让你过去一趟。”长毛开门见山，还是那副死板的语气，但声音明显小了很多。
夜很深了，矮人都睡了，村子里漆黑一片，只能借助长毛的手中的火把前进，长毛的脚步非常轻，辛剑跟在他后面，蹑手蹑脚，生怕发出巨大的声响。不知走了多久，他们终于看到了远远有一个亮光，那就是他们的目的地——长老的家。
长毛走到门口，轻轻的敲了敲门，和刚才一样，敲门声异常的微小，和他健硕的身躯毫不相符。长老打开门，看了看他，还有身后的辛剑，示意他们进来。辛剑先踏入房间，长毛熄灭了火把，进来后还不忘往周围看看，确定没看到什么异常情况后，这才关上门。
进入房间，辛剑发现马奇坐在房间里。长老和新来的长毛也找了一张椅子坐下，辛剑只能坐在地上，他可不想坐那种婴儿椅。
“我叫你们来，不是因为别的，现在情况已经不容乐观，似乎一些东西正在蠢蠢欲动。”已经不是早上那个笑嘻嘻开着玩笑的老人，他严肃的样子让辛剑有些不适应。
“在说之前，我相信辛剑，他完全就是一个没有恶意的人类，我以我矮人长老的性命担保。所以马奇不必太在意他，把你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
严肃的气氛笼罩在屋子里，好像要有什么大事发生。
“这次回来的目的是提醒各位，要加强戒备，不要让可疑的种族进来。虽然不包括这个人类吧。”说完马奇瞟了一眼辛剑。
“很多种族都被或多或少的袭击，虽然没有造成什么危险，但是都发生了受伤的事件，受伤的都是族长身旁在族内有名望的人，而每个袭击者的特征都有一个特点，他们在攻击的时候，都是红眼。”
“红眼？能确定那是什么魔法吗？”
“现在还不确定，似乎是类似于诅咒一类的魔法。每一个中了诅咒的人都是在攻击别人时候都是红眼，就像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但是，所有的人在袭击后都昏迷了过去，醒来后都会失去这段袭击的记忆。”
“没有记忆？那醒来后有没有再袭击过别人？”
“似乎没有，有些人甚至都不记得为什么会来到异邦。”
“那果然是什么类似的诅咒？长毛有没有在巡逻的时候见过，包括你们十几天前防卫的那波强盗？”老人搓了搓眉毛，这是他思考的一贯动作。
“没有，在那波强盗我没有见过类似的，但在人类战争的时候，人类的指挥官好像是红眼。”
“你不会看错吧！那个时候？”
“没看错，当时马奇和我在一起，就是那次占领一个人类岗哨塔的时候。”长毛还是慢条斯理的说着话，他并没有受到影响。
长老的目光又一次转移到了马奇身上。
“是，那次的指挥官是红眼，但他们投降后，我们就再也没见过那个人。”
“等等，人类指挥官出现了红眼，他受到了诅咒，人类是不是因为红眼才挑起的战争？”辛剑突然产生了疑问。
“有这个可能，但可能性不高，混在在里面的几个受诅咒的人，并不能让所有人类都向别人宣战，况且当时那个指挥官只是一小支部队的队长，除非他们所有人都中了全部的诅咒。”
“那如果是国王之类的人呢？”
“他说的没错，对于人类那种王权至上的国家，一旦国王受到诅咒，那等同于整个国家受到诅咒，只需要找一个发动战争的理由，就能引发全国性的仇恨。长毛，为什么你当时看到了这种情况，不和我说啊？如果是这样，我们好好分析，汇报给联盟的总指挥，人类可能就不用灭亡了。”老者的责备，让长毛低下了头。
“我以为是亚人族的怒火，您要知道怒火的释放也会……”长毛此时就像一个犯了错的小孩子，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就像蚊子一样哼哼。
“长老，您别责备长毛了，这又不是他的错。您当时作战时，不是也不知道人类中了这样的诅咒吗？现在人类已经灭绝了，我们现在的任务是查清到底这个红眼的诅咒是不是与人类挑起战争有关系。您就不要责备长毛了。”虽然很痛苦，但是辛剑还是安慰老人，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现在再怎么责备，人类灭绝的事实已经无法改变。
“您不是也说，人类是自己灭亡的？这和他们是否受控制没有什么关系？他们是自取灭亡。”辛剑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身为人类会为长毛辩解。自取灭亡四个字出口的时候，自己心里很不是滋味。
“唉——”老人突然叹了一口气。
随着老人的叹息，屋内现在一片沉寂，谁都不敢当露头的地鼠，以免长老的怒气发泄在自己身上。
“马奇，你再具体描述一下。长毛好好听，看马奇叙述的和你见到的是否一样？”这个时候辛剑很清楚只有自己先说话，自己算是异乡人，也算个珍惜动物，老者肯定不会责备自己。但为什么，怎么感觉自己这么像看一个学生教另一个学生的老师。
“火一样的红色，就像愤怒的火焰一样。攻击时候，纯用蛮力，不讲究任何的技巧和手段，动作僵直，不容易攻击到别人。这是见过红眼的亚人告诉我的。”
“那个指挥官当时动作非常的生硬，他的攻击完全没有命中任何人，就像一个野蛮人一样胡乱挥刀，但是他下了好几道命令，不过根本没有任何作用，很快，他们就投降了。”长毛也回忆那场红眼指挥官的战争。
“你确定吗？”
“确定，我永远忘不了那燃烧的眼睛，当时我还以为是什么改进的怒火。”
除了一言不发的长老，剩下的三人一直在讨论红眼的问题，有关红眼袭击的时间，还有哪些人会容易遭到袭击，亚人联盟是否知道这件事情。
辛剑这段时间也没闲着，他一直在收集着红眼的信息，现在确定，只能确定攻击的目标，但是攻击手段、时机、频率，这些都没法确定。
黎明，他们终于结束了彻夜的长谈，每个人脸上都挂着两个黑眼圈，结果什么重要的信息都没讨论出来。打开门，马奇走在最前面，看了看周围，街道很安静，三个人出了门，就装作叙旧的老友一样，慢慢悠悠地回自己的家里。
第一个先到的是长毛的家里，长毛还邀请他们到自己家里坐坐，当然这也是出于客气。马奇和辛剑这么困，现在只想回到自己的住所里面好好的睡个觉。
“你知道为什么长老会这么责备长毛吗？”等到长毛走后，马奇突然问了辛剑。黎明的矮人村非常安静，连打鸣的公鸡都还在睡觉，街道上只能听到他们的脚步声。
辛剑摇了摇头，他记得老人自从那句叹息后，就再也没说过话，似乎沉浸在什么沉痛的过去中。
“长老曾经被人类救过你知道吗？”
辛剑点了点头。
“他一直挺感激救了自己的那个人类，所以一直对于人类灭亡的事情感到自责，他当时奋力阻止反人类联盟打进人类城邦内，但失败了。意料之外的是，最后灭亡人类不是来自我们的手，而是他们自己。无论反人类联盟怎么尽可能的减少对人类的伤害，都没有任何意义。所以长老看到你的时候，至少心中能有一丝丝的安慰，至少还有一个人类活着，人类还没有彻底的消失。”马奇小声地说。
“至少有一个人类吗？”辛剑一边走着，一边思考。
